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日光景過去,時間來到二月十四這天。
只見朝鳳內城的中央,早就搭起了三座擂台,周圍已經建好了各類各樣的彩棚,在擂台後面,則是遮天蔽日的梧桐神樹。
鳳淵閣的門人忙裡忙外,將整個比武招親的場地收拾的乾乾淨淨。
來的雖然都是武林人士,但有鳳淵閣的威名鎮著,在這比武招親的日子裡也沒有人敢鬧事。
吉時已到,一群人呼呼啦啦地集中到了這塊擂台周圍,鳳淵閣弟子按照之前送出去的請帖,將那些受到邀請而來的領到擂台後,剩下沒有請帖的,也隻好站在擂台前看著。
亂哄哄的鬧了很久。
鐺——
只聽一聲鑼響,清澈悠久,周圍也就慢慢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擂台上,大家都知道,今天的重頭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只見從擂台的東南角,上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個長身玉立,身穿華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
兩個手臂修長,雙手十指柔韌,指甲修剪得乾淨無暇。
而在他身後款款而來的,是位帶著面紗的白衣女子。
環佩叮當間,蘭馨飄然,倩影早已倏然而至,但見女子身著白衫黃裙,仿佛深谷探幽的蘭花一般清麗嬌俏,含香體潔。
看到這名女子出現,周圍的人群一陣騷動,產生了一場小小的混亂。
上來的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鳳淵閣的少閣主阮暨白,這次比武招親的主角。
阮暨白雖是喜歡素雅的裝扮,但這次卻是身披盛裝,典雅中多了幾分雍容華貴,讓人看得眼前一亮。
所謂西子捧心,意思是美女之病態,愈增其妍。
阮暨白天生體弱多病,走兩步路都要停下捂著心口喘氣,可這幾分病態讓她像那纖細柔弱的楊柳在風中搖曳一般,楚楚動人,令人見之心中更添幾分憐惜。
有些沒有見過阮暨白真面目的人,頓時眼睛發紅,早就聽說這位鳳淵閣少閣主是人間絕色,但是這時候才看到真容,哪還不趁此機會好好地看個清楚。
雖帶面紗,可不過是半遮半掩罷了,那完美的輪廓展示的一清二楚。
「大家安靜一下,安靜一下!」擂台之上,那身著華服的男子正是阮父,鳳淵閣主的夫君。
看著下面有些騷亂的人群,他微微一皺眉頭,在有些不滿的同時,心中還有幾分得意。
自己的女兒讓這麽多的男人心中激蕩,做父親的不得意是不可能的。
阮父說話的時候看似沒有費什麽力氣,但是,他的話卻清楚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就像他站在身邊說話一樣。
僅僅憑著他一個人,就將在場所有人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在場的都是各路的江湖好漢,公子俠少,大家都不是不識貨的人,這一手露出來,頓時鎮住了場面,整個會場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各位……」阮父見場面被震了下來,露出淡笑,向著周圍一抱拳,「鄙人乃是鳳淵閣主阮修緣的夫君,阮暨白的父親,見過諸位,多謝各位來這朝鳳城,為我們捧場!」
聽到阮父自報身份,周圍的人群再一次低聲嘀咕起來,這鳳淵閣在武林中雖然頗有名望,但是實力卻並不為大家熟知。
但阮父方才展露的實力,絕對不再緯地榜的宗師之下,這是某些暗中觀察的神意宗師的評價。
雖然只是說了句話,可是見微知著,他對內力的掌控已經達到了一種極為恐怖的境界。
「各位想來也知道,這一次鳳淵閣邀請各路豪傑和英雄少年來此聚會,為的就是小女的婚事。」阮父對著台下眾人高聲喊道
,「來,各位,這就是小女阮暨白……」
說著,阮父向身後一指。
阮暨白慢慢地走上前來,向著台下眾人道了一個萬福,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各位,小女子阮暨白,見過各位公子少俠!」
這時的阮暨白就像是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溫婉的氣質令人沉醉。
作為國色天香榜上的美人,阮暨白這番裝扮一出現,那氣質,那風度,頓時就獲得了滿堂喝彩!
底下的各家公子俠少立刻就呱噪起來,這般美人,別說那些平民百姓,就算這些自稱見過世面的少俠們也沒幾個見識過的。
「阮小姐!你們鳳淵閣也不用舉行什麽比武招親了!」台下有人大聲喊道,「你看看我怎麽樣?要不然乾脆就嫁給我好了!」
聽了這話,下面的人頓時一陣哄笑,那阮父微微一皺眉頭,頓時,一股可怕的殺氣從那擂台上彌漫開來,在殺氣之中還夾著一絲陰冷。
下面的眾人頓時就像被掐住了喉嚨,噤若寒蟬。
「各位……」這時候阮暨白出聲道:「大家都是天下英豪,今天來這裡給小女子捧場,實在是讓小女子受寵若驚。」
「只是台下這麽青年才俊,這夫家的位置卻只有一個,若是我真的跟某位公子走了,對大家也是不公。」
「倒不如在這擂台上決出勝負,比個高低,讓小女子能夠嫁一位真正的英雄豪傑,了卻小女子的心願,不知這樣可好?」
阮暨白身體虛弱,這麽一長串話說下來氣都有些岔了,停下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阮小姐說的不錯!」這時就有人大聲喊道,「阮小姐這般的美人,哪能隨隨便便地就找人嫁了?自然是應該在擂台之上比個高低,分個上下,這樣對大家才算的上是公平,阮小姐如果真的隨隨便便就找個人跑了,那大家才不服呢!」
「剛才這位英雄說的不錯。」阮父臉上的表情也一松,笑呵呵地說道:
「俗話說的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既然我輩都是習武之人,而在下的女兒也只有一個,當然要分個高低之後才能找到一名乘龍快婿。」中文網
「各位,難不成有人畏懼了?不敢上這擂台之上比試一番嗎?」
請將不如激將,阮父這話一說完,台下頓時就和炸開了鍋一樣,武林中人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就算明知道阮父用的是激將法也受不了!
正所謂人爭一口氣,佛受一柱香,江湖人物爭得就是這一口氣,講究的是寧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嚇死。
看到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阮父高聲喝道:「各位,鳳淵閣選婿大會正式開始,請各位英雄好漢登台,各展絕技!誰能成為我們鳳淵閣的乘龍快婿,就看大家各自的本事了!」
說完之後,他向著周圍一抱拳,旋即便帶著阮暨白和鳳淵閣的幾位弟子退了下去。
等到他們下台之後,場中出現了一片詭異的寧靜。
鳴鳳宴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就是這比武招親,第二階段則是比武招親結束以後的宴會。
而比武招親的規則,也很簡單,采取的是「守擂」的規則。
現在一共三個擂台,代表著這次比武招親的前三甲。
比武招親的時間共有三天,最後還留在擂台上的三人便是前三甲,而第四天的擂台便只剩一個,這三人共同爭奪魁首的位置。
雖然練武之人講究的先下手為強,但是在擂台比武的時候卻完全不是這樣。
誰先上台,誰就吃虧。
站在上面比武,一招一式讓下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的,有什麽底細也讓人看破,就算贏得了一場兩場也難免被人一腳踢下台來。
這種詭異的安靜持續了一陣,終於,有人忍不住了,虞然跳上台去,向著台下眾人一拱手。
「在下「百裡神行」宋秦,見過各位。」那黃臉漢子向著周圍一拱手,大聲說道:
「本人本事低微,不敢與這天下英傑爭鋒,在下上來只是獻個醜,混個臉熟,以後行走江湖的時候,還請記住在下這一號人物,到時候給予幾分方便便好!」
台下頓時一陣哄笑,不過笑歸笑,大家心中對這漢子倒是多出了幾分好感。
這台下多有來湊熱鬧的,但是像這漢子這般灑脫的倒也不多,這一上台倒是博得了眾人的好感,也讓人記住了宋秦這個名字,以後他行走江湖倒是也能少了許多麻煩。
這宋秦一登台,場面頓時活泛起來,雖然他沒有挺過多久,第二個對手上台就將他打了下去,但這小子倒是地混不在乎,笑嘻嘻地向著周圍抱拳拱手,獲得了一片喝彩聲。
這一上午,擂台上人上人下,場面熱鬧無比。
但是眾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正式比試之前的開胃菜,真正有本事的都沒上場,都在默默的等待機會。
不過看台上的阮暨白倒似乎看的津津有味,臉上還帶著矜持的美人在一邊觀戰,眾人舉手投足之間,實力比之平時還要更強出來幾分。
【阮小姐現在在旁邊看著,我王志定然要好好表現一番!】
阮暨白看著擂台上的錦袍青年,心中浮現出這位青年的心聲。
不行,這人的實力不夠。
還得看看其他的。
收回目光,她故作疲憊,右手支著額頭,揉了揉眉心,暗中卻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身旁的阮父身上。
【我要給暨白選個乘龍快婿。】
阮暨白再將目光投向遠處簾幕後,那裡坐著她那個已經快要癱瘓,如今只能靠著墨家機杼行動的娘親。
【我要給暨白選個乘龍快婿。】
聽見這話,阮暨白心中忍不住油然而生出一陣悲涼,而悲涼過後,更多的是蔓延至全身的寒意。
爹不在了。
娘住進了爹的身體裡。
娘也不在了。
被爹的意識給侵蝕了。
所以陪伴在她身旁的爹娘,到底是個什麽怪物?
【樂序列】:深度汙染
特性「諦聽」:片言可以折獄,可以通過聽來辨認世間萬物,尤其善於聽人的心,可以聽遍世間所有人的心,作為代價,此生遇不見對自己真心之人。
有熱鬧可看,時間也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傍晚時間,隨著最後一絲余暉落幕,有鳳淵閣弟子上台,宣布今天的比武到此為止,明天繼續。
眾人頓時紛紛散去,口中談論的全是今天的比鬥。
「那江南行省來的「小雷公」鄭義實力當真不俗,一手天雷符籙法使得出神入化,已經連續八場不敗了!」
「我們西北武林的「白頭翁」周不愁也不同凡響,打了一整天下來,也佔據了個擂台的位置。」
「哎呀,現在說這些都還為時尚早,別忘了比武招親可是要持續三天,等到第三天,那時候的比鬥肯定才是最精彩的!」
「說得也是。」
散去的眾人言三語四,眾口紛紜。
陳魚雁夾在人群中,正準備順著人流離開朝鳳內城。
佔擂台不著急,等第三天再說。
第一天上去還得跟個猴子似的,站在那裡給人看三天,想想陳魚雁就覺得難受。
「趕緊滾開,這裡不是你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
怒斥聲傳來,眾人紛紛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
青年直接被鳳淵閣的弟子從擂台上扔下來。
陳魚雁定睛看去,此人正是那天他在酒樓喝酒時看見的祁舟。
只見他此時此刻身形狼狽,渾身邋遢,可祁舟卻不管不顧,翻身爬起繼續往裡面衝,嘴裡大喊道:「三叔,三叔!我是祁舟啊,我爹是祁白觀,你叫祁白恆,你不記得了嗎!!」
回應他的,是十幾把冰冷冷的出鞘長劍,隨時都可能指向前方。
祁舟不是傻子,見狀也只能咬牙,憤然離去。
陳魚雁看得明白,方才那祁舟喊的三叔,正是阮父。
可後者卻沒有絲毫的回應, 反而目光冰冷。
陳魚雁看得明白阮父眼中的意思,祁舟也看得明白。
看來,有人要死嘍。
祁舟為人如何陳魚雁不太清楚,但是以前論壇上對他的評價挺高的,就是個老好人。
所以他說的話陳魚雁是信的,阮父可能真的是祁舟的三叔。
至於為什麽後者不理會祁舟,不與其相認,甚至還帶著殺意,陳魚雁不清楚,但是他猜測,應該是跟利益離不開關系。
鳳淵閣啊,這可是僅次於頂級勢力的江湖門派,在這長安府幾乎是說一不二的霸主。
親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真是冰冷的江湖。
陳魚雁搖搖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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