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這是我兒子?
京兆府
賈蓉直到賴升簽字畫押,才清醒過來。
剛才被賈珍打了一巴掌,一張英俊的臉頓時紅腫起老高,五指印清晰可見。
“大人,冤枉呀,不是我指使的。”賈蓉立馬跪下大喊道。
這種事賈蓉就是再傻也分的清,準備抵死不認帳,不然這輩子就算完了。
“孽子,做出這種事,還不認帳,看我不打死你。”
賈珍說著上來就要動手,被衙役給攔了下來。
賴升知道,自己不認罪是不行的,剛才賈珍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都推到賈蓉頭上,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家人,不然家人的性命不保。
“狗奴才,你敢胡亂攀咬。”賈蓉看著賈珍那張要吃人的臉龐,只能默默忍下,還是打算死不認罪,這樣才能讓賈珍想辦法救他。
賈蓉當然也想過指認賈珍,如果是這樣,怕是他更會是人人喊打,恐怕這輩子就毀了,等賈珍想辦法救他才是最靠譜的。
賴升垂下頭不敢跟賈蓉對視,更不敢還嘴,不想多說什麽,事到如今,什麽都晚了。
賈珍還在慶幸,許知舟一副要辦他的樣子,他怎會看不出來,有些慶幸方才的急中生智,兒子出事了還有做老子的救他,做老子的要是出事,做兒子的可不一定會救他。
“將人帶下去,押至大牢,嚴加看管!”許知舟冷聲道。
衙役應聲,架起兩人胳膊,拽著拖去了大牢。
賈珍此時臉色慘白,心頭怒火燃燒,要不是打不過他小子,怕是當場就會過來拚命。
整件事都是賈環導致的,他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事到如今,只能咬牙忍下,等到回去再做計較,還要找人營救賈蓉,想起來又是一大筆銀子,忍不住有些心疼。
“賈大人,此事已經告一段落,你也早些回去吧,本官還要寫奏疏呈上去。”許
許知舟是為了打擊權貴,羈押一個賈蓉已經足夠,當然賈珍更好一些,只是這樣就想一棍子打死賈珍怕是不能夠,只要不是十惡不赦,謀逆大罪,是可以以官爵折抵罪刑的。
賈環對這個結果還算可以接受,幸好他做了兩手準備,不怕賈珍不就范,就是有點可惜賈蓉了,這小子可謂是受了無妄之災。
賈蓉算不上什麽好鳥,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
翌日,皇宮之中。
禦書房內,崇仁帝正在紫檀木製的條案之上正襟危坐,手中的朱砂筆正在寫寫畫畫,凝神認真的批閱著眼前的奏章。
一旁的老太監夏守忠恭謹的站在身後立著。
自古以來太監這個職業都是距離皇權最近的人,太監不可乾政的規矩怎麽禁止都是徒勞,因為國家最高的掌權者,能夠信任的人並不多,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
更別提聖上跟前了,怕是只要當官的都沒有不忌憚的。
聖上的一些消息基本上也都是這些人來提供的。
崇仁帝面容越發的消瘦,稍顯硬朗的面龐眉頭緊蹙,批閱完一封奏章。
近年來,海邊倭寇匪患,太平州的賊亂,加上各地自然災害頻發,外有韃子窺視。
讓本來就捉襟見肘的國庫虧損嚴重,別看他是皇帝,每天都在為天價的銀子發愁。
崇仁帝將折子扔到一旁,冷聲道:“老匹夫,竟然敢欺朕,連一個少年都不如,
真是白活了這麽大年紀。” 平安州的賊亂周而複始,全然沒有斷過,銀子都撥過去上百萬兩,結果還未解決。
海邊的倭寇,賈環這個少年,憑著手上的五千人就解決了,只是催了幾次正常的軍餉。
兩人對比,可謂是年齡有差距,能力亦是有差距的。
北邊的遼兵,是北靜王世代管理,不受他節製,所以有些放不開手腳。
這不剛收拾了個王子騰,那邊馬上就戰事開打,催著要銀子。
大乾國看似平靜,實際上已經是千瘡百孔。
南方的世家,山高皇帝遠,也不是他可以插手進去的。
“你派人傳旨太子,讓他務必在月底之前,讓戶部籌集五十萬兩出來,前線軍情如火,不得有誤。”崇仁帝吩咐道。
“奴才遵旨。”夏守忠躬身退下,正要出去又聽到那邊吩咐。
“把張宰輔還有賈司馬喚過來議事。”
張宰輔,就是當今皇后的父親,任宰相之職,家族勢力是他扶持起來的,算是太子的錢袋子,所以才有剛才的旨意。
賈司馬就是賈雨村,這人頗有幾分聰明,無任何背景,真正的背景也就是京城的賈家,所以並不擔心尾大不掉。
“整頓吏治,談何容易,京城之內首要就是四王八公的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可是箭已離弦……”念及此處,崇仁帝抬頭看了看大明宮的方向。
這些年來,崇仁帝通過自己的班底拉攏打壓,已經把京城的兵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才會著手開始動手。
邊事的奏折他是越來越煩,索性不再查看,隨手抽起一本京官的奏折,這可是剛送來還新鮮著,其上寫的是“京兆府尹許知舟奏”字跡。
許知舟其人,是崇仁帝百般思量才選出來的,也沒有讓他失望。
京城之內的亂象也少了很多,想到此,心中的煩躁才去散去一些。
欲治其國,先正法度,這才是他真正的意圖。
“許知舟自上任以來,不畏權貴,秉公執法,上奏書卻是極少的。”
崇仁帝心中好奇,拿起奏章閱覽起來,沉思片刻,臉色才緩和下來。
寧國府的情況,他自然是知情的,沒想到的是,賈環這個小家夥衝在最前面,大有大義滅親的氣勢。
昔年寧榮二公,率領兵馬,九死一生才打下了這一份家業,誰承想,養出來的後輩簡直不忍直視。
崇仁帝既然選擇了動手,自然不會心軟,寧榮二府,打一家,保一家也算是對的起寧榮二公了。
其實他本意是一棍子直接打死的,對他無用之人,也算是給舊貴族勢力敲響一下警鍾,告訴他們誰才是這個天下的王。
隨後拿起筆寫上“按律處置”四字。
這四個字可以說是直接判處了賈蓉的命運,怕是誰來說情都管不得用了。
崇仁帝想到那個掃平倭寇的少年,心中計較一番,覺得還是太年輕,再沉澱一下才堪重用。
沒有打壓榮國府,也有此顧慮,他不得不為以後考慮,畢竟之前他任用的文官皆不中用,反倒是武官讓他有些意外的收獲。
崇仁帝揉了揉額頭,等會還要跟兩位大臣打擂台,想起來就是頭疼,人人都想做皇帝,可不知的是真正坐上這個位置,那就是萬事不由己了。
榮國府
賈環剛回來在跟琉璃說話時,就聽到外面院裡傳來聲音,清脆的中帶著幾分急促。
“三爺回來了吧。”
賈環喝了口茶,面色微頓,暗道:“來的倒挺快嘛。”
他聽聲音就知道是鴛鴦,不是旁人。
想來是賈蓉被關的消息已經傳到老太太耳邊。
庭院之中,鴛鴦清麗白嫩的俏臉上滿是急促之色,正在跟平兒敘話。
賈環來到院落,笑著問道:“鴛鴦姐姐,什麽事這麽著急?”
鴛鴦柳葉眉下一雙晶瑩的美眸,略有幾分擔心的神色,說道:“三爺,老太太傳你過去,有話要問,大老爺也在呢,還有珍大爺。”
鴛鴦本以為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誰知晴日霹靂,今天下午傳來消息,說是蓉哥兒被人給告了,直接押進了大牢。
此刻怕是這個消息已經傳遍兩府。
想起賈蓉昨天還是尊貴的公子哥兒,轉眼之間就變成階下囚,還真是令人唏噓。
賈環笑了笑,說道:“走吧,咱們這就過去。”
這一次可謂是真正的三堂會審了,老太太,賈赦,賈珍等一乾人,怕是都會同情在牢裡的賈蓉,因為他現在處於弱勢,才會這樣。
鴛鴦在前面領著路,看了一眼自己擔心的少年身影,提醒道:“三爺,珍大爺那邊,都是因為你,蓉哥兒還有賴總管才會被抓,說是你舉告的,老太太臉色可不怎麽好看,你過去小心些。”
賈環看了一眼身旁的鴛鴦道:“姐姐不用擔心,老太太是個聰明人。”
鴛鴦越來越看不透眼前人了,腳踢賈家族長,把蓉哥送進大牢,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怎麽看都不像。
“老太太年紀大了,我怕會有個好歹,我知道爺是個果斷剛強的,應該是恩怨分明才對。”鴛鴦勸解道。
鴛鴦擔心賈環,但是也同樣擔心著賈母,可以說沒有賈母,就沒有她的今天,做人還是要知恩圖報一些的。
賈環拉著鴛鴦軟嫩的玉手,安慰道:“我曉得,你隻伺候好老太太就行,剩下的交給我。”
鴛鴦玉容微紅,急忙轉頭左右查看一下,生怕被人發現,沒看到有人,才放下心來。
榮禧堂中。
寬敞,雅致的大廳之上,人頭竄動,兩列楠木椅子上已經坐了賈府的主子,東府裡的賈珍,尤氏,還有賈蓉的媳婦許氏,賈赦,賈璉,以及邢夫人,王夫人,鳳姐,等人皆都在場。
此事又不同於上次,可比打人要嚴重的多,直接把人送進大牢,可以說是幾十年來絕無僅有的事,賈環算是開了先河。
賈母坐在上首的位置,面色有些疲倦,李紈跟鳳姐在旁邊寬慰著,沒敢坐下。
鳳姐對賈珍父子以前雖然客氣,但那是因為她需要處好關系,現在不是她管家,也不慣著別人,全然看自己心情做事,更何況關系到自己的情人,說道:
“老祖宗,環兄弟不是個沒有分寸的人,如今他馬上來了,詢問清楚,才好明斷是非。”
下面的賈珍聽到,濃眉倒豎,怒道:“明顯是這小子跟府尹串通好的,這是想讓我東府裡覺後呀,老太太,你可得做主。”
賈赦聞言,臉色也是怒氣衝衝,冷聲道:“二弟怎麽生出來這麽個孽子,不說一致對外,倒是把家裡人看做是仇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簡直是白眼狼。”
王夫人聽著提到自己的丈夫,雖然心裡恨透了賈環,但賈環的事情已經不是她能做主的,看了一眼賈赦,隨後便又默不作聲的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賈母有些心累,看了一眼滿臉憤懣的大兒子賈赦,還有一臉乖戾的賈珍,心中甚是不滿。
這是她養出來的兒子嗎?怎麽一點都沒有繼承國公爺和她的智商,還不如一個十幾歲的娃娃,這麽些年,都活哪裡去了。
“那傅試怎麽說的?”賈母凝眉問道。
傅試是賈政的門生,如今做了京兆府通判,其本人善於鑽營,所消息很是靈通。
如今的賈府雖然富貴,但做官的只有賈政一人,他不在京,就只能通過這層關系來打探消息。
至於之前交好的世家,則是輕易動用不得,借錢好還,人情可不好還。
賈赦面帶優色的說道:“回稟母親,傅試說,這次的案子是府尹親自審理,勾結匪寇,刺殺朝廷命官,已經是證據確鑿,賴升當堂招供,怕是不好翻案。”
一席話說出,所有人都沉默著。
勾結匪寇,刺殺朝廷命官,這是得多大膽子,才敢如此行事。
賈蓉這人雖然風流不乾正事,可要是說他有膽子做這種事,怕是在場的人都不會信。
尤氏在王夫人下面坐著,一襲墨綠色羅裙,嫵媚的玉容有些蒼白,在場的眾人,怕是她知道的實情更多。
賈母聞聽,臉色有些不自然,問道:“可否把蓉哥兒先救出來?”
賈赦歎了口氣,回復道:“母親不知。這新上任的府尹,原來是外省調進京的,最是不好說話,可謂是油鹽不進。”
賈珍冷哼一聲道:“這個許知舟,沒什麽根基,不如找幾個故交,參他個嚴刑峻製。”
賈珍身為賈家族長,又常與北靜王來往,對官場的事情自然知曉一些,所以才有這個建議。
他是在許知舟那邊吃了閉門羹才會如此生氣,也找了幾家關系,一聽是許知舟親審的案子,沒人敢隨意插手。
以賈府眾人目前的眼光,自然不會明白這後面的政局,唯有賈母算是能看清楚一些。
雖然賈母是內院裡的老祖宗,但外面的事已經不是她能做主的,跟她一輩交好的人,已經都去的差不多了。
身旁的邢夫人思索了一會說道:“不如讓環哥兒撤了狀告,就說是弄錯了,是不是會好一些。”
所謂的民不舉官不究,這時候應該只有婦人才會說出這種玩笑來。
這件案子已經脫離了自訴案件的范疇,屬於官府糾查的大案,事關朝廷命官,可不是簡單的撤訴就可以解決的。
這種事情要是都不追究,怕是以後都無人敢做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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