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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讀書郎》第15章案首
  陳恆進入考場時,天才蒙蒙亮。他的座位在‘乙排十三’,等陳恆找到時,發現位置還不錯,曬不到太陽。

  將自己的毛筆、水壺等物從包袱中拿出,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要等所有考生入場後大門關閉,縣試才能開始。

  這個時候能做的,就是放松心情,但切記不要交頭接耳,會引起監考官的注意,嚴重的還會將你直接扣押出來,剝奪考試資格。

  陳恆自然不會做這種蠢事,他只是看著自己的桌子發呆,順勢想起王夫子當年考試時的趣事。

  揚州府的文教是在前朝跟本朝扶持下慢慢發展起來,可奈何它上有聖人故地,下又臨著浙、閩,江西的學子,多年來成績一直不理想。

  這也沒辦法,誰叫這幾個地方的讀書人,一個比一個能打呢。尤其是江西,在前朝的時候堪稱科場一霸,屬於出來後嘎嘎亂殺的級別。

  曾經連著三屆狀元郎,都是江西子弟,一時傳為美談。

  王先明參加縣試時,正是泰興縣開始重視科舉之際,當時準備十分倉促,很多考桌還是跟縣裡的店鋪借來,有高有低,聽上去都覺得可憐。

  真要說天下縣試之盛,還要數京城的宛平和萬年縣,只有它們的縣試有自己的貢院。每個考生都有屬於自己的座位,不像陳恆這樣要跟大家擠在一起。

  可沒辦法,那是京城的宛平、萬年二縣。沒聽說過“朝廷管治天下,宛平管治朝廷”的話嗎?

  自己又沒有京城戶口,認命吧。反正府試時也要進貢院,到時候再好好‘感受’下傳說中的‘號房’。陳恆收斂住笑意,鎮定自若的目視前方。

  如今考生已經大半入場,陳恆默默數了數人數,大約有五十人之多,陳恆不敢東瞧西看,想來實際人數只會多不會少。

  隨著三聲銅鑼敲響,縣衙的大門逐漸關上。四周站滿虎視眈眈的衙差,縣令帶著縣丞、教諭等官員走到考生前,帶領眾人朝著孔夫子畫像行禮。

  禮成,縣試開始。

  試卷是從禮房中抬出來,在幾名官差的護送下,逐一發放到大家手中。另有幾名,舉著高大的牌子,亮出本次考試的題目。

  他們會在考場內來回走動,避免考生中藏著眼神不好的,因看不清題目而落第。

  陳恆的視力很好,在牌子亮出來時,就已經看清題目。

  第一題,何為民則服。

  第二題,天降下民。

  陳恆看完題目,便將它們抄在草稿紙上。此時還不好馬上動筆,草稿紙也是有限的,他得先在腦中構思好。

  第一題出自論語的為政篇,原文是“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子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說的是魯國國君問孔子,怎麽做能讓百姓信服。

  此題的破題技巧,是在孔子的回答上,大意是說:要選用正直的人,百姓才會信服。若是使用不正直的人,那百姓自然不會信服。

  答題的內容,當然是要緊扣這個主題,然後以八股文的形式答完便可。

  可陳恆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論語注疏裡有一句:時哀公失德,民不服從。哀公患之,故有此問。

  再聯想到當今聖上的登基過程,這會不會是考官有意為之呢?陳恆忍不住細想。

  就這一瞬間,他想起王先明早些年跟他說過的一則軼聞,那個寫李唐而被免去資格的書生。

  看來這篇文是不好出現哀公失德的字樣了,

陳恆心中已有計較,但這也難不倒他。  心中既有溝壑,文章潑墨便成。

  陳恆提起筆在紙上奮筆疾書,洋洋灑灑幾百字後,一鼓作氣的文章就躍然於紙上,他將草稿紙拿起來再默讀一番,心中還算滿意。

  修改的事,可以放在後頭。陳恆準備趁著自己現在思維活躍,把第二題也破了。

  …………

  …………

  考生們奮筆疾書間,縣令也不全是坐著乾等,做為出題人,又是閱卷人。他是可以站起來在考場內走走看看的。

  許平之一連見了四個考生的考卷,臉色都開始黑了,心中默默給他們打上叉。

  這些書生真是蠢過頭,只知道死讀書,連開智後該有的機敏也沒有。與其讓你們去府試惹事,不如停在縣試,等我離任後,再交給繼任者頭疼。

  反正只要別在我的期內闖出禍來,誰管別人的死活。

  許縣令又見了第五人,見其文風得當,措辭謹慎又貼合主題深覺滿意。聰明人還是有的嘛,要連這點悟性沒有,以後拿什麽過院試、鄉試。

  許平之回到自己位置,索性喝起茶。

  這裡面的公道,誰也說不清楚。但時下的考生,確實要揣摩揣摩主考官的喜好和朝廷的忌諱,畢竟決定權在他們手中。

  …………

  …………

  第二題,陳恆破的就省力些。它出自《孟子·梁惠王》篇,大意說的是君王、師表,要代替上天好好愛護百姓。

  孟子的中心思想向來是‘民貴君輕’的仁政,也是現在朝廷主打的施政方針。

  這題陳恆回答的四平八穩,自打他上個月受人點撥後,行文便不在追求引經據典,花團錦簇。

  遣詞造句,都是扣著主題做延伸,但也不會為了增加信服力,而鼓弄玄虛。

  如此連著答完兩題,陳恆合起來數了數字數,有七百出頭,還是要精簡一下,控制在七百內最佳。

  陳恆深呼吸幾下,調整好思緒。從頭拿起草稿紙翻閱,一番修改過後,他才徹底滿意。

  接下來就是第三題,這題最是簡單不過,就是作一首五言律詩。

  縣令許是知道自己第一題挖了大坑,沒有在詩詞上多做為難。隻給了個月的題目,可惜大雍朝科舉不注重詩詞。寫的好了,也隻算作加分項。也不知道是讀書人的幸還是不幸。

  陳恆沉思片刻,想起自己一路走來所見的風光。在紙上提筆寫道:“棧外柳上蒿,春水山為鞘。抬頭月姣姣,夜歌乘年少。”(注1)

  如此一鼓作氣答完三題,陳恆總算是松一口氣,心中非議用心險惡的縣令一句,他準備動筆將答案抄在答卷上。

  等到陳恆忙完,考場內還沒有人起身離場。他不急,這個考場不是想出就出,得湊滿十個人才可以放一批出去。

  聽說頭十個人出去時,外面等候的官差還會敲鑼打鼓一番,以示慶賀。但這不是白敲,要給賞錢的。

  陳恆窮,他就拿起考卷重新檢查一番,不去求那個虛名。

  又過上一會,等到考場內的人走了大半,陳恆也確認一切無誤後,才起身交卷。

  等陳恆走出考場,日頭高掛,曬的人眼暈。他忍不住感歎一句:沒想到縣試的第一場就這樣結束了。

  接下來他可以在客棧內休息一天,等到縣令改卷完,依照第一場的排名,來參加第二場。縣試一共要舉辦四場,考一天休息一天,為期八天。

  但只有第一場,才叫正場。第一天名次不差的,基本上不會落第,連名次也很少發生變化。因為考官的題目,只會越來越簡單,不會做過多為難。

  往後的府試也差不多,難關都在院試、鄉試、會試上。至於它們仨兄弟嘛,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此處不用多說。

  早在考場外等候的陳啟,見到兒子出來,趕忙上前挽著對方。陳啟也沒問考的怎麽樣,隻說帶他回客棧休息。

  ……

  ……

  第二日正午,陳恆吃過午後,照例拿出書籍開始學習。他不會因為縣試在即,就抓緊背書。也不會因為正場考完,就覺得自己可以放松一下。

  讀書,是水滴石磨的功夫。不到最後一刻,他沒有說放松的底氣。

  只是他才看過一會,前去看榜的陳啟便慌慌張張的衝進來。

  “恆……恆兒……”陳啟喘著粗氣,向來是跑的急了,他指著自己的孩子,激動道,“你考了第一名。”陳啟說完,才又換一口氣,朝著鎮定的兒子喊道:“恆兒,你是泰興縣的案首啊。”

  陳恆只是長舒一口氣,沒有太驚喜也沒有覺得意外。

  幾年的努力,終於結出第一個果子。果實固然芬芳,若停留下過多欣賞,不免耽誤繼續趕路的時間。

  千裡之行,這只是他的第一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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