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鶴,你在想什麽呢?”楊思鹿好奇開口。
李鶴看書看著看著就莫名其妙抬了個頭,然後就盯著北方一個勁的發呆,實在讓小姑娘有些迷惑。
聽到楊思鹿的呼喚,李鶴漸漸回過神來。
他十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
“剛剛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有些入迷了,剛剛講到哪了?”
“我說有不少人因為這本醫典獲救,他們都非常感激我們,還有人要為我們鑄造神像。”
“神像?!”李鶴打了個寒顫,昔日魚神之事歷歷在目。
緊接著,楊思鹿的下一句話讓他長松一口氣。
“不過最後被官府叫停了,沒有鑄造成功。不僅如此,朝堂那邊還有很多人將這本醫典打為了禁書,明面上禁止傳播,私底下將醫典納入朝堂書庫,轉為己用。”
楊思鹿鼓著臉,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畢竟這本醫典可是由無極帝國半數醫者共同打造的心血之作,她們楊家也是出了大力的。
傳頌醫典明明是好事,會有不知道多少百姓受益,挽救無數性命,卻被朝廷明令禁止,屬實可恨。
李鶴啞然,他比楊思鹿看的遠一點,知道朝廷是怕裡面的一些內容被異族竊去,畢竟醫典裡有很多醫學知識放在戰場上是有大用的。
“他們把醫典封禁後,范爺爺去稟明聖上,才重新將書解禁,就這還得刪改很多內容才能在民間流傳呢!”
“要是李鶴還在朝堂,肯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看著俏臉氣到發圓的楊思鹿,李鶴莞爾一笑,捏著她的臉說:
“我要是還在朝堂,就把那群禁書的送入杏林院,每天給那裡面的大夫們扎針試藥!還要把他們……”
不過三言兩語間,楊思鹿就被李鶴逗得呵呵直樂,笑得合不攏嘴。
氣氛逐漸變得和諧輕松,李鶴隨手將醫典收入遊戲倉庫,牽起楊思鹿的手,繼續穿過川流不息的人流,朝著南蘭城內唯一的茶樓走去。
在這個科技不夠發達的世界,茶樓勾欄是平民百姓為數不多的娛樂場所,等李鶴和楊思鹿趕到小茶樓的時候,這裡已經沒有座位了。
楊思鹿癟著嘴,看起來心情有點兒低落。
“二位可是來聽書的?”旁邊忽然傳來一句小聲的招呼。
李鶴轉頭一看,便見一個陌生男子站在巷口,隻探出了半邊身子,一臉鬼鬼祟祟道:
“最近南蘭城人多,茶樓裡的座位一席難求,等等還有一場,二位若是想要,我可以賣給二位。”
李鶴還沒說話,旁邊的楊思鹿已經眼冒星光,拿出了自己的小荷包。
她一直很想帶李鶴聽一場南蘭的評書,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又豈是金錢可以阻擋的。
楊思鹿剛想掏錢,那男子卻忽然比了個跟上的手勢,然後瞬間縮回巷子裡。
李鶴眉頭一蹙,伸手就要攔住楊思鹿,但想了想,還是把手放了下去。
“李鶴,快跟上!”
楊思鹿想都沒想,抓住李鶴的手,走入逼仄陰暗的深巷,但沒走幾步,她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
楊思鹿其實擁有不淺的武道修為,只不過因為不經常使用,所以顯得不是那麽突出。
此時,就連她都察覺到,這裡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一不小心撞到李鶴,對方寬厚的身軀頓時讓她緊張的心放松下來。
李鶴眼睛微微眯起,就見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從窄小的暗巷深處走來。
見到來人,李鶴瞬間明悟。
“哈哈,小子,原來你還記得我呀。”
男子見李鶴神情古怪,眸中也是閃過一絲狠戾,他指著李鶴就要破口大罵:
“前兩天,你這王八蛋……”
男子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李鶴重重喝斷。
“慢著!”
“額……”
被硬生生打斷,男子眸中陰戾之色更甚,眼睛瞪大,狠狠地盯著李鶴,幾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李鶴卻好像沒看到一樣,自顧自地伸手捂住楊思鹿晶瑩可愛的小耳朵,說道:
“你繼續吧,我在聽。”
小偷:“……”
“特麽的,你小子什麽意思,我……”
李鶴一臉不耐煩,再次出言打斷道:
“別吵了,你自己技藝不精,出來偷個東西都能被人輕易識破。實力又弱,膽子還小,不敢去找那個藤帽男復仇,反倒找到我頭上來了。和你這種欺軟怕硬的廢物說話,我都不想浪費口水。”
“你……”
“你什麽你,像你這種人就是江湖的蛆蟲,武林的敗類,我要是你爹,我當初就把你導在牆上了!”
“我……”
“我什麽我,我可不想當你爹,看見你這張臉我覺得就惡心,有你這兒子我都嫌丟人……”
“你們……”
“你們什麽你們,像你們這群……”
小偷徹底崩潰了,他發現自己竟是沒辦法跟上李鶴的節奏,只能無力的指著對方,手指顫抖。
終於,實在忍無可忍,他暴起而怒,大吼道:
“盜門的師兄弟們,此子實在可恨,助我殺了他!”
話音落下,那些躲藏在陰影中的老鼠終於冒出了頭,總數足有十余人,紛紛顯露出身形,將李鶴二人堵截在通道中間。
小巷子陰暗狹窄,最多只能容納兩個人擦肩而過,堵住前後兩條通道,李鶴跑都跑不掉。
“小子,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好狠鬥勇的人在哪都不少見,更何況這裡是武林風氣最為興盛的淵州。
誰手上沒幾條人命?
在他們眼中,李鶴只是一個連基礎偷盜術都防范不了的普通武者,頂多不超過七品。
而他們這邊有那麽多人,各各都是殺過人的好手,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想來這小子已經被嚇得屁都夾不住,害怕到腿腳打顫了吧。
不過出乎盜門預料的是,李鶴並沒有想著怎麽求饒,反而是悠然開口:
“你們是盜門的人?”
“怎麽?現在知道怕了?”為首之人身穿簡陋麻衣,表情陰桀。
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一股恐怖到極致的壓迫感籠罩整條小巷,血腥氣味蔓延,李鶴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一雙眸子明明清澈無比,單薄的身影卻好似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將他們無情吞噬。
這一刻,本就幽靜的巷子更顯寂靜,又在下一刻猛地爆發。
戰鼓的轟隆聲,戰馬的嘶鳴聲,將士的喊殺聲,刀槍入肉之音,骨頭的碎裂聲……
一切的一切,不絕於耳。
盜門眾人就好像真的被拉入了北漠的沙場上,烈陽熾烤大地,映照前方千軍萬馬,他們踏著塵沙,持著斬馬刀,以不可匹敵的姿勢衝向自己。
地動山搖,天穹欲墜,人類武者在戰爭兵器面前,顯得是那樣渺小。
“怪…怪物!”
有盜門之人扛不住壓力,忍不住倒退一步,結果沒有站穩,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他手腳並用地爬,想要遠離李鶴,結果指尖好似觸碰到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驚叫出聲。
血腥氣味撲面,夾雜著腦漿的粘稠體液被他捧在手中,襯著自己的臉,略顯猙獰。
李鶴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手指快速打出印記,烙印在其中一位盜門門徒身上。
而後,他收斂些許殺伐之氣,讓這群家夥的心神短暫恢復正常,放任他們落荒而逃。
楊思鹿大眼睛眨巴眨巴,眼中寫滿了迷茫。
她被李鶴捂住了耳朵,直至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鶴,發生什麽事了呀。”
李鶴松開捂住楊思鹿耳朵的手,柔聲道:
“只是誤會而已,現在沒事了。”
“啊…那你剛剛捂住我的耳朵做什麽?”楊思鹿的眼中仍舊充滿不解。
“這個世界上有著很多美好的事物,自然也就有很多不美好的事物,我不想讓你聽到那些髒話,它們會影響你的心境,我想守護你的美好。”
李鶴一邊說著,一邊牽起楊思鹿的手往巷子外面走去。
下一場評書就要開始了,若是快一點,興許還能花些銀子蹭到余票。
此時的楊思鹿心裡卻已經沒有了評書,滿腦子都是疑惑。
每天都能見到稀奇的事物,每天都能明白自己不懂的道理,這或許就是她喜歡跟在李鶴身後的原因。
李鶴牽著楊思鹿來到茶樓門口,索性耽誤的時間還不算久,場內還有空閑的余位,不過檔次比較高,價格也非常不公道。
好在他別的沒有,錢多到花不完。
入了場,二人點上三盤零嘴,一壺茶水,美滋滋的聽著台上說書人的評書。
一場終罷,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然而李鶴卻早早就注意到了楊思鹿的異樣。
此時,www.uukanshu.net 小姑娘正歪著頭,看著手中的茶水愣愣出神。
“思鹿,在想什麽呢,想的這麽入迷。”
李鶴在楊思鹿面前揮了揮手,小姑娘的眼眸這才重新聚焦。
百思不得其解下,她還是問出了那個始終縈繞在自己心頭的問題。
“李鶴,髒話是什麽?”
似乎是沒想到楊思鹿會問這個問題,李鶴愣住了。
他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
“還記得去年冬天,林州的雪很大,你從京城趕到那裡,在女牆上等了我一天一夜,卻沒有見到我,你那時的心情是什麽樣的?”
楊思鹿想都沒想,幾乎是脫口而出:
“當然是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