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驚奇的是,踏空而至,是一架轎子。
“居士,想必你是為了那位同道而來。”
燃燈合十雙手,仿是並不奇怪李燁的到來。
布簾拉起,李燁從轎子內走出來。
“自我朝開啟新一輪吞並戰端,算一算,時間也不短了,大亂,武者爭鬥多了,也是武道大世,有人突破成功,這都是意料之中。
事情正巧,我剛好在唐疆,不是世尊有沒有興趣先去與那位見上一面,還是照原定計劃?”
哢哢。
掌中的舍利碰撞,掌心之上現饕餮。
“不了。”
燃燈微微搖了搖頭,隨後目光落在了李燁掌中的舍利子,愣了愣。
“誒,此等人物,我佛卻是讓他們走偏了。”
言語中,他仿是認識舍利子的主人般。
李燁一想,看了眼邪佛舍利,也覺得很正常,傳承了燃燈記憶,想必曾經與佛門爭鋒一時的邪佛,那必定是記憶猶新。
“道有千萬,何須介懷,道不同而已。”
他說了嘴,隨後他拱手行禮。
“既然世尊不改計劃,你有世身護持,想必一路上的安全應是無礙,那這次特來向世尊道別,還望見諒,若有什麽事盡管向我傳訊,我必定會第一時間趕回。”
燃燈還以一禮。
“無妨。”
臨走時,李燁瞥了眼噤若寒蟬的眾人。
“告辭。”
隨後,他人坐回轎子,飄然遠去。
......
繁華街道。
人來人往之中,扁擔,竹筐,一窮苦百姓,小推車,短汗衫,一小商販......形形色色的人。
叫賣聲,吆喝聲,聊天......聲聲入耳。
斷水流拿著一葫蘆酒,衣衫半解,肆意放蕩,如同一醉漢,步履輕浮,仿是隨時會倒地不起,舉止間的氣質卻有些不羈。
“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想醉一場就這麽難?”
他低聲呼吟。
眼神迷離,他像是看到了什麽,伸手向前。
“惡徒,納命來。”
一女嬌聲喝道。
劍光一劃,寒光乍現於劍前,凝練如一的鋒芒之氣,實屬取人性命的狠招。
“劍,不該這麽耍。”
斷水流仿是喝糊塗了般,腳步像是不經意地一拐,身形左偏,囫圇了幾步,好半響才站穩。
可剛一站穩,身子就又是喝了口酒,身體晃了晃。
就這時,劍光再來。
好巧不巧,斷水流又躲過去了。
行人快速退散,半點都不想沾染武者間的爭鬥。
“你?”
一襲粉色長裙的女子,使著劍,身姿卓絕非凡,沒有繼續搶攻,呆立當場,讓人看到無不讚歎,好一個美人兒。
蛾眉螓首,不施粉黛就足夠美豔動人。
她單腳一跺,劍光宛若星辰,連連點出。
步伐交錯,一踩天璿,二踩天機,三踩搖光......步法奧妙神異,沒有絕對的規律,但卻安藏繁簡之變。
“七星損命劍,我長生涯的獨門秘技,像你使得卻不倫不類,就憑你家門那點三腳貓功夫,不入流的內功心法,有損我長生涯的威名。”
此刻,斷水流的眼眸銳利,帶有某種惱怒。
殺機起。
他的腳步一跺,同樣是七星步。
但這七星步由他使出卻非同凡響,在粉衣女子的眼中,天地仿是齊齊一暗,進入了夜晚。
群星暗淡,烏雲蓋頂。
忽的,天璿星亮起。
隨著腳步聲,一顆顆星辰亮起,七星亮後,殺氣就降臨至粉衣女子的身上。
“大師兄,不要。”
微風拂過。
斷水流的劍停在了粉衣女子的面前,
就在她那嬌俏的鼻梁。“師妹,我還念你我之間的一點情誼,放過了屠家,若是再有死纏爛打,那休怪我無情,滅了屠家滿門,省卻一些螻蟻來找麻煩。”
他的眼眸冷酷無情。
“你......”
初聞養父之死的屠倩倩,一聽斷水流的話,不由惱怒上頭。
剛要開口呵斥,霍然,她就聽到了母親的話。
“倩倩住口。”
眼神複雜的屠夫人,有些恍惚,有些傷感。
“大師兄,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那些年發生了太多事,我有太多疑問,我也是長生涯的門人,我有資格知道事情真相。”
咕咕。
斷水流仰頭喝著酒,喉嚨不斷下咽。
“你也配?”
一想起往事,他就怒火中燒,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人影,心中的愛恨情仇就都湧上來。
這些年,他拚命習武,未嘗不是心中的仇,心中的恨在作祟。
“我,我,我?”
屠夫人不知該說什麽?
這幾天,她也想到了一些,眼前這個當年寵愛她,心底善良的大師兄會變得這般陌生,應與當年長生涯內訌,一夜間覆滅的實情有關。
自己的夫君也許就參與在其中,不然有太多事顯得不合理。
只是,長生涯只剩下自己一人,現實讓她選擇了逃避。
對於夫君,對於其中關聯的不合理,她自己拿起葉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去想。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在前。
直到,斷水流殺了他夫君,她才自己編織的夢中醒來。
她的淚水落下。
斷水流見狀,不由有些心軟。
對於這眼前的唯一親人,他本該恨,恨其不爭,恨其傻......有太多可以恨,可見到她的眼淚時,他還是心軟了。
長生涯的門人只剩下他和她。
半個時辰後,一間酒肆。
石板街道恢復了尋常的熱鬧,忙的忙,逛的逛。
街上無人知時,四人抬的轎子從天而降,緩緩融入了街景之中,朝著前方的街道中段的酒肆而去。
“不可能,不可能,我父不可能做這些事,這都是你編的,一定是你編的。”
“母親,你為何要哭, 你不會是相信這個三十年不現身的人,而不相信你朝夕相處的夫君,我的父親?”
咚咚。
很像是雙膝跪地的聲音,抽泣。
“大師兄,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長生涯,是我懦弱,我......”
說不下去了,人已經是梨花帶雨的妝容。
“母親?”
急躁的聲音,仿是充滿了不可思議。
“倩倩,不是我不信他,而是我與他朝夕相處多年,我知道,但我卻裝傻,是我騙自己,錯在我。”
李燁未入,位於樓下,從轎子裡出來,仰望著上方。
聽談話。
他似乎來的時機不太對?
“行了,事已至此,他已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找屠家麻煩,但我長生涯的功夫不可再出現屠家,否則,我作為長生涯門人可不會輕饒。
你帶著你的女兒,走吧,好自為之。”
斷水流揮揮手,趕人離去。
隨後,他的目光仿是穿透了樓層,見到了樓下的李燁。
“貴客來訪,恕不能遠迎,還請見諒。”
李燁的身影淡化,很快就旁若無人,直接站到了門前,正面與門後出來的兩人相迎。
目光對視。
屠倩倩看到是俯瞰的目光,那是有種高高在上的韻味。
“燁非有意要聽長生涯的私事,但我也曾有所耳聞,南疆的一大派長生涯,一夜而沒,甚是可惜,不過其中的內情,我有幸略知一二。
或許,某些方面,你我還有合作的基礎。”
李燁步入。
哢。
一聲叩擊,門關上了,屠倩倩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