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正在嬉鬧,外面傳來了玉兒一聲喊:“長官,小女子有禮了。”這麽晚誰來了?長官?哪個長官?想到這裡一激靈,回過神來,這是玉兒在給我們報信,有危險,讓我們做好準備。我們趕忙穿上衣服收拾好,來不及把火堆熄滅就拿起已經沒有子彈的槍,翻出窗子躲在外面。剛剛躲好,門開了。進來了一隊鬼子,在我這個角度看不清楚多少人,但聽腳步聲肯定不止四五個。玉兒是被他們推進來的,一下沒站穩,被門檻絆了一下,倒在地上。這給我心疼的呀。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想看他有沒有摔壞哪裡。而玉兒摔倒之後起來完全顧不上看自己,而是馬環顧四周,看了一圈後沒有發現我們,明顯松了一口氣。玉兒一個人,能不能應對這群凶神惡煞?我心裡也沒底。這時聽到一句民國話:“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麽?”咦,原來鬼子隊伍裡有懂我們話的。也不知道是咱們民國人還是日本人。玉兒不慌不忙回答:“小女子從河北來的,要去哈爾濱投靠親戚,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找不到地方留宿。所以就想在廟中借宿一晚,結果沒有找到寺廟裡的僧人,我打算在這裡將就一晚。”接著我聽到了一些日語,應該是那個懂咱們話的人把玉兒的話翻譯成日語給日本人聽吧。看來還是個既懂我們的語言又懂日語的人,應該是個翻譯。接著我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是日語。我的祖宗!我的上帝!我的天!不會吧!這是陰魂不散嗎?又是那個家夥?在我的角度我看不到是不是他,但這個聲音我一輩子忘不了!沒錯,九指一隻耳!上次算他命大,他居然這麽快就追過來了。只見翻譯把他的話翻譯過來:“只有你一個人嗎?一個女人,獨自趕這麽遠的路?有沒有同伴?”玉兒明顯悲傷起來,說:“本來我娘和我一起,但是在戰亂中被槍打中,死了。”然後看著那家夥。又加了一句,“就在剛剛。”九指一隻耳很狡猾,顯然不會完全相信玉兒的話,於是踱著步子往裡面走去,走到了我們剛才洗澡的地方,看到了那個已經用了一多半水的破舊罐子。以下為了簡潔明了我就直接說翻譯過的話了。這家夥圍著玉兒繞了一圈,一直在觀察玉兒的臉,想看看有沒有破綻。而玉兒小小年紀卻氣定神閑,我暗暗佩服她的勇氣。
九指一隻耳看了她一會,沒看出什麽破綻,便追問:“這個罐子的水是你打的嗎?”育兒低著頭說:“是的。”“我問你,你打這個水要做什麽?”育兒答:“趕了一天的路,汗水比較多。衣服都濕了,想在這裡洗一洗擦一擦。鬼子兵們聽到這裡,聽到女人要洗澡,不約而同都哈哈大笑,我恨不得衝出去一人給他們一巴掌,笑什麽笑?狗日的!想歸想,我非常著急,玉兒落在這幫牲口手裡會有什麽好結果?我得趕緊想個辦法。想到這裡,我換了個角度,從窗子另一側悄悄往裡看,果然沒猜錯,是那個家夥。鬼子大概有十一二個。
只見九尺一隻耳回過頭去,看著那些哈哈大笑的鬼子,臉變了色,大喊一聲:“八嘎!”立刻,所有的鬼子都開始立正,也不敢再笑了。我不知道這家夥要幹什麽,但是他不讓鬼子們調戲玉兒倒是挺合我的心意的,算他還是個漢子。他還是不放心,看著滿地的水漬,又看看身上和頭髮乾乾的玉兒問:“你洗完了嗎?”玉兒說:“還沒有呢?”九指一隻耳得意起來,指著地上的水問玉兒:“還沒洗?為什麽滿地都是水呢?難道有別人在這裡洗過?”糟了!這是我們剛才洗過的水漬,
弄得滿地都是。特別是六子,還往身上倒了不少。怎麽辦?玉兒一個女孩子,他哪裡見過這個場景?玉兒說:“我是個女兒家,沒有力氣,把罐子裡的水弄灑掉了大半。然後看到地上這麽髒,擦洗也不是特別方便。所以我打算打掃一下,就在這個時候你們進來了。九指一隻耳聽了育兒的話,半信半疑。不過他還是非常謹慎,讓鬼子兵們在廟裡搜索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麽,又看著那灘水若有所思的沉思了一會。這才放下心來。吩咐讓玉兒為他們做飯。當官的說話還是管用。九指一隻耳的話起了效果,鬼子兵明顯對育兒尊重了很多,我也放心了不少。 玉兒真是個賢妻良母的料,隔著窗子都能聞到香味,我們剛剛吃了一點自己帶的東西,本來已經飽了,但玉兒的手藝太棒了, 把我們的饞蟲都勾出來了。看著狼吞虎咽的鬼子,我一個勁咽著口水。腦袋裡卻幻想著,我和玉兒成家之後如膠似漆的甜美生活:我外出工作,她勤儉持家,每天做好飯等著我回來。這種日子想想都美。轉念一想,這個時候,不能胡思亂想。轉頭一看,六子和寬子目不轉睛的看著廟裡,老油子卻在點頭——他在打瞌睡。在這麽緊要的關頭!真是又可氣又可笑。我離老油子比較遠,所以我輕輕碰了碰離我最近的寬子,向老油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寬子回頭一看,明白了怎麽回事。也輕輕的碰了碰老油子,老油子一激靈,我心裡一緊,睡著的人被強行叫醒,往往會短暫忘記自己的處境,萬一他說一句什麽話,那我們可萬劫不複了。不過還好,老油子醒過來後,沒有忘記所處的處境,我一顆心慢慢放下來。
不知玉兒心裡怎麽想的,但它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臨危不亂,看到鬼子來,她本來可以一走了之的,他選擇留下,犧牲自己給我們大聲提醒報信,然後對答如流,毫無懼色,讓鬼子找不到破綻,還能燒製美食,麻痹鬼子,很難想象她只有十九歲,比我們這群沒用的老爺們強多了。
看著玉兒忙來忙去,我心裡盤算著主意,想出了一個又一個主意然後又一個又一個的被我否定了。要是我們手裡有古代傳說的蒙汗藥就好了,把藥放在它們的飯裡。迷倒他們所有人。然後過去把他們全部哢嚓掉。想歸想,但現實別說蒙汗藥了,我們槍裡連子彈都沒有了。我想了半天,最好的辦法還是等他們睡著,帶著玉兒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