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城。
郭府。
一間院子裡,別致的房間,安放著一面全身鏡,鏡中光影映照,坐於上首本是一家之主的位置,一老者握住胸膛處,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滲出。
那老者還穿著華貴紫袍,身上的配飾無一不是名貴之物,其手中更是握著一把斷劍。
站在那老者面前的是一劍眉星目的男子,手持著長劍,體內的氣機不斷在變化,像是在釋懷,又像是悲傷。
鮮血在他的劍尖滴落。
滴答,滴答。
“哈哈哈。”
悵然大笑從他嘴中傳出來,鋒芒畢露,劍勢衝天而起。
呼。
狂風大作。
本來是很安靜的郡城,此時卻像是風雲突變,股股白色氣浪如劍,看是無形,實則卻是彌散了恐怖的威壓。
陣陣威壓如同水波,伴著男子笑聲,朝著四方而去。
郡城中爆發了一個個強大的氣場,在影響四周,在艱難對抗來自於城中豪邸中傳出來的氣勢。
“這股劍勢,有人稱聖了?”
郡中的少數幾人,感受著無意識擴散出來的凶殘氣勢,當下全都面色凝重,不發一言,全力在抵抗那恐怖的氣勢。
頂上三花一收。
一身素袍的男子默然轉身,左手負於背後,從宅院中走出。
噠嗒。
腳步聲傳來,年輕人帶著家中的護院,跑來過來,貴家公子一般,他一見到素袍男子,目睹了劍中血,立馬赤紅著眼睛,伸手一指。
“攔住他。”
護院提刀而上,長刀劈來。
要遭。
護院的心頭大驚,只見一雙鋒芒盡顯的瞳孔筆直瞪來,眼前仿是一黑,一聲‘哢嚓’,人已經沒了知覺。
速度很快,在眾人眼裡只是一個個殘影。
劍光不快卻有種無法阻擋的意味,眨眼間就架在了貴家公子。
可最終,他還是沒有下手。
“族長。”
幾道身影飛躍而來,俱是這家中的宿老,見到屋內的狀況,驚恐的喊了聲。
當他們看到素袍男子的面孔時,渾身卻是一震。
“斷水流,你竟然還活著,是你。”
很快,又一人闖了過來,是個雍容的貴婦,風韻猶存,手持著一把暴鳶劍,劍身散發了股陰冷,凶殘的氣息,目光落在眼前一人。
她的目光瞪得老大。
“大師兄?”
貴家公子一愣,“師伯?”
他糊塗了。
怪不得總覺斷水流這個名字熟悉,原來是母親經常念叨的大師伯,可為何,這個死了的人會出現在這裡。
“屠老狗,想跑,跑去那。”
斷水流的身影一竄,隨即在貴家公子面前消失,化作流光,速度之快,快到令人發指,恐懼。
“啊!”
一聲慘叫,人影死了。
“砰砰......”
眾人的心臟在劇烈跳動。
凌空而立,腳下仿是踩著劍芒,斷水流回首一眼,化作劍光遠去,轉瞬間就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
野外。
河畔旁,燃燈在河邊洗著手掌,可剛洗一半,他就感知到了遠方傳來恐怖的鋒芒,伴有股不朽之意,抬頭東望,並不算遠。
“竟是劍勢,又一同道突破成功,竟不是我佛門弟子,而是劍客。”
呆立了半響,他就靜靜看著。
遠方,馬蹄聲響起,一夥武者騎著馬從旁邊的馳道經過,有些狼狽,隨著一聲喝令。
“放箭。”
咻咻咻。
破空而來的箭矢,附著真氣,威力不容小覷,層層疊疊,先後而至。
“小心。”
一人離馬,高高躍起,
身影交錯,留下一道道虛影,劍光舞動,道道劍光匯聚成氣牆,擋在了身後。嘭嘭。
劍氣橫掃四方,沛若難擋。
呼呼。
身後追趕的人影朝著前方飆射,前呼後擁。
數道刀光掠來。
眾人或是輕身落馬,或是跌落,或是身死落馬。
“淨明,你。”
話未完,只聽一身宏大,高昂的吼聲,如同獸吼,好似非凡間之音,陣陣氣浪形成,如排山倒海般,向四方橫掃。
音成一龍形,有些虛幻。
勁風四散,亂石穿空。
縱躍而來的僧人,肥頭大耳,但卻沒有半點出家人該有的和善。
“唰!”
劍光突起,伴有凶煞之氣,任由勁風如何狂暴,卻始終不能動搖半分劍氣。
雷霆般的劍光,在劍客的手中卻有柔轉百變之能,讓人生出避無可避。
“天龍吟,好一個佛門,好一個大明寺,如今,佛寺已成你們這些歹徒藏汙納垢之地了,我呸。”
話音一落,燃燈的眉心疾苦卻更盛了。
渡人!
渡人難啊!
“誒!善哉!”
燃燈的話如同天際悶雷降臨至眾人的耳中,震得眾人的身軀亂顫,筋骨酥麻。
龐大,厚重的威壓籠罩在諸人身上。
“淨字輩,入門也有數十載,為何仍舊有這麽重的殺氣。”
他伸手捏印,金光佛法綻放,陣陣佛偈,經文在禪唱,洗滌著眾人的暴戾氣機,讓人放松下來。
淨明的臉龐在抽搐,仿是承受了什麽痛苦,比起其他人,他的表現更加不像是個佛門弟子。
“啊!!!
別念了,別念了。”
他在地上撒潑打滾,口中嘶吼連連。
其他人很快就在燃燈的經聲中醒轉過來,心中的殺念已然是一時散去,見到淨明的狀況時齊齊一愣。
“安心,淨念,不要去抗拒。”
燃燈說了句。
可淨明卻仿若不聞,雙眼漸漸赤紅,艱難起身,抬手就想殺人。
一步,兩步,三步......人未至,一口鮮血噴出,內髒破裂而死。
邁步躍來,眨眼已至馳道之上,燃燈看了眼淨明,失望的搖了搖頭。
其實,他給了淨明機會,志在讓他不要起惡念。
只需暫時放下惡念,他的經文禪唱就不會那麽厲害,可惜,人是執迷不悟。
其他人在逃竄。
燃燈只是看了眼,從那些人的衣袍上,他辨認出來是俗家僧兵。
“爾等為何會被大明寺追殺?”
眾人對視,看著燃燈身上的僧衣。
“無他,我等非佛門,又在大明寺的旁邊縣城,我鐵勒莊在一方郡地,也有幾分薄面,號召力,偏生曾經得罪過大明寺的賊禿。
我不是說大師,只是說那些打著僧眾名號,卻成為那一方食肉者,偽僧,佛門已經不純淨了。
一句話,臥床之榻,其容他人酣睡。”
“就是。”
“本來就矛盾重重。”
“如今,除卻名不副實的朝廷,依舊抽什一稅之外,大明寺還要我等武林勢力給佛門什三比例的香油稅,我等不從,這不鏟除異己。”
一人一語,飽含著憤怒之意。
燃燈的態度很和善,邊走,邊問。
從這些怨恨之語,他發現或許久在邊關的如來也不知道,現在的唐境就像是個火藥桶,隨時會爆。
簡單概括,如今唐境的人是苦佛已久。
天空趕來一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