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我看你這次還能逃到哪裡去!”
一聲怒叱,傳遍街頭巷尾,緊接著響起的就是金戈碰撞之聲,蓋過了人群的喧鬧。
陳魚雁目力極好,順著遠處的窗戶望去,只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追逐不停,前方逃竄的是一名身穿白袍,背著劍匣的青年,後方追逐的是位身高八尺,手持長刀的魁梧大漢。
“孟大哥,你別再追了,再追我可就真還手了啊!”
喚作祁舟的青年腳踩輕功,身似流星,在人群之中不斷穿梭。
而那魁梧大漢則仗著自己肉身結實,像頭人形猛虎橫衝直撞,一路上不知搗毀掀翻了多少攤位,以最短的直線距離直奔祁舟而去。
雖然祁舟的速度很快,但是他擔心自己引來的魁梧大漢會傷到路人,因此都是挑最那種不好走,但是人比較少的路線,所以兩人的距離也就一直維持在這種不遠不近的狀況。
祁舟?
陳魚雁眉頭一挑,這不是未來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捕神”嗎?
南明有錦衣衛。
北魏也有六扇門。
北魏朝廷為了處理有關國家大事的案件,專門成立了一個集密探、捕快和殺手於一體的秘密組織。
因為其總部大殿是一個坐北朝南、東南西三面開門、每面兩扇門。
總共六扇,所以叫做“六扇門”。
六扇門通常隻接手江湖幫派鬥爭和久為官府通緝的要犯,同時與各大門派有相當的交情。
在朝廷和江湖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權力,若是是北魏江湖中有身份的人犯案,便是由六扇門的捕快出手將其緝拿歸案。
不過跟南明的錦衣衛從小由朝廷親自培養不同,六扇門的成員大多都是半路出家。
例如眼前倉惶逃竄的祁舟,便是在不惑之年的時候才加入的六扇門,年至花甲才得到“捕神”的綽號。
以祁舟的實力並不強,最多只能在六扇門中排上中上遊,但是他的厲害之處在於破案能力極強。
例如後來震驚江湖的“狸貓太子案”、“武當山懸屍案”、“天女門失蹤案”都是他獨自分析情況,偵破案件。
說來也有趣,祁舟這人的身上似,乎是攜帶著某股厄運,走到哪哪裡就會爆發命案,還是那種跟大門大派扯上關系的案件。
那是不是說……
這次鳴鳳宴會生出什麽事端?
陳魚雁摸著下巴思索著。
“這人的身法倒也有幾分門道,連我都看不透他下一腳會踩在哪裡,就憑在輕功上的造詣,這人至少也有登上青雲榜的實力!”
直到祁舟兩人消失在街道的盡頭,楚紀河收回目光,嘖嘖稱奇:
“祁舟?我可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江湖中可真是臥虎藏龍,天下何其大,青年才俊何其多,萬萬不可小覷他人啊。”
“楚兄說的是。”
陳魚雁笑著接過他的話茬,夾了塊肉放進嘴裡,面帶好奇的問道:
“天合會家大業大,以楚兄的身份應該知道不少消息,這次鳴鳳宴,來的都有那些江湖豪俊?”
楚紀河歎了口氣,“鳳淵閣的名聲太大,況且還有梧桐子這等奇物奉上,修煉陽屬性內功的武者幾乎都不約而同的趕來這裡,其他地方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光是西北武林,前來這次鳴鳳宴的武者中能有青雲榜前百實力的,我就知道四個。”
“左道巨擘公輸家這代巨子的二子‘機關算盡’公輸羽,青雲榜第一百位,【機序列】的外景三境武者,所修煉的武功我知道的只有一門《天羅地網勢》。”
“散修俠客‘山君’楚河,青雲榜第八十一位,【拳序列】的外景三境武者,據說剛出生就被丟進深山老林中,被一頭異獸‘血河虎’撫養長大,修煉的武功不得而知。”
“西北空明寺弟子不屠和尚,師承空明寺住持妙言法師,青雲榜第六十位,【佛序列】外景三境武者,精通佛門絕技獅子吼,性格嫉惡如仇卻又嗜殺成性。”
“曾經正道門派枯榮門的少主‘白頭翁’周不愁,在門派被西域三十六路流馬盜屠戮以後,隱姓埋名二十年,三十九歲那年一人一槍前往西域荒漠,報仇雪恨,殺得人頭滾滾,從此西域再無流馬盜。”
“他修煉的武功喚作《百欲千情槍》,不過並不是尋常的練法,而且選擇逆練這門槍法,雖然因為年歲已大不曾上過青雲榜,但是周不愁的真正實力絕對夠跟青雲榜前百媲美。”
說到這裡,楚紀河忍不住露出苦笑,“這還只是西北武林的,全不全還不好說,鳳淵閣幾乎給所有在南明的江湖中有名的年輕武者都發了邀請。”
“不是我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且實話實說,其他地方的武道確實比西北武林來的繁榮。”
“要有自信,楚兄。”陳魚雁給他倒了杯酒,放在他的面前,“別的不說,就憑你這模樣,已經遠勝這些人一大截了。”
“伱看看這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不是瞎子就是和尚,還有的就是我這種長得歪瓜裂棗的玩意,要我說楚兄你已經贏一半了,只有一個人能夠抱的美人歸,其他人都要靠邊站,憑楚兄你的實力跟樣貌,還有天合會堂主的身份,這些人哪個比得上你。”
“李兄過譽了,要知道只有比武招親的魁首才有資格得到少閣主的青睞,在下這等實力還差的遠呢。”楚紀河眉頭緊蹙,有些憂愁的說道。
“還沒開始你就怕了?”陳魚雁搖著腦袋,“這世道就是如此,誰搶到了就是誰的,楚兄你不搶,難道還有別人讓給你?你覺得世上能夠有這種美事嗎?”
“李兄說得是極。”
楚紀河笑了笑,朝著陳魚雁舉杯示意,“是我著相了。”
酒酣飯飽後,兩人便互相告別,各自離去。
陳魚雁遊蕩在大街上,關於鳴鳳宴這段劇情,他並不是很了解,因為這段劇情並沒有對玩家開放。
不過他只是來混個梧桐子吃吃,能出什麽事也跟他沒有關系。
打不過,他還跑不過嗎?
……
天色漸暗,落日低垂,陽光慘淡。
不多久,院落中盆景萬年青的闊葉又已消失在昏暗中,破絮一般的白雲間閃出星點,黑夜就從此開頭。
幽暗的臥房中,微弱的燭火有氣無力的跳動著。
楚紀河的面孔隱藏在陰影中,仍然是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樣子,從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妥。
不過他的心中卻沒有外表這麽平靜,而是充滿憂愁。
他身為天合會的堂主,其父親更是天合會中天甲分舵的舵主,位高權重,又何必前來入贅這鳳淵閣呢?
那鳳淵閣的少閣主,雖然是國色天香榜上有名的美人兒,但是見過她模樣的楚紀河對其並沒有什麽興趣。
確實美若天仙。
只是他好的是男風。
這次楚紀河之所以時隔三年,再度參加這鳴鳳宴,正是他父親“天甲真君”楚太甲的指令。
鳳淵閣中,有著那件自己和自己父親一直尋找的,幾乎可以決定他們命運的東西。
那是一枚雕刻成盤龍模樣的玉佩,樣式華美,精雕細琢,帶著鳳淵閣少閣主的手腕上,配上她雪嫩的肌膚,格外動人。
但是,楚紀河對那枚盤龍玉佩感興趣,並不是因為它的精致和貴重。
而是看到了在那隻盤龍玉佩上有一道極為隱蔽的暗記。
那是一處龍飛鳳舞的圖案!
楚紀河認識這隻飛鳳玉佩,他甚至還知道,這隻玉佩是一對兒,一隻上面篆刻著盤龍,喚作“飛鳳佩”,而另一隻就是這“盤龍佩”。
當年自己的父親楚太甲出生微末,時來運轉曾發現了龍鳳門的某處遺跡,在殘垣斷壁之中撿到了枚玉佩,也就是那龍鳳鐲之中的飛鳳佩。
當時的楚太甲並不知道這裡是龍鳳門的遺跡,他本來以為這枚玉佩只是這出門派某位弟子遺漏在這裡的東西,只是覺得可能是件好寶貝,才留下來當成一件玩物。
誰曾想,楚太甲竟然從中得到傳承,習學了《鳳骨龍姿觀天經》這本混元丙等洗經伐髓的武功。
從此楚太甲便一飛衝天,從末流幫派的混混一路走來,最後當上了天合會天甲分舵的舵主,成為名副其實的江湖巨擘。
天合會共有十大分舵,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天甲分舵便是除了總舵以外最強的那個分舵。
楚太甲的身份在天合會中,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楚太甲並不滿足。
因為他的頭上還有個天合會的會主“無窮刀主”李百勝壓著。
楚太甲從龍鳳門廢墟中得到的那本《鳳骨龍姿觀天經》,只有其中的“龍姿天”部分,剩下的“鳳骨天”的典籍是缺少的。
也因為如此,他的《鳳骨龍姿觀天經》一直沒有圓滿,內力無法融會貫通,實力始終差上李百勝一籌。
這麽多年來,因為某些齷齪之事,楚太甲跟李百勝兩個人早已分道揚鑣,只是兩個人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天合會是某些門派的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他們真的發生衝突,必然會被其他人趁虛而入,最後兩個人帶著天合會一起完蛋。
因為這個,兩個人這才保持了表面上的融洽,不過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了,一直埋到現在。
楚紀河幾乎是聽著楚太甲的這個故事長大的,那件飛鳳佩現在還在楚太甲的手裡,沒事的時候,楚太甲就會拿出來把玩,楚紀河看過無數次,對那玉佩的大小樣式爛熟於心。
所以當他在三年前的鳴鳳宴上,看到聶珂手腕上的那隻盤龍玉佩之後,一眼就看出來那隻鐲子,就是那龍鳳玉佩中的另一隻。
盤龍佩,楚太甲曾經通過無數渠道,這才秘密打探到可能還有這樣一支鐲子的存在。
可是經過那麽多年的努力,卻始終一無所獲。
但在三年前的鳴鳳宴上,楚紀河卻發現盤龍佩卻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原來盤龍佩竟然是留在鳳淵閣,楚太甲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潛龍山苦苦搜尋十幾年,一無所獲。
若不是突然靈光一閃讓楚紀河去鳳淵閣看看,恐怕這輩子就要跟完整的《鳳骨龍姿觀天經》插肩而過了。
想來是當年龍鳳門分裂的時候,盤龍佩被帶到了鳳淵閣。
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什麽楚太甲偷偷打聽了那麽久,也沒有這枚玉佩的消息。
鳳淵閣跟潛龍山不同,前者常年隱世,不聞名於江湖,那個閉塞的環境下,想找到這隻鐲子的消息確實非常的艱難。
只有在鳴鳳宴的時候,鳳淵閣才會廣納來賓,與外界接觸。
此時此刻楚紀河雖然面色如常,但是他卻覺得心跳的厲害。
三年前那盤龍佩就在他面前,觸手可得,只要得到了這枚玉佩,自己父親多年不得突破的《鳳骨龍姿觀天經》,就會一舉突破瓶頸,達到大成境界!
只要得到盤龍佩,學會完整的《鳳骨龍姿觀天經》,他們就可以擊敗一直壓在他們頭上的李百勝,達成多年的夢想。
楚紀河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煎熬,明明距離成功如此之近,卻又偏偏如此之遠。
“不能著急,不能著急。”
楚紀河長吐緩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因為楚太甲的目標太大,李百勝隨時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所以楚太甲便讓自己的兒子楚紀河前來解決這件事。
楚紀河作為個氣血方剛的年輕人,看上能夠登上國色天香榜的鳳淵閣少閣主再正常不過了。
入贅以後,只要將盤龍佩拿到手,楚紀河便直接離去。
至於得罪鳳淵閣?
他們天合會還真不怕。
只是楚紀河苦心經營了十數年的好名聲,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但是跟混元功法比起來,這點名聲又算些什麽呢?
……
此時此刻, 朝鳳內城,梧桐神樹下,這裡是鳳淵閣最中心的地方。
有位身穿白裙的女子孤身佇立在樹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在月色的照耀下,她的面容展露無遺,只見柳眉修長,婉若彎月,秀眸輕轉,流動出寒星般的閃閃光芒。
只是精致如畫的五官中,似乎總是籠罩著一層抹散不去的愁緒。
“爹死了,娘也死了。”
“所以現在便輪到我了。”
“是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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