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塔內,陣陣禪音傳來。
不朽之光綻放,始於一點,瞬息間演化無窮。
諸天顯化。
一重又一重天,其中佛民,佛僧,羅漢,菩薩,佛陀皆在其中演化,除卻唯三的兩道佛陀身影之外,盡皆是虛妄之影。
經文始終沒有重複,朦朧的光暈。
燃燈位於頂層的塔內,眼前是一尊佛陀世身,隨著他誦念的一聲聲經義。
腦後浮現蓮台陰神,金光渡厄般,不斷放射不朽的佛法,渲染了燃燈的肉身,如同給他鍍上一層金漆。
陰神腦後,亦是燃燈腦後,一顆圓渾渾的舍利在滴溜溜地轉,金燦燦,讓人有種移不開目光的欲望。
舍利散發的小光雲,仿若有一尊世身隱匿其中,似虛似實。
轟。
塔內的藥師佛世身動了,睜開了眼皮,隨後身體化作了煙氣,扭曲,趨向縮成一點。
不多時就成了又一顆舍利。
舍利間,有某種潛在的聯系,如燕歸巢,懸浮在燃燈的腦後。
使之,他腦後那片光雲更加浩大,仿是在開辟一方諸天淨土般,隱隱有人影在走動,似乎有轉變實質化的衝動。
起身離去,他走出寺塔時,整個人的氣息不斷被撫平,除非有人能勘破收斂氣息的手段,不然,怎麽看,人都像是普通的僧人。
隨著兩尊世身被燃燈有秘法化為舍利,燃燈距離最後一步突破就越來越近。
“去,去見識一下,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未來的佛門需要你們。”
燃燈誦念一句。
眾僧齊齊合十雙手,躬身行禮。
“謹遵世尊教誨。”
千百年來,燃燈世尊作為過去佛的過去莊嚴劫一千佛統稱,即燃燈諸佛,唯一的領袖。
在過去一系的佛門教眾中,就算有懷疑,但他的話還是至高無上。
寺廟在有序地搬遷。
其最終目的是過去佛一系的核心地盤,靈台方寸山。
這也是燃燈的目的地。
一路行,納盡世身於一體,從而讓自身突破,這是燃燈為了突破而選擇的路。
如來知燃燈已經不是與他不是同一路人,或許該說,當燃燈損落,時局變化,這段動蕩的時期迎來了新的變革,燃燈就開始與佛門分割了。
但他也無奈,三世佛是萬佛寺的根基,是佛門統治唐的根源,就算知曉燃燈的行為,他也不得不漠視。
讓世人知曉他動了燃燈,那麽就是宣告三世佛統治正式解體。
三世佛一體,這種觀念深入了唐朝的人心。
唐境內本就諸寺混雜,主動折斷一根唐朝的天柱,這不是讓‘天’塌下來。
畢竟歸屬於過去一系的寺廟很多,但像白塔這種存放,維護,滋養世身的寺廟卻不算多,或許‘世身’寺廟因供奉了世身,對燃燈唯命是從。
但普通的寺廟卻不一樣,供奉過去諸佛,未必就對燃燈的一切命令言聽計從。
燃燈號召力強則強矣,當燃燈在唐境內時,諸寺聽令,也是對燃燈最強的保護。
至少在如來,彌勒的眼裡,事實是如此。
可如來對付燃燈,那麽就不一樣了。
性質變了。
所以這段時日,如來沒有出手對付燃燈。
能對付燃燈的最佳時期,是燃燈未取得世身前,那可以做到悄無聲息,偏偏,那次被李燁干擾了。
諸僧離去。
燃燈合十雙手,目送著諸僧離去。
隨著他在唐境內所見所聞,他覺得萬佛寺的路子是錯了,他想帶領僧眾重新走出一條新的佛門道路。
可讓諸寺放棄唐朝的一切北上,那就是天方夜譚。
所以才有了,
燃燈驅僧入虞,去他在虞境的寺廟見識一下,同時準備在虞境內傳道。傳道,需要人手。
燃燈踏步離去,蓮生虛空。
剛出寺廟范圍不遠處,他就停駐了腳步。
“阿彌陀佛!”
口誦佛號,只見他的目光看向左側,遠處的黑雲湧動,一朵黝黑的蓮台出現,佛門弟子口中的魔佛盤坐於蓮台之上。
“燃燈,好久不見。”
魔佛腦後有一諸天呈現,也是唯一的諸天,即是魔天。
天雲很大,幾近實質化。
其諸多佛民如億萬恆海之沙,時而擴大,時而縮小,大時,佛民是栩栩如生,禪音很重,小時,山河百川,演化一方小世界。
“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當是唯一佛麽?”
魔佛,即魔天,開口就論經,拷問。
“非也,燃燈非一人,三世三千佛,一世千佛,佛未盡,道無窮,千佛歸位時,佛天再開......”
燃燈也沒有動手,而是憑借腦海的傳承,自己理解與魔天開始就佛而辯。
這場論道持續很久。
一辯就是十一天之久。
“魔即魔,佛即佛,豈可混為一談,善乃佛之秉持。”
魔天揮手,依然有了判斷,對燃燈的話嗤之以鼻。
他覺得燃燈口中的佛就是偽善,唐朝內的僧眾可不是秉善而行,許多行為都稱不上是善。
“虛偽,偽善, 道不同,不相為謀。”
身影虛化,獨留一株蓮台,朝著遠方而去。
行至半途中,魔天感受到了李燁的鋒芒氣息,隨即拐了一道彎,朝著李燁的方向而去。
轎子裡的李燁感知了一股陰森,邪性的氣息逼近,張口喊道。
“停下。”
他從轎子裡出來,懸浮刀匣跟在李燁的右掌,他的左手則是盤著邪佛舍利,饕餮之影浮現在左掌上空,一股股舍利能量被吸納出來。
帶著暗金光澤的氣息,化作了一股股朦朧,帶著金暈的氣流,鑽入了李燁的筋肉,骨骼。
使得他的體內不時響起一陣陣哢嚓聲響。
由於肉身還未臻至聖體,缺乏足夠的獨屬自身意志的不朽金光,攫取邪佛舍利能量時,李曄還是很小心。
“魔佛世尊大駕,這廂有禮了。”
李燁拱手行禮。
“刀君,閣下乃虞朝武王,我問你,若是我投你虞朝,你們當如何待我?”
黑蓮飛來,魔佛現於李燁的身前,張口就問。
“請恕我直言,魔佛的教義有些偏激,於朝廷統治有些阻礙,若是以你如今的教義,不止是我朝,其他朝也不會允許你傳道。
夏朝就算是允許你傳道,怕也會準備在秋後算帳。”
李燁曾聽聞過魔佛的教義,佛門最起碼是導人向善,至於能否做到是一件事?
善是佛門的基本盤,不像魔佛教義那般偏激。
而且虞朝既然選擇了燃燈,在教義衝突時,他當然知曉該偏向那一方。
“我明白了。”
魔天看了眼李燁,感知著燃燈的氣息,隨後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