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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大梟》第399章 宮變(5) 遇刺真相・章華告急
夕陽已經落山,天上雲霞正在逐漸褪去,衡山章華宮裡戰鬥暫歇。
寢宮內院中火焰高升,昭匯獨自站在火圈外面,與圍守寢宮的太子私卒對峙起來。
對面那個穿著鎧甲披風、太子打扮的人,昂首挺立,非常精神,他不太相信那是生命垂危的太子,昭匯也曾在王宴上見過幾面,認得熊誠的面貌,便又上前兩步想要看個清楚。
確認過眼神,那就是太子熊誠本人。
而在幾天前的狩獵當日,“太子”確實在林中中箭了,但那不是熊誠。
是一個穿著太子鎧甲、裝扮成太子的死囚,熊誠一直低調地扮作隨從跟在旁邊。
而跟隨進山的都是他的親信,埋伏在林間自殺的刺客其實並沒見過太子,何況距離又遠,只能辨認那一抹鮮紅的披風。
之後景炎將重傷的假太子背在身後回到章華宮,披頭散發,不給旁人細瞧,直接進入寢宮,不得閑雜人等進出,送出去的沾滿血的衣服也都是死囚的。
隨行醫師醫徒不是自己人,他們給假太子診斷過後,就一直被關在寢宮裡軟禁。
至於那個扮作謁者的昭氏細作,不能確定他認不認識熊誠的臉,這便由熊誠親自上陣偽裝,畢竟只是裝睡,躺著就好,還按照重傷死囚的面容打扮一下,傅粉拭唇來騙過那人。
待到昭匯收到南郢的消息進攻章華宮時,熊誠就開始更衣準備。
此時站到昭匯面前,震懾效果相當好,讓這個滿心以為太子病危的反臣啞口無言,愣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規規矩矩行了個不卑不亢的禮:“末將……參見太子殿下。”
熊誠笑了笑:“昭氏好急啊,本宮還沒死呢。”
昭匯心裡已經有了盤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滅掉他們。
但話還是要說圓,此時陰陽怪氣道:“太子身體無恙,實乃天命護佑,眼下誤會一場,大概是那些個沒腦子的東西看走了眼,瞎傳一些顛倒是非的傳言,既然太子尚且安泰,就請隨末將回郢吧,陛下還在宮裡等您。”
熊誠心裡一沉,想起薑承說過,一旦章華宮被攻破,那就說明昭湛在南郢有了把握,至少已經把楚皇攥在了手裡,或為質或為屍,那章華宮這邊也不必手軟。
昭匯這麽說,就是在威脅他,或是在恐嚇他,熊誠不發一語,拿過身邊士伍的弓,瞬間搭箭瞄準,對著昭匯就是一箭。
而昭匯在熊誠搭箭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立時撒腿狂奔,跑成蛇形。
他以為能跟熊誠糊弄,熊誠根本就沒有給他多說半句話的時間,不由分說地要殺他,每一個昭氏子弟在他眼裡,都是一顆又臭又硬的釘子,拔除毫不手軟。
一箭放出,昭匯的蛇形走位救了他一命,弓箭落空,熊誠再要搭箭去射時,他已經奪命出了院門。
事已至此,昭匯也不管那麽多了,當即命人準備火箭,又把景炎布置在大殿周圍的投石機拖了過來,打算燒盡這座寢宮。
沒過多久,院牆外面嗖嗖飛來燃火的箭矢,射在寢宮木門、木柱、木窗上瞬間引燃。
寢宮裡的仆婢尖叫著跑出,士伍們紛紛遠離這座熊熊燃燒的建築,身陷火海,沒有退路。
“把拒馬移開!”景炎高聲下令,“從院門出去!”
院門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死路,比起被火圍困的無奈,與人相拚也許更能有些勝算。
手持戈矛的士伍全力用戈頭抵上拒馬,

一齊使力,將一座拒馬頂開,魚貫逃出火場。
此時院門外湧入打量的昭氏卒兵,兩方人馬開始近身拚殺,熊誠和景炎也拔劍上陣,浴血奮戰。
熊誠直奔昭匯而去,對準他後背揮劍就是猛刺,而昭匯正好轉身,劍鋒在金屬鎧甲上摩擦出尖銳刺耳的刮擦聲,他被激怒,立刻回身反擊。
一個是久經行伍的憤怒老將,一個是初次上陣的復仇太子,兵刃交鋒,兩相不下,一時難分勝負,各自受傷不輕。
熊誠氣力將盡,呼吸開始變得沉重,沒想到這個昭匯這麽能打,他好幾次都快要抵擋不住,意識的松懈,信念的絕望,無一不是致死的重擊。
而支撐熊誠到現在的,就只有兩個念頭,一是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二是自己生死不明的父王,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活著回到南郢。
但太子卒兵的弱勢是明顯的,在昭氏幾乎壓倒性的數千人兵力下,人數銳減,只剩不到二百,艱難抵抗,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就在這時,一支萬人軍隊從章華宮外疾速包圍,猛突進宮門,一路狂奔至火光衝天的內院,士氣蓬勃,殺聲震天,援兵勢不可擋,從背後乾掉了千余昭卒。
他們踴躍入院,瞬間衝開亂鬥的雙方,將作亂的昭氏卒兵團團圍在圈內。
昭匯沉浸在和熊誠的鼾鬥中,還沒反應過來時,身邊的士伍已經開始繳械投降。
他瞥去一眼,分了神,被熊誠一劍劈倒,當場趴地不起,隨即被人製服,給捆上了繩索帶走。
熊誠一下泄了勁,撐著劍,蹲在地上呼呼喘氣。
他被砍了幾劍,鎧甲的連接處被削斷,臂甲和肩甲掉落,手臂多處受傷,雖未傷及要害, 但出血不少,後背和腿部還遭到重擊,此時渾身劇痛,急著找醫師醫治。
一個四十多歲留著絡腮胡的豪爽將領,踏著血泊來到熊誠面前,單膝跪下行禮:“會稽越通參見太子殿下,越通救駕來遲,還請殿下贖罪。”
熊誠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來的正好,救駕有功,必有重封。”
隨即轉身走掉,越通當即欠身道:“謝殿下!”
這支前來救駕的隊伍,正是太子其余的四千五百私卒和越通在會稽的五千私卒聯合而成的萬人大軍。
早在夏祭之前,他們就於衡山背面集結安營,一直關注章華宮的動向,在收到景炎放出的三支火箭信號後,立即整裝前來支援,瞬間扭轉局勢。
戰事落罷,章華宮一片狼藉,景炎和越通馬不停蹄地組織人手對宮內可能殘余的昭氏卒兵進行清理,騰出地方來關押投降的俘虜,而他們的將領昭匯失血過多,已經身亡。
至於隨行的其他大臣和王子,他們自始至終躲在自己的住處裡,根本就沒露面,此時見形勢穩定,這才出來查看情況。
第一件事就是來慰問太子,了解情況。
熊誠這會兒誰都不見,正在被醫傷,疼著呢。
閔昊給他找了間完好的屋子休息,醫師和醫徒慢慢為他卸甲剪袖、清理傷口。
時間已經入夜,熊誠望著窗外漸熄的火光,思緒已然飄遠,飄到東邊的南郢。
章華宮事變解決了,等包扎好,他就要立刻往南郢回奔支援,不知將離那邊進展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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