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拿著方劑出來,空氣中都是雨後濕潤的味道,沒想到人剛到衡陽就先買了幾包中藥。
這醫館裡有熬好的那種塑封袋裝的藥,不過要盡快喝完,瑺縉叼著中藥袋的一角,看上去吊兒郎當的。
“苦不苦?只是路過,我沒想到你真的會買藥來喝。”
我對瑺縉說。
“這個方子我以前在家喝過,不礙事。”
“原來如此,我們去找九叔信裡說的那個人吧!明廷和明輝估計晚上才能到衡陽。”
瑺縉點點頭說:
“錢青信裡寫的確實很清楚,不過,你知道這個人是做什麽的嗎?”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聽他以前描述過……聽起來不太靠譜的樣子,似乎是見過以前收藏曲譜的人。上一次九叔來的時候,見到的是這個人的親戚,當時他去外地不知道幹嘛了,家人幾個月都聯系不上他,希望今天去他能在吧。”
“你別說,這和曲譜有關的人怎麽都奇奇怪怪的。”
瑺縉仰起頭由衷的說。
“哈哈哈,你在我看來也挺怪的,怪厲害的。”
“謝謝你的肯定,雖然這梗很爛。”
打了個車到這個人家裡說明了來意,女主人很熱心的把我們讓進去坐,可能是因為我手裡面提了水果的原因,沒有趕我們出來。
她說叫她沈姐就好,我們要找的人是她的老公,倆人有個兒子,在本地上大學,只有周末才回來。
沈姐是個有些微胖的漂亮大姐,人也很乾淨利索,房間雖然不大,但很整潔溫馨。
她細心的洗了我們提來的櫻桃放在餐桌上,說起她的老公,不住搖頭。
“我家那個有他自己的世界,一般人進不去,我不怎麽管他,愛去哪去哪。”
“那您知道他這會兒在哪嗎?麻煩了,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我用請求的語氣說。
“這會估計在公園不知道研究什麽呢,你們是第一次來衡陽吧?我們這個地方叫雁峰,生態還是很不錯的,你們從北方來的應該去轉轉,綠色東西都是有靈性噠!我老公說去公園能讓人心情變好。”
沈姐好像是一個經常呆在家裡的主婦,打開了話匣子就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那我們只能等他回來了,不好意思,打擾了。”
“沒事的呀,兒子上大學了,我平時也是很無聊的,老孫他講那些鳥語我也聽不懂,雖然都是中國話但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呀。哦對了,你的小男朋友是不是不喜歡聊天?帥哥,你去老孫的書房看書吧,老孫是個愛學習的,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書,我送你一本。”
“好的!謝謝姐。”
瑺縉立馬答應著進了書房。
“小倩,我們說到哪了?你是不是老師呀?……”
瑺縉如釋重負的走進書房,他大概理解了,為什麽之前錢青南下找尋音譜的時候不太順利。
一個年輕小夥子不光要和陌生人交涉,還要取得他們的信任,這樣才有可能得到音譜的線索,這真是太不容易了,估計只有親和力強,長相乖巧的錢小倩能做的到。
沒想到這房子不大,書房還挺大的。
這屋子特意做的很隔音,隔壁就是廚房連著客廳,但是幾乎聽不到書房外面她們交談的聲音。
這書架上的書也很有意思,瑺縉知道這個人是研究什麽的了。
看起來應該是個物理老師,但是對縱橫捭闔之類的策略類書籍很感興趣,
這倒是一種非常意外的融合。 命理講究的是分析時間、空間的磁場對人的影響,古代佔星術也通過《七政四余》、《紫微鬥數》等闡述了人和宇宙的關系,人對日月星辰和大自然的崇拜等等。
老孫把這些和他專業的物理結合起來看,其實能讀懂很多自然規律,不容易鑽牛角尖。這個老孫有點意思,沈姐說老孫好學,估計也說的是這個。
瑺縉隨手撈起一本《窮寶通鑒》,可以啊連這都有?
這下說這個人知道曲譜的去向,倒是一點也不為過。
這是命學四書之首,古人認為研究命理可以通過天乾地支,來權量人之富貴,避重就輕,協助人知道自己的弱點,更便利的生活。
不過這件事也不是人人都認可,就比如春秋戰國的鬼谷子,即使聲名很大,也很難逃脫被說成是詭術奇狡的反派角色。
兵不厭詐,冷心為上。
大概意思就是說,行兵打仗要盡可能的使用欺詐的戰術,心硬一些才能縱橫天下,自古以來精於算計的一切都具有爭議,就算再有名也不例外。
瑺縉在這本書的周圍找了找,果然命學四書的另外三本也有,這個老孫,看起來多多少少懂一些道。
這就好辦多了,最怕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瑺縉忽然對問出曲譜的下落有了一些信心。
繞了一圈就準備出去了,老呆在人家書房裡也不太好,瑺縉想著正準備退出去,就聽見外面有人回來了。
來吧, 見一見錢青說的這個老孫。
“怎麽才回來?”
“我買了魚,晚上吃魚。”
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大叔把裝魚的袋子遞給沈姐說。
這個形象倒是很符合瑺縉對老孫的設想,他看上去年齡比沈姐大一些,應該是已經退休了。
“家裡來客人啦?”
“是呀!姑娘小夥子來找你的。”
“難道是我以前的學生?”
“你還記不記得孫尚很小的時候,有一年家裡來過個小夥子,找你問什麽曲譜的事,那時候你休假也不知道跑去哪耍去了,全家都找不見你。”
“有這事?”
“不然呢?說的不是你的事是誰的事?這是那小夥子的侄女和她男朋友,也是夠執著的。你仔細想想吧,看能不能想起點什麽有用的,你不是腦子很好使嗎?”
沈姐一邊麻利的殺魚洗魚一邊說道。
“小倩,你們晚上在我家吃吧,這魚太大了,我們倆吃不完。”
沈姐熱情的邀請我們吃飯,語氣裡很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藝。
老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沉靜的打量著我。
我忙上去說:
“孫叔您好!我叫錢小倩,是江南道樂傳人,真的很希望您如果知道些什麽,關於我們家祖傳曲譜的線索,能夠告知一二。”
老孫放下杯子,久久的想了一會兒,才喃喃的說:
“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像你這樣自稱是傳人的年輕人了。”
我和瑺縉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好像真的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