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起來扁挑,我用一頭在那團骨灰上捯飭挑動了數次,將骨灰完全弄散,被樹葉覆蓋。
然後我挑著火爐和竹筐,回到了老王身邊兒。
學著先前那仲的手段,我用竹筐裡的夾子,撿了幾塊燒得通紅的炭,扔在了那仲身上。
衣服瞬間焦糊起來,卻沒有燃燒。
我愣了幾秒鍾,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最關鍵的一步。
從竹筐裡找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罐子,打開後,裡頭是粘稠的黑色液體,我說不清這是什麽東西,有些像是油,可又不全是,液體還有些泛黃,透著一股子難聞的腐臭。
將那些液體倒在那仲的屍體上,我又將頭顱踢到近前,炭火得到了引燃的燃料,呼哧一下,竄起成了火焰。
熊熊的火,將那仲吞噬包裹起來。
還好,這地方也是一小片空地,並沒有波及到旁邊的樹。
焚燒屍體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我小心翼翼的用扁挑清理了屍體周圍的樹葉,確保有一個中空的地帶後,才和老王說,我們現在走。
老王臉色更蒼白了,不過他啊了兩聲,又搖了搖頭,指了指屍體。
我覺得,我領悟了一小部分意思,小聲說:“這裡不會有人來的,屍體肯定成骨灰,你傷勢不能再耽誤了,雖說理論上六到八小時都能接上去,可時間越長,恢復的越差。”
不等老王反對,我拉著他完好那隻手的胳膊,快速的走出林子。
本來我要朝著謝婆婆家走,老王的車在那裡。
結果老王卻翻拽著我往村口去。
他還啊了幾聲,好像這事兒不讓謝婆婆知道似的。
臨到村口時,老王摸出來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又把手機遞給我。
他打的,不正是荀八兩的號碼嗎?
電話通了,那邊喂了一聲,說九天?
我又愣了一下,荀八兩怎麽知道是我?
“怎麽找我了?老王出事了?”荀八兩下一句話,就略急促。
我明白過來了。
老王是不會說話的,不過他可以打電話出去讓別人說。
一般這情況,就是出了什麽意外?
我定了定神,和荀八兩說了,我們的確出了一點事情,老王斷了手,現在得去醫院,讓他想辦法弄輛車過來謝家村口接我們。
荀八兩淬了一個操,電話就掛斷了。
不過沒等太久,十分鍾左右,一輛五菱就停在了村口。
開車的人居然是荀八兩。
槎水鎮距離謝家村其實並不遠,只是我之前騎三輪,速度太慢。
我和老王立即上了車,荀八兩重重一腳油門,車就朝著城裡疾馳而去!
老王先前似乎一直在忍耐,靠在車座上後,他身體就不住的顫栗,額頭上汗珠豆大一顆。
我手微微發抖,打開了車窗,風灌在我臉上,吹得我眯上了眼睛。
我不發抖了,內心的慌亂被驅逐了出去……
在對付那仲,焚燒屍體的時候,我一點兒都不慌,那時候的鎮定,讓我都覺得陌生。
事已至此,再慌,也沒什麽用了。
“出了啥事?能把老王的手掌弄斷了?謝婆婆呢?也出事了?”荀八兩急匆匆的問。
“婆婆沒有。”我嗓子略啞。
將昨天至今晚的事情,全部和荀八兩說了一遍。
因為對他,我沒什麽好隱瞞的,我不說,老王自然也會講,只不過他講的沒那麽輕松而已。
荀八兩的眼珠子都瞪大了,後視鏡裡頭,他的臉都緊繃在一起。
“你們兩個,殺了個剃頭挑子?”
我眼皮微跳了一下,抿著唇說:“八兩叔……難道不應該是險死還生嗎?不是我殺的那仲,是無頭鬼。”
“不……這不重要,那是你的背鬼圖,你們兩個居然殺了個剃頭挑子!”
荀八兩的聲音是興奮的。
我:“……”
“九天,你別有心理壓力,那個剃頭挑子,該死!”荀八兩語氣正常了許多,說:“你打算告訴謝婆婆對吧?”
遲疑了幾秒鍾,我點點頭,說是。
“你不能說。”荀八兩語氣極為果斷。
我眼中不解,和他解釋說,這件事情不說不行,不然怎麽善後?
還有,謝婆婆和那仲的關系,我也得讓她知道具體情況。
如果,謝婆婆因此責怪我,我也不後悔,那仲肯定是個隱患,現在不爆發,以後也會爆發。
我也想好了,不能留在謝婆婆身邊,一直消耗她!
這一番話,我說的條理清晰,更是斬釘截鐵。
荀八兩點了根煙,一口抽了半截,才告訴我,我已經善後了,大不了再回去一趟那個林子,他跟我一起,將那仲的家夥事兒,骨灰,再清理乾淨。
他不讓我告訴謝婆婆,並不是怕謝婆婆和我反目成仇,這件事情壓根不可能發生, 而是為了保密。
剃頭挑子,實力強勁,在吃死人飯這一行裡頭,他們能排在前列,因為他們不只是有強勁的手段,還有人。
一般,他們以家族式傳承,那仲家裡就還有七八個剃頭匠,不然的話,他憑什麽一直不娶妻生子,還堅持著等謝婆婆?
要知道,這一行裡頭,傳承是最重要的。
否則我爺爺羅魁鬥,就不會將衣缽完全寄托在我身上了。
頓了頓,荀八兩又說:“謝婆婆這人,性格爽利,就是不太會撒謊,那仲死在這裡,她鐵定瞞不住,一旦那家找上門來,肯定會被發現實情,那時候事情才是鬧大了。”
“九天,你八兩叔為你好呢,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王知。”
“哦,老王是個啞巴,他本身就說不出話。”
我這才理解到荀八兩的意思……
沉默了老半晌,我點點頭,說知道了。
內心卻多了一點兒陰雲,這事情……也不能讓爺爺知曉?
談話的時間就過得很快,差不多一小時左右,進了城。
給老王掛了急診,很快他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背鬼圖的原因,還是先前那仲隻給我造成了皮肉傷,我肋骨和大腿都沒有多大痛感了。
因此,我也沒找醫生檢查。
一直在手術室外等著,因為天太晚,這裡也沒別人。
荀八兩在門口來回踱步。
我想起來另一件事情,摸出來了一枚銅符。
銅符上,還刻著一個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