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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橈歌行》第一十六章 深情的告白
  姚志信好奇:“那你們在一起了沒?要換了我,肯定要寫情書告白的啊。要是小胖子,肯定就給買巧克力了。”

  他太想知道古人的感情和現代人有什麽不同了。

  楚夢之臉上難得看見幸福表情,懷念那時候的鴻鵠志。

  他說,他無功名在身,哪有底氣談情說愛呢。他加緊學習,想在院試晉級。八旗子弟們都要學射禦,他在官學也不例外。別人練一遍,他練十遍,隻為有一日能金榜題名。

  他去鋪子的時間不多,卻總能與宋瑤遇見,也不知道是緣分眷顧,還是宋瑤刻意為之。

  漸漸的,宋家日子也好過起來。宋家哥哥們順利娶了親,兩位姐姐也都嫁與鏢師。母親每次送二十文禮金,雖從未去道賀,卻也全了禮數。宋家這回禮的活兒都讓宋瑤幹了,宋瑤古靈精怪,送來的東西每每都能合母親心意。

  兩家關系便這麽持續著,轉眼,他已滿十六,宋瑤也已滿十三歲了。

  寒冬,學院放假,母親準許他去找宋家打獵,考驗射術。

  宋瑤長開了些,越發乖巧,只是頑皮的性子沒變。兩位哥哥要全程陪同,宋瑤不得父親同意,也跟去了。

  他們在雪地裡打雪仗,宋瑤主動要和他一組。

  他和宋瑤躲在樹後,宋瑤這才說,哥哥們舍不得欺負她,他們一起,是單方面碾壓。

  他暗自好笑,見宋瑤眉飛色舞的神情,一時呆了。兩位哥哥左右夾擊,一位聲東擊西吸引他們注意,一位暗自繞到樹後踢樹乾。那積雪唰唰下落,幾乎把他和宋瑤蓋成雪人。

  落雪中,他看見宋瑤紅撲撲的臉蛋,就像冬日裡的紅果,恨不得咬上一口。

  最終,他們滿載而歸。

  宋家父親卻將他送到村口,坦白相告,不願宋瑤高嫁。

  天寒地凍,白茫茫的雪地裡,只有他與宋瑤父親兩人。

  宋瑤父親負手而立,說他早年隨鏢局,奔走山林,遇過匪徒,拿命才換來家中兩畝薄田。後來,他去了沿海,親眼見過夷人的堅船利炮,這才放棄走鏢,回到家中耕作。

  他開始變得謹小慎微,從一個有拳腳功夫的鏢師,成了個莊稼漢,寧可為人磨面抬棺。

  別人都想女兒嫁得好,他卻不然。

  楚夢之不解,宋瑤父親卻問了他四個問題:

  如今朝廷大興洋務,中體西用,若是將來要改科舉,他學的禮、樂、射、禦、書、數還有用嗎?

  如今朝廷賠償數億白銀,民怨升騰,有些地方已在秘密起勢,他要做殺盡那些同胞的官嗎?

  如今朝堂分為兩派,他看得清時局,辨得清忠奸,擔得起責任,救得了這千瘡百孔的大清嗎?

  如今海港和東南沿海都開放給列強,就連大江大河也未能幸免,若不幸改朝換代,他如何自處?

  ……

  楚夢之沒想到,宋瑤父親一介莽夫,問的問題卻一個比一個尖銳。

  他反問,若是為官者身不由己,尋常人又能好到哪裡去。宋瑤嫁與尋常人,不比嫁他好。況且,他與宋瑤也算是青梅竹馬,父母也尊重他的意見,兩家交情宋家父親也應看得明白。

  逃,是逃不了的。

  這份責任,不管擔得起也好,擔不起也罷。家國命運相連,沒有國,也沒有家。

  宋瑤父親長歎一聲,不置可否,向他深深鞠了一躬,似乎兩家交情,也盡在這一拜了。

  他未明白意思,一路琢磨回家,

母親已抱著手爐,在門口翹首以盼。  他剛下車,母親便將手爐塞到他手中,問此行可有收獲。

  車上掛著明明白白幾隻野物,母親如此問,便不是問物,而是問人了。

  他這才知曉,母親借口家中要種地,不動聲色地留下了三個宋家男人,日日放在眼下,暗自考察宋家人品。

  母親故意將采買煤和棉的差事,交給宋家父親去辦。宋家父親老實忠厚,不克扣一分一毫,甚至還會幫忙比價,節約銀錢。宋家兩位哥哥也是勤快人,收割工作竟比別家早兩天結束,並不貪圖工錢。

  但即便如此,母親也不放心,又尋了借口,讓兩個宋家嫂嫂過來幫廚,直到確定宋家是可靠之人,這才有了這次的冬日狩獵。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家父親不同意親事,他頓覺愧對母親一番心意。

  母親也察覺了他面色有異,將他叫到書房,獨自敘話。他如實相告,母親愣了一瞬,罵宋家不識好歹。

  他表明心跡,誓要考上舉人,只是讓母親別斷了宋家的收入。母親隻叫他寬心,私下與父親商量,絕了與宋家結親的心思。

  他從此收斂心性,繼續讀聖賢書。

  可沒過多久,給父親供貨的至交,借由去上海買股,騙走了所有的錢去賭博。父親買的貨非但沒拿到,還被追債的人逼迫上門。

  十幾個拿刀的人衝進店鋪,將生意都攔在門外。他得消息趕到時,債主正在對父親說,那人與父親是合夥關系,如今那人跑了,父親便應當還債。

  此時,他才知道,他在話本上見到的故事哪是什麽人間疾苦,不過冰山一角罷了。城中黃賭毒盛行,販夫走卒,甚至很多內宅婦人也以此為樂。衙門每日接到訴狀,已是見怪不怪,都懶得搭理。官府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管。他求助同窗,同窗也唯恐避之不及。

  他眼睜睜看田產鋪子被人奪去, 求助無門。

  最後,宋瑤父親幫忙,偷拿宅院房契去賣,他家才覓得宋家同村一處小院棲身,不至於流落街頭。

  父親因此大病不起,母親整日以淚洗面。哥哥成了家中唯一的經濟支柱,不敢擅離職守。他一夜之間,竟上不起學堂。

  家中仆人已被遣散,母親一人無法照料家事。他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更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初到草屋,他坐在屋簷下,無所事事地數了三日土磚。

  他想,這一遭虎落平陽,非得要功成名就,才有機會恢復門楣了。只是他已上不起學堂,考不上功名,日後何以為續?

  他主動攬下農活,沒兩天肩便磨破了。家中吃食遠不能支撐頓頓白米白面,洋芋紅薯果腹,肚中沒多少油水,他常喝水充饑。但夜裡還要看書,把豆燈撥了又撥,一趟趟地跑茅房。黑暗中,他踏在兩片木板上,蹲身也戰戰兢兢。

  他不敢想象在青瓦房住的日子,怕想下去,便從此萎靡不振。

  巨大的落差如頑石壓在心頭,被宋瑤看出來。

  宋瑤說,不管時局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還在,總有東山再起之日。

  他覺得宋瑤是女子,不明世事,否則當初也不會說出希望被人擄走的話。

  但宋瑤想識字,說識字才能明理。她不懂,便學,只是缺師父教。

  他不是木魚腦袋,自然明白宋瑤的意思,卻不敢應允。

  他想,如今溫飽尚且不足,無法厚顏娶了宋瑤,讓宋瑤跟他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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