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的夢總是波瀾起伏,阿溪夢到大約在校園裡,有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和自己如影隨形,看起來在夢中的設定是男朋友,可以直接感覺到甜蜜的心情,走到哪裡,余光都可以看到那追隨著的眼神。
然後大約進入動作場景,他們在前邊快速地跑著,後邊不知是何方來人緊追不舍,但即使在如此的緊迫情況下,他們還順便救了一個人,對方感激不盡。但正在此時,那個男人跌了一跤,膝蓋受損。
兩人站起來,她有些擔心,“這可怎麽辦?以後怎麽辦,怎麽和你家裡的人說呢?”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糖,放在那人的手心。要知道,在夢裡做任何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而且感情似乎是真誠的。
沒有想到,之前還目成心許、兩情相悅之人,卻緩緩地把糖果交還給她,看著她,似乎很遠,又很淡然。
“出來玩,不都是開放的嗎?”
她在瞬間感到有些失望,本想辯別:“但我是認真的。”又覺得不妥,剛才還是並肩作戰,現在卻用“開放”來形容兩人關系。
她在失望中醒來,一看時間,居然才兩點多。如此看來,才睡了五個小時,還可以繼續睡一覺,沒準可以再做個夢,如果再次看到這人,她一定要好好地問問他。
萬籟俱寂,她想到然而自己不知道該問什麽?可能所有的人都是差不多,有些人只是喜歡,有兩分喜歡,就可以做得相當蜜裡調油。但自己卻是如此之認真。
正在此時,聽到旁邊房間發出細小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一個人在不停地說:E, U, E, U,不停地發出這些音節。誰這麽勤奮呢?難道是半夜還在教外國人學拚音?
又聽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是旁邊房間的呼嚕聲。可能半夜醒來,往往反應比較遲鈍些,不是很機警,人在又疲憊又放松的狀態下,才會把打呼嚕的聲音聽成拚音教學。她搖了搖頭,笑自己心中想的有些南轅北轍,又隱隱約約充滿了擔心。
雨漸漸地小了些,皮探長躺在床上,看著那一小塊透明的天花板。的確沒錯,在這裡可以看到天空,雨滴大把大把地落在屋簷上,他聽到刷刷的聲音,聽起來卻是很舒服。因為大雨,總會讓人想到洗滌乾淨,有些催眠曲也以流水聲讓人徹底放松入睡。
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屋外的露台,他這才想起來不知是不是每個臥室都有一個,還是說三個臥室有兩個有露台,之前來了就吃飯,飯後就下大雨,並沒有注意到這點。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明早起來沒有別的事情,皮探長並不願意去留意別人房間的布局。
“但願這不關我的事。”他是這麽想的,但目光往外看去,卻讓人隱隱約約有些擔心起來。
因為在大雨中,他看到一個人的背影,坐在露台的靠椅上,一動也不動。
這是誰?可別著涼。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卻產生一種戰栗感。這種熟悉的,職業的感覺。哪怕在剛出道的時候,皮探長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無謂擔心為何物,但現在隨著閱歷的增加,對人性的閱讀越深,就越來越感到擔憂,一點小事,就會讓他杯弓蛇影起來。
但願只是夜裡睡不著。
雨聲又大了些,衝刷著屋簷。
他突然間想到,不知阿溪在做什麽呢?如果足夠親近,可以把這件事說給她聽。但現在發消息給她顯然不妥。
現在幾點?他看了看時間,三點半。夜晚無論是睡好還是沒睡好,都會讓人的判斷力比往常遲緩些,所以有經驗的人都會認為,不要在夜裡做出任何決定。
但現在不同,有違常識,在大雨中坐著,幾乎沒有動。
皮探長披好衣服起床,左轉敲老陸的門:“陸總,陸總,起來啊。”
本來他以為會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但敲了好一會,感覺如同半個世紀般漫長。他不希望任何人有什麽不期而遇的事件。這時,右邊的門卻打開,陳太太披著頭髮站在門口,看上去蒼老了些。
“什麽事,半夜敲門。”她試著把擾人清夢幾個字吞回去,做生意的人,還是懂得遇事留一線,今後好見面。
皮探長轉過身來,他心中有個不明確的答案。
“看,露台上是什麽?”
他們打開樓道裡的燈,以掩飾內心的憂慮惶恐,這時樓下幾個人也聞風出動,門先後打開。眾人往露台走去,皮探長在前邊,看到那隻垂下的手。
他搖搖頭,什麽都沒有說。
阿溪遠遠地看著他,聽到外面的大雨聲,感到很多事情並不能夠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