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黃昏,夕陽西下。
婚宴距離正式時間有點晚,不一會,一老僧手握著佛珠,眉頭微蹙,仿是在遲疑什麽。
緊接著新郎官出現了,大紅袍,非常喜慶。
由於是入贅,儀式風俗上有幾分不同。
樂起,眾人樂呵呵地起哄。
王熙瑩枕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李燁,全然無視了前來獻媚的青年才俊,反倒是對李燁起了很大的好奇。
“我覺得你不是普通人,你太淡定了,而且我明明與你做的這麽近,甚至一不注意......嗯,怎麽說,感覺很怪異,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我叫王熙瑩,郡望世家,王家的嫡女,家父,不,我祖父是瀚海真君,王伯當,你應該會認識?”
如秋水般的眼睛,帶著一股傲然,為自家的祖父感到了由衷的驕傲。
“瀚海真君?
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小雷音寺的俗家弟子,佛門十八羅漢之中,唯一的俗家弟子,怪不得這麽多人跟你獻殷勤,這倒是合理。
我姓李,名燁,來自北方。”
王熙瑩揮揮手,“虛名,這都是些虛名。”
說完,她就愣了愣。
李燁這個名字,她聽說過,看了看眼前的人眼眶,卻看到了一股烏光呆滯的眼眸。
心底那浮現的大膽念頭隨即拋走。
同名同姓之人而已。
“你沒認錯人,他修習的並不是傲寒九訣,真氣反而是有點純陽氣息。”
“我不會認錯人,他就是宗淵。”
“不行,印家是彌勒世尊一系的密印寺外家世族,而且印家與好幾家有很深的聯姻,沒有確切的證據,單憑你的感覺,不可動他印家。
如今局勢不同了,燃燈世尊歸來,不得不考慮一些影響。”
“可宗家手中的兩顆邪佛舍利?”
.......
屬於僧眾的席位在交頭接耳,不過俱是傳音,沒有人知曉他們這些僧眾,俗家弟子在說些什麽。
鳳冠,紅巾,曼妙身材,印家新娘出現了。
氣氛尚屬融洽,互拜天地。
婚禮有序地進行。
當入夜之後,禮畢,一對璧人開始答謝賓客。
菜入酒席。
在眾人關注著那對璧人的時候,李燁卻是毫不客氣的開動。
目標很明確,就是桌上的紅燒獅子頭。
與尋常的肉餡獅子頭做法不同,飄香閣的紅燒獅子頭,是經用特殊的手藝,醬油,秘料,主材是豆腐的菜肴。
全無半點肉,偏偏是做成了一種肉香。
“不錯,味道比得上是禦廚的手藝。”
李燁邊吃,邊點評。
聞言,王熙瑩偏頭看向李燁,不禁心裡更泛狐疑。
禦廚?
之前怪異的念頭再起,只是李燁成為世間絕頂強者,終究是頂層武者那一小波人知曉,像李燁入唐更是只有如來等少量人得知。
在世人眼中,李燁更多是以王號而廣為人知,虞朝武王,武道高手,兩重身份捆綁在一起。
實際上,從未在唐境內活動,許多唐人都是聽聽而已,有些印象。
比起關心一個他朝人,他們更關心本朝,本郡,本縣的事。
“阿彌陀佛。”
璧人行至僧眾席時,諸僧以及俗家弟子們齊齊誦念佛號。
忽然,一個面帶凶惡相,眼角有疤的漢子,舉起茶杯,笑著說。
“鄧宗是吧,一說到這個宗,我就想起了那個宗家,想當年,花夫人那叫豔名遠揚,可惜被我用分筋錯骨打斷了那嬌柔身軀......”
話未完,旁邊的一個老僧就聽不過去了。
“闞,豈可亂言。”
砰。
但是,這個闞的話著實刺激到了新郎官,略微一走神,杯子就碎裂了。
他的眼眸有著一閃而過的寒意,殺氣隱伏。
“不好意思。”
嗓音有些沙啞,新郎官微微低頭,竟是道歉了。
“宗淵,可還記得我?”
忽然,不遠處的僧人開口說道。
他穿著特殊的黑色僧衣,頭上,臉上都裹著黑色紗布,只聽聲音一出,新郎官的面孔就微微抽搐,不等他動,旁邊的印茹就伸手拉住了他。
“大師,你真會開玩笑,他是我夫君,豈是那個佛門敗類。”
“你就不想知道宗玲是否活著?”
黑衣僧人仍舊不依不撓的說。
就在這時,旁邊的僧人看著手中的寒玉佩,如冰似霜,寒玉冰蛇爬了起來。
“是他。”
呼。
風聲怎起,黑衣僧人幾乎不講任何情面,氣貫全身,氣勢猛然一擴,大手如龍爪,扣向宗淵。
“宗淵,我把你找了好久了。”
轟隆隆。
悶響連連,他的腳下碎石卷動。
“龍爪,是大雷音寺的醜僧, 聽說,他一身燒傷都是拜那個宗淵所賜。”有人低呼,從招式上認出了黑衣僧的身份。
“你說的宗淵是那個宗淵,據說是因家中私藏當年的邪佛舍利。”
瞬間,眾人紛紛從酒席上離席,繼而是一片嘩然。
“豈有此理,這乃我印家嫁女的大好時日,你們大雷音寺是不是太過霸道,你說他是宗淵,總要有證據,沒有證據的話,就是在打我印某人的臉。
打我印某人的臉,不是不把小雷音寺放在眼裡,怎麽,如今是三世尊共治,你在燃燈世尊的地盤,鬧我彌勒世尊的麾下家門。”
一聲怒吼。
印老爺子的勁氣狂暴,橫掃四方,瞬間穿過十幾丈,如同一口巨石壓在了眾人的心口。
說的話是上綱上線,話到最後都成為了世尊間的矛盾了。
醜僧隻覺得眼前一黑,四周仿是有股無可抵擋的巨力狂湧而來,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光影閃過,一頭巨大的獅子,綻放了十丈光明,煌煌大氣。
光明獅子印。
印家的九大印法之一。
“善哉!”
不遠處的老僧站起身,不管新郎官是不是宗淵,但聽到印老爺子這麽說,身為彌勒世尊的門下,老僧都要表示一下存在。
“無緣無故把人家的婚宴搗亂,大雷音寺這些年也太過於霸道了,如來世尊過於驕縱了他們寺廟,一有什麽風吹草動,破家,滅廟,平寺。
把我們禮佛的唐民都禍害了夠慘。”
清風拂過,伴隨著風還有一句挑釁的話。
聲音很縹緲,忽左忽右,始終沒有固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