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股尿味在羈押室裡飄散開來。

　　馬鷗一愣，幹了這麽多年，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遇到，但他不過只是問了幾個問題而已，這人居然能嚇到尿褲子。

　　一旁的探員也傻了，不知是誰笑了一聲，羈押室裡的氣氛很快變了。

　　那個員工欲哭無淚，他把頭低了下去，恨不得找個地方直接鑽進去算了。

　　“長官，這些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們繼續問，我也沒有什麽用。但凡是我知道的，我真的都已經說了，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馬鷗一撇嘴，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把這裡好好打掃一下。

　　這一場問詢肯定沒有辦法繼續進行了，馬鷗轉身朝外面走去，準備前往下一間羈押室，他們還有很多人可以問。

　　剛一起身，馬鷗就看見江弈站在門口，不知道是找他們有什麽事情，還是有了什麽新的發現。

　　馬鷗轉身和身旁的探員交代兩句，立刻離開了羈押室，詢問江弈的情況。

　　“你不是已經把莫林給請過來了嗎?怎麽?這麽快就有結果了嗎?”

　　江弈無奈地笑了一聲:“那倒是沒有那麽快。我過來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結果……”

　　剛才那一幕，江弈也都看到了，無需馬鷗多說什麽。

　　馬鷗歎了口氣:“這個人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就是膽子太小了一點，還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呢，就嚇尿了。”

　　馬鷗說到最後語氣裡有幾分自嘲似的笑意，關鍵問題還沒問，就先把嫌疑人嚇尿的，整個輯律組估計都找不出第二個。

　　“哦，對了。”馬鷗忽的想起了什麽，扯開了話題:“關於拉莫林入夥這件事情，他是什麽意見?”

　　“還在考慮。”江弈如實告知，“他那邊的結果應該很快就能出，估摸著也就今天之內吧。”

　　“那行，你跟我走。”馬鷗指了指一旁的羈押室，“咱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幾乎每一間羈押室裡都有人，也好在最近沒有什麽別的案子，輯律組裡的房間都空著，這些人關不了多久，也都要放走。

　　兩人走入另一間羈押室，這裡面的人倒是要比剛才那一個顯得冷靜許多。

　　他看見馬鷗和江弈走進來，立刻就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麽。

　　“到我了嗎?”

　　“對，到你了。”

　　馬鷗倒是不意外，每隔一段時間，總有那麽一些個比較大膽的人，其中也不乏對輯律組毫無敬畏之心的人。

　　除此之外，就算真的什麽也沒乾的人，進來之後面對他們這些人，多少會有幾分緊張。

　　馬鷗將記錄本往桌上一放，江弈很快在他旁邊坐下，拿過記錄本，一副準備好了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份工作大多數時候都沒有外人看來的那麽光鮮亮麗，很多時候都是在乾一些髒活累活，和這種枯燥無聊的工作。

　　那人盯著江弈手邊上的記錄本，忽然提出了一個問題。

　　“是我說什麽，你們都會如實記錄下來嗎?”

　　“當然。”馬鷗向他解釋問詢工作的流程，“然後去完成之後，我們的記錄員會把記錄下來的所有對話內容拿給你看，當你看完，確定沒有任何錯漏之處，就需要你在上面簽字，以證實自己所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

　　那人仍舊不以為然，馬鷗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當後續案件上交司律院之後，我有什麽事實與你所說的不符，

又或是你突然翻供，那麽這份筆錄將會成為你的呈堂證供，作偽證是犯法的，希望你清楚這一點。”　　“清楚，明白。”

　　四個字清晰地從他口中吐出，馬鷗和江弈都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這四個字他們很少會從嫌疑人的口中聽到，因為絕大部分人並不清楚，他們的工作流程，也並不清楚自己應該承擔什麽樣的責任和義務。

　　這樣的字眼往往出現在二進宮的人口中，簡潔明了的表達，能夠為他們節約不少時間和麻煩。

　　馬鷗盯著面前這個人看了許久，他對這個人的臉，一點印象都沒有，在此之前他們應該沒有見過面。

　　不，沒有應該，是絕對沒有見過面。

　　“名字。”

　　“巴赫。”巴赫滿不在乎地靠在椅背上，最後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場問詢上面。

　　“案發當天你是什麽時候離開屠宰場的?”

　　聽到馬鷗的話，江弈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馬鷗很少自己問話，所有要問的內容也都是提前準備好的，這種瑣碎無聊的工作，馬鷗通常會選擇交給其他人來做。

　　但現在，馬鷗似乎沒有要將主導權交給江弈的意思。

　　江弈倒是無所謂，這樣他倒是有更多的時間去觀察這個人。

　　一進門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了，巴赫不是第一次來這裡。

　　“下班之後逗留了半個小時，留下來打掃衛生，然後我就離開了，回了家。”巴赫說著挑起眉尾，“如果需要證人的話，當天晚上我做了一份燉湯，給鄰居送了過去，他能證明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家。”

　　又是一個有不在場證明的人。

　　馬鷗忽視了他的話，繼續問下去:“當天晚上你知道誰是最後一個離開屠宰場的人嗎?”

　　“應該是羅德。”

　　巴赫的回答超出了兩人的預料范圍。

　　聽到這個新鮮的名字，兩人不由得坐直了身體。

　　“羅德是誰?”

　　巴赫勾著嘴角笑了起來:“這是隔壁房間裡面那個被你嚇尿了褲子的人。”

　　他?

　　江弈的腦袋裡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馬鷗更是直接把這人的話歸為了不可信范圍。

　　兩人的證詞已經出現了矛盾衝突的地方，這兩個人之中必然有一個人在說謊。

　　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兩下，馬鷗還未拿定主意，江弈卻先開了口。

　　“羅德可是說，他走的時候還有四五個人在，你為什麽說他應該是最後一個離開屠宰場的人?”

　　“很簡單。”巴赫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按照輪值順序，當天應該是我留下關門，當我那天想早點回家，就和羅德換了班，拜托他留下關門。還是說你們的意思是，他那天沒有留下關門，而是直接跑了?那這樣一來誰都有可能進入屠宰場，再點什麽東西進去也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