“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搞的這事,但是一個大男人身體裡住一個小姑娘可不太好,陰陽會相衝的。”
楊老頭這段話瞬間改變了玄寅剛才的想法,這絕不是烏龍巧合,這家夥絕對不是一般人,而這自然也震驚到了一旁的季長命,若是他這都能看得出,說不定這傷他真的醫的得。
“您這都能看得出來?”
楊老頭回過頭撇了撇身後說話的季長命,輕哼一聲然後便說道。
“這麽說,是你的因果了,你倆犯了忌,破了規,著了罰,這小姑娘又與你因果不清,是與不是?”
此時季長命雙眼瞪的老大,這老頭把這事說了個大差不差,沒有任何詢問,就這麽看出的,讓他難以置信。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就像你這種事啊,以前放在宮裡我看都不看一眼,就這種小事隨便來個新來的都能處理。”
“不是等會兒,等會兒,哪來的女的?”
這兩人四句話瞬間就把徐大福的腦袋弄得一片混沌,在他印象裡這一遭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出現才對。
“你別管這個,跟你沒關系。”
季長命又是一句話把徐大福的不解全都憋進了肚子裡,他在他倆面前完全不像是個城主的樣子。
季長命此時正認真地看著楊老頭操作,而徐大福看到這一幕也看了起來,只見他從布袋中掏出絲線牽針引線,隨後他開始了這場如同藝術般的手術。
紅絲銀針穿腸過,一抹赤色一抹光。
信手枯木修新芽,日暮西山織殘華。
線而作血絲成腑,若是天破亦可補。
終是命命相相念,無時不許醫世間。
幾番紅線穿針織成一個個髒器和血肉,那織品卻在瞬間真的化作了真實,全部都鮮活地跳動了起來,這時幾人從來沒有看過的醫術,甚至可以說是神通。
幾番線線相繞之後,玄寅的身體竟真被他縫的恢復如初,身上的血色也逐漸恢復了起來,看到楊老頭如此技術,玄寅,季長命和徐大福無一不對他敬讓三分。
“感謝楊叔,這是給您的一點小禮。”
三人都紛紛感謝著楊老頭,徐大福更是直接把脖子上掛著的金餅拽了下來向著他遞去,但是楊老頭卻推手相阻。
“拿回去吧,大福,我治病啥時候收過錢啊?”
“這可不行,這次可是救命,您一定得收著。”
“是啊收著吧,楊先生。”
“不必啦,有這錢多去給這小子買點補的東西去,我老啦,要錢沒什麽用了,我呀臨死著多救幾個就成了,你們仨快走吧。”
楊老頭說著就把三人推出屋去,什麽話也沒說就把大門緊閉了,看楊老頭沒說什麽,徐大福重新把他的金餅帶回到脖子上然後塞進了衣服裡,然後看了看季長命與玄寅二人。
“那我們走吧,玄亟道長和玄寅……小姐?”
“走著唄。”
馬車軲轆咕嚕咕嚕轉著,此番大安城一戰算是告一段落,此戰究竟是輸是贏,是對是錯,沒人可以斷定。結局是玄寅季長命一行人從大安衛左丘手中奪回了徐泓生,這誰也說不出是否是最好的結局。
玄寅與季長命他們是代表正義的一方嗎?也許不是,或許左丘本才是應該贏的人才對,徐大福的契約本就是成立的,徐大福結了因,卻倒不食果,徐泓生的命本來就該歸左丘所有,卻被季長命和玄寅半路截胡破了規矩,他們大抵才是錯的,或許就該與趙十廟那般態度來應對這件事才是再好不過,但是他們還是被那金財迷住了,無言對錯。
“你該不會就一直呆在玄寅體內了吧?”
季長命與玄寅在徐大福的馬車相送到達客棧之後,季長命就一直盯著玄寅看,他看不出一點他要變回去的跡象。
“怎麽會,等他想醒了我就被擠走了唄。”
“那他什麽時候醒?”
“我不是說了嗎,他想醒就醒了。”
問了幾句無用功之後季長命便放棄了這個想法,與其問這些,倒不如問點有用的東西。
“那你之前為什麽要殺我啊?”
“為什麽?哪有為什麽,只不過是我恰巧在那,你又恰巧來了,我恰巧拿你尋個開心便是了,沒有原因。”
“就尋個開心?”
“那不然呢?我們又沒見過,還能有什麽愁不成?”
“那你是吊氣兒不用跟著趕魂的走嗎?還能這麽隨意走動?”
“我當然不用了,我又不是……”
玄寅話還沒說完,他突然一瞪白眼暈倒在了床上,換做平常季長命可能還會擔心一下,可這時候他心裡全是高興,因為她暈了去也就意味著玄寅要醒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沒一會兒玄寅就緩緩睜開眼睛捂著腦袋起了身,季長命看見他醒來,趕忙倒了一杯水遞了上去。
“怎麽回事?我怎麽回這來了?瞎子呢?墓地怎麽樣了?!”
看到玄寅一副神經兮兮的樣子,季長命自然能理解,畢竟他完全失去了將近半晚的記憶,而且這段期間他的身體還在別人的控制下做了那麽多事情,他必須給他好好講一講。
……
“等會兒,你說是誰?”
“就是在林子裡被你捅死的那個吊氣兒,你都燒爛了的那次。”
“她還活著?!那你還沒事?”
“哎呀你聽我繼續講啊。”
……
“等會兒,織出來的內髒?還有此等奇功?”
“要麽說就是啊,天下奇人真是多啊。”
玄寅捂著發昏的頭腦理了一下剛才季長命給他講的故事,倒是玄幻,總之活下來了就好,活著總比死了強。
此時季長命猛的一拍腦袋想起了什麽,便轉身把桌子上的木盒子端了過來,玄寅一眼便認出來那盒子,是徐大福用來裝金條的那個,果不其然,盒子一打開裡面就是五根在燭光映襯下閃閃發光的金條,代表著富余的璀璨金光籠罩著季長命與玄寅的面龐,這一下子他們便再也不用為了錢而發愁了,雖是這一遭險些丟了性命,但是還是值得的。
黑壓壓的烏雲籠罩在京城之上,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街道上只有零星幾盞燈亮著,其中一盞便是一處規格不小的四方別院傳出來的。
“不明道現在登山真回來了,怎麽辦!早就說過應該攔著他!這死太監有兩把刷子!”
一個虎背熊腰, 袈裟批肩,半露赤身的和尚坐與屋子右角落,在只有一盞燭光的照明下,只能看清他的大體輪廓。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做了他唄?他登不也是才登了一層?也就是個長生不死,感覺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去封了他,免了那麽多麻煩!”
一個尖嘴猴腮,蓬頭垢面,身穿滿是補丁的破麻衣的瘦乞丐坐在那唯一的燭台邊說道。
“做了他?你?就你那幾斤幾兩你去搞定那個死太監?別做夢了!”
那和尚猛的一拍椅子以極其輕蔑的語氣回應著剛才乞丐的話,那乞丐也不甘示弱,起身擼起袖子就要向著對方衝去。
“行了!大難臨頭還搞內訌!”
坐位在屋子正中央的男子一摔水杯,一句話便把那乞丐嚇回到了坐位,而那和尚也被驚的坐直了身體。
那男子緩緩站起身,不是別人,正是百敬天。他那如同鷹眼般的雙眸在屋裡其余的十二人臉上全都看了一看,可這眼神卻無一人敢接。
“現在局勢對我等不妙,昆侖府州衛年事已高,怕是守不了幾年了,再者交州最近戰事跟的緊,南邊怕是都要有些大動靜,蒲甘那邊也沒什麽進展,他們一直說觀望,應該是指望不上他們了,現在你們全都收斂點,等風頭過了再行動明白嗎?”
“明白!”
其余十二人聽完白敬天的話全都站起身行禮以應,此時屋門卻被從外面緩緩推開,白敬天回頭看到來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
“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