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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詭世界,我能修改命數》第169章 抓人放火披官袍,攤上大事的鹽幫
“滑頭滑腦的賤骨頭,非要罵上幾句才肯罷休!”

 被稱作“龍爺”的老鼠須男子,望著倉皇跑掉的平小六,三角眼中閃過明顯輕蔑。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使了那麽多銀子,這才撈到永定河碼頭管事的肥差。

 若不十倍、百倍賺回來,那豈不是做虧本生意?

 “都聽好嘍, 抽成交數一分都不能少,否則……可以試試幫規家法!”

 老鼠須男子鼓起眼睛,瞪著後面排隊的幫眾,盡情抖擻著威風。

 那些本小利薄的私鹽販子敢怒不敢言,隻得生硬擠出笑臉。

 如今鹽幫勢大財雄有靠山,他們都是在人家手底下混飯吃, 沒有討價還價的底氣。

 挨了一頓臭罵的平小六, 做出垂頭喪氣的模樣。

 快步走出碼頭, 直奔附近的麓雨茶樓。

 蹬蹬蹬,一口氣上到三樓的雅間。

 外面有兩個雲鷹緹騎腰間挎刀,把守大門。

 看清楚來人是平小六,並未阻攔。

 其中一人轉頭稟告,隨後裡頭傳出一道溫和的男子聲音。

 “放他進來。”

 雲鷹緹騎點頭遵命,平小六低頭躬身,小心地邁過門檻。

 靠窗的位子邊上,正坐著一男一女。

 前者白蟒飛魚,後者金翅大鵬,都是品級不低的朝廷命官。

 強烈的氣血壓迫,聚成一團常人也能感受到的威嚴氣息。

 彷如逢龍遇虎一般,駭人得緊。

 平小六兩腿有些發軟,他不過堪堪外煉層次,拳腳功夫稀松平常,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

 “咱們都是熟人, 你不用太過拘束。”

 紀淵抿了一口溪湖香茶, 瞥了一眼秦無垢,而後輕聲笑道。

 龍子血脈對凡夫俗子,容易造成極大地氣勢震懾。

 這也是上古時代,許多鄉野之間的村夫村婦。

 為何將龍族視為神祇的使者,供奉廟宇頂禮膜拜的原因之一。

 即便現在,不少偏僻地方的愚昧百姓。

 仍然采取活祭童男童女的殘暴方式,求取龍神的賜福。

 “九哥,你吩咐我的事都辦好了。

 那袋錢裡摻雜了……十幾枚私鑄銅幣,沒人察覺。

 若是北鎮撫司將其查辦做實,罪名不小。”

 平小六定了定神,認真以對。

 今天早上北衙來人,聲稱要他幫個小忙。

 身為私鹽販子,平小六本不願意過多跟官府打交道。

 但看在紀淵的面子上,加上永定河碼頭的新管事是個雁過拔毛的吝嗇人物。

 對手底下的幫眾剝削甚劇,日子越發難過。

 思來想去,平小六心下一橫乾脆答應。

 “私鑄銅幣?”

 秦無垢丹鳳眼微微眨動,望向風輕雲淡的年輕百戶。

 她跟亦師亦父的敖指揮使性情相似,能動手就不動腦。

 凡事先打一架,打不過再坐下來談,打過了那就不用談。

 “千戶有所不知, 聖人剛平定天下的時候。

 各府州雄踞一地,手握鑄幣之權,直到大統二十年才被徹底收回。

 至今仍有不少私鑄銅幣、銀錠在市面上流通,這個罪名可大可小。

 就跟尋釁滋事一樣,是萬能的由頭。”

 紀淵耐心解釋道。

 “我打算先把鹽幫拉進來,再給漕幫添一把火,最後拉上三分半堂。

 到時候,黑龍台介入就是名正言順。”

 秦無垢右手撐著下巴,仔細打量片刻後,認真地招徠道:

 “要不你跟我去東海府吧,留駐天京的百戶權力不如巡視外派來得大。

 聖人腳下,一二三品的大員,四境的武道高手像扎堆似的,到處都有。

 任你有再好的本事,總要面臨掣肘,難免處處受製。

 大名府外的天地廣闊,紀百戶是振翅一飛九萬裡的雲鷹,何必把自己困在井裡。”

 紀淵嘴角含笑,沒做正面回答:

 “這還有外人呢,你明目張膽挖程千戶的牆角,傳出去可不太好聽。”

 秦無垢輕歎一聲,別過臉道:

 “給程千裡知道又如何,我中午的時候才打了他一頓。

 唉,按照以前的性子,我直接把你綁到東海就是。

 可惜你這人桀驁,威逼強迫沒什麽意思。”

 紀淵眸光閃爍,沉默以對,主動略過這個話題。

 雖然他未必會長久待在天京,但跟著秦無垢去往東海府,終究是屈居於人下。

 哪裡自己日後鎮守一地,巡狩府州來得自由暢快。

 “鹽幫是做官府的專營、轉運生意,為何會收攏那麽多私鹽販子?”

 看到氣氛沉凝,秦無垢旋即岔開話題。

 “是這樣的,鹽幫主要營收有兩種。

 一是為官府辦事,大頭都要交給戶部的老爺,

 還得打點疏通各地的關系,撈到的好處有限。

 但因為官鹽價高且質量參差不齊,許多百姓吃不起,所以催生出私鹽的買賣。”

 紀淵早有做過功課,侃侃而談道。

 “可我記得,民間私自煮鹽、販賣都算重罪,一經發現就要殺頭。

 一千八百年前的盛朝,便是兩個私鹽販子走投無路。

 結果糾集流民造反,攪得天下處處烽火。”

 秦無垢推開窗戶,眺望永定河碼頭忙碌的力夫和排隊交數的幫眾。

 “只要有利可圖,總有人不怕殺頭,願意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

 正因為歷朝歷代的私鹽販子都是亡命之徒,一旦逼迫過甚,容易釀成禍端。

 所以戶部索性扶起鹽幫,上面吃大頭,然後從指縫間漏點殘羹冷炙出去,算是獎賞家犬的肉骨頭。”

 紀淵放下茶杯,淡淡道: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鹽幫用捕撈鹹魚作為掩蓋,只要加入進去,私鹽販子就成了鹹魚販子,不用擔罪。

 千戶你看那一筐筐運下來的貨物,表面上鋪了幾條魚,底下全是一捧捧的粗鹽。”

 秦無垢面露恍然之色,沒料到還有這般門道。

 “這交數又是怎麽回事?”

 她再問道。

 “鹽幫並非開善堂的好人,他們收攏那麽多私鹽販子,為的是做大生意。

 那些人每個月到碼頭拿鹹魚,然後回去把粗鹽篩好,偷偷賣給酒樓、商鋪、貧寒門戶。

 所賺的數目要交三成上去,作為幫派開支。”

 紀淵之前住在太安坊的南門胡同,故而對於底層三教九流頗有了解。

 “如今已經是六成了,足足漲了一半。”

 默不作聲的平小六鼓起勇氣接話道。

 六成?

 秦無垢眉毛一挑,似是有些驚訝。

 她之前看過相關卷宗,曉得五十斤官鹽五錢銀,而私鹽是二錢到三錢之間。

 這個價格時有波動,但總體相差不大。

 倘若被抽去六成,那私鹽販子所得利潤其實極少。

 “自從三分半堂扎根落地,鹽幫生意沒以往好做。

 尤其是官鹽走水路轉運各處,都要給蘇孟交過路費。

 開源節流,自然是開幫主、堂主的源,節幫眾、頭目的流,這也在……情理之中。”

 紀淵戲謔一笑,又對秦無垢道:

 “千戶別看六成抽得狠,多少人想進鹽幫交這個數還沒門路呢!”

 秦無垢收回目光,搖頭道:

 “戶部扶起鹽幫是為了控制民間私販,但周笑他壓榨得這般凶,遲早會再生出禍端。

 果然位子坐久了,腦袋裡便只剩下花天酒地,忘記當日的初心。

 估計漕幫、三分半堂,也是如此。”

 紀淵頷首讚同道:

 “所以才需要掃黑除惡,整肅風氣。

 谷玦

 好讓這些作威作福的地頭蛇明白,它們只是朝廷的夜壺。

 雖然必須要用,但若髒了手,那就該換新的。”

 秦無垢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翹起,閉目養神道:

 “紀百戶,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是願隨我去東海府,一年之後我可以推舉你做千戶。

 你若是不介意,真個做我面首也無妨。”

 紀淵輕咳兩聲,仍舊婉拒。

 相比仕途到頭的程千戶,跟著秦千戶自然更好。

 但無奈他這人不愛這口軟飯,東海府山高水長,沒有聖人這層庇護。

 自己連續幾次壞了域外四神的謀劃算盤,萬一被那些門徒爪牙盯上怎麽辦?

 “九哥明明只是百戶,卻令北衙的女千戶如此欣賞。

 甚至不惜招他做面首,必定有過人之處。”

 平小六低頭喝茶,裝作什麽也沒聽見。

 “我果然看人沒錯!以前在太安坊就覺得九哥非池中之物!”

 ……

 ……

 日頭西斜,天京城內好幾百名的私鹽販子交數完畢。

 龍爺望著一袋袋銀子,堆成小山似的,心中不由無比滿足。

 這六成抽水,除了交給堂主四成,他獨佔剩下兩成。

 如此一來,過個半年左右。

 花出去的銀子,便能收回本。

 “當真是油水充足的一份肥差,老周死得太好、太及時了。”

 龍爺摸了摸老鼠須般的胡子,掃了一眼碼頭上的力夫、販子。

 頗有種地主老財巡視自家田地的感覺。

 這些泥腿子都是他的牛馬!

 為自己賺大錢出死力。

 就在龍爺志得意滿的時候,驚慌的聲音突如其來:

 “管事,碼頭上來了……官府的人!北鎮撫司的一個小旗!”

 龍爺沒好氣白了一眼那個頭目,呵斥道:

 “咱們都是做正經營生的,你怕官差作甚?

 準備好五兩茶錢,將其打發走就好了。”

 他擺了擺手,甚至都不樂意出面。

 背靠戶部之後,鹽幫自認為與官府算“一家人”。

 尋常幫派見到北鎮撫司,就像碰到喪門星,恨不得躲著走。

 但龍爺思忖上頭有朝廷二品大員撐腰,倒也沒怎麽畏懼。

 “那個小旗長得很凶,只怕來者不善。”

 鹽幫頭目苦著臉道。

 “沒用的東西,滾遠點!”

 龍爺一腳踹開對方,抬頭瞥見遠處的鬥牛服,走路帶風迎上前去。

 “幾位官爺,什麽風把伱們吹過來了?”

 李嚴面無表情,推開龍爺悄摸摸遞錢的那隻手,冷聲道:

 “收到消息,最近市面上流入一批私鑄的銅幣,我奉上頭命令過來查抄。”

 龍爺胡須一抖,笑眯眯道:

 “這裡是碼頭,那些力夫、販子都是窮鬼,榨不出油水。

 他們大字都不識幾個,兜裡比進了老鼠的米缸還乾淨,怎麽可能摻和鑄幣的事兒。

 官爺要查,也該去賭坊、錢莊那樣的流通之處。”

 李嚴學著九哥平時的架勢,眼睛余光一瞟,跋扈勁頭瞬間盡顯。

 “你在教我做事?”

 龍爺面皮一抽,忍氣吞聲道:

 “小人不敢,只是官爺你想,碼頭上一天能花幾個錢?那私鑄的銅幣如何會流過來?

 若真個逐一巡查,恐會耽誤貨物裝卸。

 這些大船小船,運的都是戶部官鹽……小人擔待不起。”

 李嚴眼簾低垂,右手按住刀柄一言不發。

 過了片刻呼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臉色似乎也松快下來。

 哼哼,官府中人又如何?北鎮撫司又如何?

 還不是要乖乖地收老子的錢!

 龍爺眼底掠過一絲輕蔑,嘴上卻說:

 “這位官爺,勞煩給個面子,一點散碎銀兩還請收下。

 兄弟們查案辛苦,應當好好犒勞……”

 當他抬頭遞錢的時候,黑色的刀鞘在眼中倏然放大。

 “啪”的一下,聲音沉悶。

 刀鞘抽打在龍爺的臉上,血水混著牙齒飛濺。

 他整個人踉蹌著轉了兩圈,然後勉強站穩。

 那張耗子精轉世的奸猾瘦臉,肉眼可見的腫脹起來。

 “北鎮撫司辦案,用得著你指手畫腳!

 再敢聒噪,就地格殺!”

 李嚴凶神惡煞,按照紀淵交給他的台詞說道:

 “有興安坊的熱心居民匿名舉報,聲稱鹽幫私自鑄幣,意圖不小,所以我等特來查探。

 看你推三阻四,必定是心裡有鬼!給我搜!

 若遇阻攔,直接視為擾亂北衙辦差,當場捉拿!”

 挨了一記刀鞘的龍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用力攥緊拳頭,嘴裡淌血道:

 “小人敢問官爺姓甚名誰?我一定稟報幫主,讓他改日登門拜訪!”

 李嚴斜睨一眼,又是一記刀鞘砸下,將人抽翻在地。

 “你爺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裴、名途,家中排行第四!

 有種便來找我麻煩!”

 龍爺默默把這個名字記在心裡,眼中透出怨毒光芒。

 “一個小旗,也敢這般猖狂!裴途、裴四郎是吧!

 得罪鹽幫,有你好看!”

 李嚴身後七八個雲鷹緹騎,糾集一眾船夫、力工、販子,各自詢問幾個問題。

 然後再把收數的錢袋逐一打開,查驗是否為大統通寶。

 “李小旗,發現十九枚私鑄銅幣。”

 耗到日落時分,其中一名雲鷹緹騎大聲喊道。

 “這些都是摻了雜銅的錢幣,分量要輕不少,而且色澤微黃……”

 李嚴捏起一枚私鑄銅幣,放到龍爺面前晃了一晃,嘴角勾起道:

 “你攤上大事了!給我帶走!”

 接管永定河碼頭不久的龍管事當即傻眼,臉色嚇得慘白。

 他瘋了似的撲向木台,大喊道:

 “銅幣都是底下販子交數,跟我沒關系!官爺,是平小……”

 李嚴眸光泛冷,想到九哥的叮囑。

 握緊刀鞘,快步走去。

 抬起刀柄往上一敲,直接把掙扎的龍爺下頜打碎。

 “北衙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有什麽話,等到了衙門盡情去說!”

 那些雲鷹緹騎像拖死狗一般,將含糊慘叫的龍爺拿走。

 碼頭上聚集的上百打手,愣是無一人有膽子動手。

 對抗官府,對抗北鎮撫司。

 即便再蠢的莽漢,也曉得其中輕重。

 茶樓雅間的紀淵背負雙手,立在窗前。

 挺拔的身形,投下一片陰影,頗有些幕後反派的氣質。

 “這把火已經燒起來,就在今晚。

 千戶大人,接下來看你的手段了。”

 秦無垢彈動指甲,眼中浮現寒意。

 “只要鹽幫、漕幫打頭陣,雷隼必定應戰。

 等何雲愁一旦現身,我就出手挑了三分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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