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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將歸去》第11章 肚子爛了還能長回來
  回去的海路,並沒有沿著來時的方向去走,來時忙慌急迫,浪湧、暗礁,想想法阿霞覺得都能過去,能盡早靠了岸就是極好的事了。歸時天色正好,時常的舢板都得繞過那三盤灣,避開來時一段海流湍急的水域。繞過三盤灣,能見著成片的魚排,這豔陽此時正打在排中的水鏡上,排上漁民三三兩兩,拿著網兜撈著養殖域裡的海貨。魚排邊常能看著立出了水面的竹竿,這底下便是夏日正午母親常去翻曬的羊棲菜的柵子,此時被海沒著,等褪去了潮水,那格柵的樣子便都浮出水面來了。

  沒多時辰,三盤灣就落在了身後,漸退漸遠,再過上一個點,遠遠便能看著村裡模糊的樣子,似就在眼前,但也還得行上近半個點。

  舢板眼看著離得岸邊越來越近,岸上的人影也愈發清晰,漁村本就不大,村裡的人彼此多數識得,常見那三五熟人夾在岸上的人群裡,船還未曾靠岸,人群裡就該有人提著嗓子和舢板上的人扯上話篇了。

  “今天天氣喃好,城裡嘻爽嘻吧?”。

  船上也必有人應和。

  “嘻爽嘻唉!”。

  我和父親母親登上岸邊的時候,海水已經準備要開始吃那夕陽,橙紅色的陽暉漫過整片海水打在我們身上。腳剛著了岸上的地兒,我轉身便往父親的背上撲,深怕母親搶先蹲下身去,腹部手術的縫線處撞在父親的腿上略略生疼,強忍著看著母親發笑。母親似惱非惱地斜眼看我,父親把我往肩上一提噔就徑直往前走去,母親著急拿了塊布毯披著我的頭,深怕這海風讓我著了涼,並用手扶著我的頸部,碎步在父親身後跟著。父親的背部比母親的要寬大很多,也踏實很多,我把頭靠在父親的頸上,父親身上經年的魚味兒撲鼻而來,一如往常。

  碼頭至家的這路,一直往北走著,等著這路幾欲到了盡頭,便能與村裡的街路撞個正著,接著往左沿著街路再一直走著,過不久就能路過街路邊的外公家,我心裡在盤算數著、想著,想著外婆這兩天該會天天都在門口等我經過。

  “一,二……七百一十六……九百三十二……”。

  布毯外似有絲許密語聲,又急忙收著了。

  然後在母親扶我的頸部下方,多出一隻按扶著我的手來,這下我就全然舒定下心來,想著外婆還是來了,此時,煩著父母親同時也煩著我的碎雜事就都不去想了,似有睡意上來,又因離家愈發近了強撐著精神。

  再過了大概七八分鍾,算著那時間,該到了我家門前那深深淺淺的溝洞的泥路上了,耳邊漸漸聽著那孩子的嬉耍聲,安靜了些許又吵嚷起來,聲兒最大的聽著似是那魚包的。

  扯著我母親追問,“是濤仔嗎?是濤仔嗎?濤仔回來了嗎?”。

  “不是濤仔,你看那腿,濤仔的腿沒這麽長,鞋子是濤仔的鞋子。”。這聲兒是耳東的。

  我在布毯裡憋著笑,頓時覺得還是回家好。回到家,母親即使再辛苦,也不會如那天上了縣城踏上沙場時那麽孤獨。家裡有外公外婆,有我的兩個姐姐,有鄰裡的夥伴。想到我的姐姐,我便想起我那窗洞裡過期了的芝麻糕,一時悲慟,立馬又被夥伴們嚷鬧著、推著拉回神來,興奮不已。

  耳東和魚包就是陪著我在剛上學沒多久就打架的那兩個小莽仔,比起魚包,耳東和我要認識得早很多,算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玩伴。耳東家和我家就在泥路的南北兩側,我倆還只會牙牙學語的時候,

我倆的母親就已經彼此抱著我倆在那泥路邊曬著初春的太陽了。等到我和耳東都能咬字說明白話了,魚包才隨著他的父母從外村搬來,在那泥路西邊的石階旁安了家。  魚包隨家剛到這村裡的時候,周邊的孩子起初並不與其耍玩,我和耳東也是。冬日,我們在那泥路的溝洞裡玩著彈珠,魚包就站在泥路邊的台階上看著,不說話也一直不過分靠近,但等我們換了個地方耍玩,他也總是在後頭不緊不慢地跟著。

  魚包當時唯一能吸引我和耳東的,就是一個他一直拿著的圈圈水機(按動水機左右的按鈕,能把水機裡的小圈套進水機裡立著的兩個塑料杆裡),魚包不靠近,我和耳東也強裝著並無興趣。

  每次玩罷,我和耳東總是喜歡往我家門口石板下的山水裡尿尿,魚包見我倆尿尿,也總是沒能忍住自己的尿意,且愛和我倆站成一排。於是我們三人便總是有意無意地比著誰尿得遠,魚包年紀雖然最小,但是總是佔了上風。終有一次,我和耳東氣急敗壞,耳東抓上魚包的耳朵,我也激惱地與魚包互相推攘,不小心耳東踩了空,掉進山水裡,掉下的一瞬拉著魚包一同下了水,魚包嚇得大哭,虧了那是冬末春初,水位低也並不湍急,兩人並無大礙。

  聽著聲響的母親從屋舍裡出來,把二人拉回石板上來,順手把我狠揍了一頓。

  魚包自此便覺得我母親甚是厲害,我亦是害怕我母親的,往後再想找我和耳東耍玩,又害怕遭了我倆的欺負, 總是先繞過我倆去了我家,找了我的母親帶著他來。母親也是再三唬嚇不許生事,久而久之我們三人便熟絡了,也算不打不相識。

  我住院的這幾天去的突然,魚包和耳東見著外婆往我家來照顧我姐,追著探問,才知得我住院的消息,接下來每天就是在我家門前盼著我回來。

  等父親剛把我放在地上,掀開布毯,魚包確認是我後,甚是高興,一手還不斷拍著耳東的肩膀。

  “你看,你看,我就說是濤仔!”。

  耳東只是見著高興,並沒有著急說話,看著父親和母親去了外屋,才悄然湊近我說:“我買點彈珠啊,你給我拿點彈珠!”,並從褲兜裡拿出一塊錢塞在我的手上,魚包在邊上也點頭示意。

  耳東家境比我家好上很多,他的父親在外做著賣眼鏡的營生,常能得著父母給的零花。

  我帶他倆摸上樓去,魚包倒是貼心,一直細聲追問。

  “我姆媽說你肚子爛了,疼不疼,樓梯你能不能上?”。

  我沒接魚包的話,從贏來的兩滿格屜的彈珠裡給他二人各拿了十顆彈珠,並未收了耳東的錢。

  “我肚子好了,今天這就不要錢了,等明天我帶你們把輸的彈珠贏回來!”。

  耳東甚是高興,嚴肅地盯著我,似是看著了什麽希望。

  “那明天一早我便來找你!”。

  而後低頭顧著看那到手的彈珠的花色。

  魚包喃喃自語,“我就和我姆媽說你肯定沒事,平時吃得比我多,肚子爛了長回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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