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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將歸去》第10章 生活如那黃色的海水(下)
  等我和母親走過那沙地,進了那城片,路上的行人漸漸地就多了,我和母親顯得極為扎眼。

  早時總是心念著來縣城走走,想著縣城街路上的吃食、玩具,這次倒是滿了我的心願,只是這次最沒準備,也最猝不及防。母親知道我從小貪嘴,不忘問我是否想吃點什麽,我沒作聲,隻想著這樣的路能早點走完。等母親把我放在那醫院的連廊上,我倆已然成了水人。母親的衣服披著我的頭,我的頭髮看著比母親乾燥些許,母親的背因為被我擋著,也少了些許雨水的衝打,我倆倒是都因對方得著了些便宜。

  母親向來不是一個幽默的人,那時卻開了個例外。

  “濤仔啊,咱倆在這稍站會,不然醫生還以為咱倆掉水裡了。”。

  這笑話並不好笑,母親應是想歇歇喘上口氣,也應是刻意想著讓我高興,這次難得例外讓我一直記到了今日。我迎合著母親笑得難看,隱隱感著稍有痛感,嘗試蹲下,母親見狀止了笑意,收了那口氣又著急把我背上往那連廊深處去。

  見著父親,是在我入了院四天后,老爺子那年還是個壯年,個子不高但身形結實。他慌不擇路地跑著衝過病房的門口,發現自己跑過了,又重新折回來喘著粗氣的樣子活像個孩子。見著我,父親好一會沒回過神來找著和我能說的話題,在那呆立了半天才想起把褲包裡的錢塞給母親。或是那錢的數額比母親想的要大,母親在那一刻也是愣了半天,然後母親又如往常般不爭氣地抹著眼淚。那時候錢對於我,對於母親確實比父親的噓寒問暖來得踏實,闌尾炎在如今不過小病一場,九十年代中旬在一個小孩身上,在父母的眼裡應該已經是一個能要了命的大病吧。

  我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在身邊的有我的父母,我的外公外婆,我的舅舅阿姨,還有我的姐姐,這些往後我最親近的人。

  見到我姐的那一刻,我欣喜不已,依然沒忘了我藏在窗洞裡的芝麻糕。

  “阿姐,我藏的芝麻糕你沒吃了吧?”。

  我姐似沒聽見,我又喊著“阿姐,阿姐。”。

  我姐搪塞著我,“那東西三天就能過期了,我是沒吃,但過期肯定是不能吃,得扔了的。”。

  我想我那時候臉色肯定是悄然變了,肚子的疼痛在那一刻都是次要的,對芝麻糕過期這事的心疼、惋惜,在那個時候倒是真真切切的。

  進了手術室,我記得護士問過我年紀,問過我學習如何,後面的就再沒了記憶。

  等我再醒來,已經是四天后的事情,母親的臉色眼瞅著比四天前饑黃了甚多,有時我時常在想,那四天,母親是如何扛著自己的憂擾在我身邊熬過這段不易。母親推醒一旁床沿趴著的睡著的父親,然後轉身去尋能給我充饑的流食,這我異常驚喜,這還未曾到那禁漁期,禁漁期外的時間裡,印象中父親和我的相處時間總是極短的。被推醒的父親還是像第一天來時那樣,許久沒有回過神來,然後憨憨地笑著接過母親手上的流食欲想喂我,從沒見過父親這麽一個粗人如此溫情,那一刹我甚是尷尬,往後連連退著並急忙目光尋著母親。

  回家的那天,台風已經過了尾聲,午前的太陽洋洋灑灑並不熱人,撲面來的風裡淨是水氣被瀝幹了的味道。父親今日甚是闊綽,租了輛板車拉著我和母親朝那來時的碼頭去,曬場上該有的油布和海貨又重新攤上了,這一路返去的那風雨後的曬場沙地坑坑凹凹,過兩天隨著風吹慢慢也能重回了平整。

  海路上,母親和父親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我才知道,父親來時褲包裡的錢是賣了他那漁船得來的,往後父親就再也沒有屬於他自己的漁船了,我在一旁傻怔著沒敢看他。

  父親不管家裡多難的時候一直有著他的航海夢,我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在海裡那神氣十足的樣子,鑽進海裡他能在近五十米開外再探出頭來,說起海父親的眼睛總是有神的,他比我還小的時候就永遠是奔著海去,學業他可以不要,妻子的風吹日曬他覺得可以再挺挺,二姐的輟學他覺得還沒到最難的時候,突然他把自己的童年和海全給了我,我卻有點不爭氣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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