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一樣的青豆烤土雞，再加一瓶啤酒，我們是一起的，到時候帳單和寄到我家裡就可以了。”

　　梅納德熟練地走入餐廳，這也正是上一次巡街時準備帶伯希納來的地方，可惜的是後續出了一堆事情導致計劃擱置。

　　“龍蝦，不要伯勞河裡的，我吃得出來，同樣也要啤酒。”

　　“您放心，我們餐廳裡現在的魚蝦都不是伯勞河裡撈的了，都是從周邊乾淨的河流裡收獲的。”

　　卡佩羅也同樣熟悉地點了自己菜肴，而第一次來的伯希納卻不得不和另外兩人要了一份菜單。

　　他猶豫地看著菜單上的菜，松雞、龍蝦、炸魚等等，每一個菜他都認識，但很少在外面吃飯的他也不清楚具體的味道怎麽樣。

　　本來他是想著能夠回家吃飯的，但後來梅納德卻攔下他們說有要事宣布，同時又以同事之間的第一次聚會為由一直盛情邀請，推辭不了的伯希納也只能接受。

　　“呃，這個烤牛肉配玉米和釉面胡蘿卜吧，不要酒，謝謝。”

　　反覆抉擇下他終於點了個看名字很熟悉的菜肴，隨後就聽自己的同伴各點了一份桃子餡餅，他好奇地問道，“吃得這麽少嗎?”

　　馬呂斯笑了笑，隨後摟著他和約拉姆的肩膀走向桌子解釋道，“我和約拉姆以前幾乎沒有吃晚飯的習慣，而且早上的那東西衝擊力太大了，我這個禮拜都不想再碰肉了，嘔。”

　　說道誇張的地方，他還裝出了一副即將吐出來的樣子，但是伯希納想了想自己的午餐，炸魚、燉土豆還吃了個橙子，好像並沒有出現食欲不振的情況，可能是因為他的內心過於強大吧。

　　“這一個月感覺怎麽樣?”

　　三人剛一坐下梅納德就開口提問了，在伯希納看來這就是常見的上級對下級慰問，“挺好的，我學到了很多，不論是進入星靈界的方法還是那些結社什麽的歷史。”

　　其余兩人自然也都是大同小異的回答，反而是梅納德聽完了之後煩躁地揉了揉面龐，隨後說道:“我是個粗人，我就直說了，上級準備讓你們提早轉正，但是在這個時候不是什麽好消息。”

　　“不是說兩個月才能轉正嗎?我們現在才剛剛一個月都沒有吧。”

　　伯希納聞言立刻皺起了眉頭，軍情局在這個時候突然把他們轉正，不用想他都能夠知道是因為缺人導致要臨時征調壯丁，但是按照現有的情況來說東區地下是充滿了危機，以現在他們的實力如果真的被抽調了，恐怕就是炮灰。

　　“上級缺人，很缺，現在又剛剛出了那麽大的事情，原本可以借調的北方軍團現在也不可能抽調人手甚至有可能還要把現有的調回去，軍情局現在在征調周邊的分部，但是總的有自己的人。”

　　說完梅納德就隱晦地看了伯希納一眼，雖然缺人的確是事實，但按軍情局原有的章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這些新人拉到一線去的，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有伯希納的存在。

　　在他受命被安排去帶小隊他就知道現在的小隊肯定會轉正，甚至連這些時間教他們的一些東西都是其他隊伍所沒有的，他以往在小隊的時候每天乾得都是打雜、訓練和一些章程，實際上有點實質性的東西是根本沒有教的。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要給伯希納鍍金啊。

　　他忘不了前兩天卡馬喬和他說得那些話，“梅納德你要清楚，這次爭對東區的行動上級很重視，東區的地下無疑藏著很大的隱患，

而地表的那些街區、碼頭、工廠也都或多或少有些問題，這些都是立功的機會啊。”　　“你跟著我的時間也不短了，當年我也答應過你導師會照顧好你，所以我希望你在這次行動裡好好表現，將來等我退休了，你就可以試一試爭取坐上我這個位置了。”

　　而站在他桌前的梅納德複雜地問道，“是要我從小隊裡調出嗎?”

　　“不是，整個小隊這兩天就會轉正然後乾一些事情，你和卡佩羅繼續帶著他們，主要還是要照顧好伯希納，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我懂，我魯莽地問一句，伯希納是準備將來接替拉昂先生了嗎?”

　　梅納德內心複雜的問道，並不是他對伯希納有多麽的部門，而是他很擔心如果伯希納接替拉昂之後，軍情局又會變成像王國其他部門那樣的父終子及的情況，那麽這對於他們這樣的平民非凡者而言就相當於是好不容易出現的一條路又被堵上了。

　　謝斯菲爾德還未從寒冷中擺脫，雖然辦公室內點著蠟燭但早早升起的月亮仍給室內蒙上一層陰影，明滅不定的煙鬥也顯示著卡馬喬內心的不平靜，良久之後他吐出煙霧，伴隨著煙霧散去他開口說道:

　　“不知道，但是索斯特公爵和拉昂先生對軍情局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無論伯希納是準備往上爬還是以此為跳板，我們只是送個人情而已，對你，對卡佩羅來說都有好處，格爾達特和賴特先生到時也會安排好的，不用擔心。”

　　對軍情局未來憂心忡忡的梅納德此時仍不甘心地準備提問，但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卡馬喬打斷:“我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麽，但無論是索斯特公爵還是拉昂先生甚至卡涅拉子爵，對於軍情局的發展來說都有巨大的恩情，甚至戈爾達特和賴特先生都是受他們提點才成為半神，從這一點來看軍情局就幫助伯希納就無可厚非。”

　　“他們是貴族裡的少數甚至異類，是少有的願意放棄自己貴族利益站在平民非凡者角度上的人，這很珍貴，早年間的非凡者要麽投身教會或者貴族，稍微公平一點的出路就只有從軍，除此以外沒有背景的非凡者除非天賦異稟連三階都到不了。”

　　“好位子都被貴族和他們的子嗣們坐上了，這沒辦法，這就是王國，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寧願伯希納當軍情局的局長，那起碼也比七處的那些蛀蟲好，你自己也和伯希納接觸過，起碼一個知根知底的可信任之人對我們更好。”

　　卡馬喬並沒有說假話，也沒有鼓吹將來，他只是慢慢地說出了事實，而這些事實就是鴻溝，一道攔在貴族和平民之間的鴻溝。

　　梅納德最後顫抖地說出14年前他從恩瓦塞路山脈被救出時就想問出的話，“那這樣下去，王國的未來怎麽辦?”

　　“未來?”卡馬喬此時看向了梅納德，“我們的現在就已是未來。”

　　梅納德莫來由地感覺一陣悲哀，這種悲哀在此時面對著伯希納時更加難受，他無法對伯希納宣泄不滿，他知道自己的敵視來自哪裡。

　　如果沒有當年恩瓦塞路山脈的事情，他恐怕也就像現在的卡佩羅那樣沒心沒肺的叫三個手下記得請客吃飯。

　　但他卻很難受，他曾經的仇人現在已經是七處的處長了，他是憑借著家世與重大功勞爬上去的，家世給那死敵成為了五階的機會，而功勞卻是踏著曾經小隊的屍骨獲得的。

　　那個功勞來自於第一個從山洞裡脫困送出考察隊全軍覆沒的消息，並整理了初步的考察報告，從而避免了後續的排隊送死行為，而事實是當時山裡還有幸存者，他能脫困也是自己導師和其他人拚死爭取的時間。

　　諷刺得是他現在卻要像這個仇人一樣，仰仗著貴族獲取功勞，這讓他的內心充滿了矛盾，機會已經擺到了他面前，這很痛苦。

　　反覆思考之後他選擇了放棄思考，他無力改變現狀只能改變自己，帶完小隊他就打算申請轉調去海外開拓領的支部，也許去那些蠻荒地帶受苦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更有成就感，就像他過去那樣用擺爛麻痹自己。

　　點下去的飯菜終於端了上來，他敲了敲桌子喊道:“先吃飯，涼了味道起碼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