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他承認了嗎?”王警官在車裡問，剛才他並沒有上樓，好讓皮探長在一種隨意的氣氛還不是凝重的情景中進行詢問。

　　“他承認和蘋果是男女朋友，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皮探長坐進來，歎氣。

　　“你怎麽啦?”王警官不解地問，剛才在車裡，他翻看著過往資料，“高材生的淪落讓你心生憐憫?”

　　“他沒有淪落，只是個正常人。運去英雄不自由。”皮探長把手枕到腦後，平和地說。還好出來的時候大雨停止，不過下了二十分鍾而已，因此他的衣服沒有打濕。

　　“看不出來，你這長航總局的當紅炸子雞還挺悲天憫人。”王警官笑一笑，一溜煙地把車開走。他們回到辦事處住下，第二天還要早起做事。

　　辦事處就在城市的鬧市之中，位於一家服裝店的樓上，離碼頭不是很遠，能聽到汽笛聲，看上去車水往來，很有生活氣息。因為剛才下過雨，樓下的夜市收攤，不然還可以買點鹵雞翅帶回去吃。

　　小張疲憊地在床上沉沉睡過去，他總算想明白，這是本末倒置。自己在過去總是以為是蘋果的態度改變，帶來的這些困擾。事實上不是，根本原因不是蘋果那挑三揀四，眼界升高後所帶來的勢利態度，而是自己的待遇，處境堪憂。剛畢業的時候，或剛畢業的前五六年，還有個年輕加持，未來看得到，但一些現實的事情沒有落到實處，前景和現實漸行漸遠，這才是本質上的原因。換句話說，除非處境改變，不然態度不會改變。

　　但這是個衰落的循環，他不知道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工作的事情更不用提。想來想去無解。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蘋果卻還沒睡著，她看著窗外，想著最近是不是要搬離這個城市。哪有留下來的必要?只是很討厭搬家，想起來就有很多事情要做。自己這些年買的電器也有點多，很大的電冰箱，還有一個微波爐、熨衣機，看來簡單的生活是多麽重要，如果沒有添置這些東西，搬家又有什麽困難?不過是幾個箱子，拖起來自己就可以搞定。

　　但現在不同，衣服、電器、碗。

　　另外，搬到哪去呢?現在好找工作?當然不，正是畢業生湧入市場的季節。這種沒有保證的生活，讓人精疲力竭。

　　以前，很感激碰到老陸的時間，提挈也很及時而恰到好處，不過當自己不再成為其助理，卻如同一條被擰乾的魚。沒有保障，沒有承諾的生活是多麽沒有意義。

　　蘋果站起來，倒了杯冷水。夜裡醒來總是口乾舌燥，喝點水會好很多。

　　她想到小張，那個平平凡凡的小張。所有人都說，平平淡淡才是真。她也一遍遍問過自己，但是小張什麽都沒有說過。

　　物質是一方面，誰還對生活水平沒有些期待?她的心也屢次往返期間，有時想到小張的平淡到有些可笑的地步，但也有很多時候，看到他晚上下班返回時那個瘦弱的身影。默然無語度過每一個節日，孤單的很，又不懂爭取什麽。她不是沒有想過，聽到他那個瘦小的身影默默地準備休息，她也想躺在他的身邊，一起度過天荒地老。

　　但沒有，他什麽都沒有提起過。一次次地失望，誰還是個能承擔起責任的人呢?

　　現在可好，自己沒有工作，沒有前途。沒有前途的人，那什麽來戀愛呢?

　　蘋果喝了點水，她已經厭倦了看不到未來，虛無縹緲的狀態。

　　還是得躺在床上養神，不然就會越來越睡不著覺，到第二天分外疲倦。更何況女人到了三十多歲，如果沒有充足的睡眠，臉上會出現兩條法令紋，這在二十多歲時是想不到的事情。只要沒能在晚上十點前入眠，皺紋還會加深。省省眼霜和乳霜吧！

　　她試圖再次睡著，但無端又想起那個紫藤別墅的夜晚。還好，阿溪住在中間的房間，這也省去很多若隱若現的尷尬。

　　對，那天晚上，自己也是口渴，去廚房拿點飲料喝，雖然外邊很暗，但因為屋裡有很多人，她並不擔心。為什麽要在下著大雨的夜晚去拿飲料呢?外邊有些冷。蘋果想到自己起來後，披了件衣服，往外走去，屋外熟悉的大雨聲。

　　她對濱海的氣候實在是太熟，嘩嘩的大雨聲，帶來新鮮的空氣，繁茂的樹葉密密織起。正要走到廚房門口那個瞬間，好像看到一個身影略過，那會是誰?

　　沒有打照面，不知算不算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