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惡人還需惡人磨。
這世間雖鬼神不現,但兩腳的惡人卻是不少。
走出偏殿,趙薪抬頭看著主殿中央掛著的太祖太宗畫像,不由嘲諷一笑。
這世間也就那麽回事,更多的時候抬頭是看不見青天,而是讓人絕望的……高簷。
“放心,借用了你的名義,自然會還你公道。”趙薪在心中默默的說道。
為自己心安,也是來自後世道德感在作祟。
人活在這個世上總不能僅僅隻是為了活著,求一個順心意其實很簡單。
趙薪回過神來,卻瞧著趙九抱著鐵劍盯著自己,好似要看出一朵花來一樣。
“就算本公子容貌舉世無雙,你一個大男人就別盯著我看了。”趙薪摸了摸臉頰,一本正經的說道。
趙九沒有解釋,隻是淡淡的收回目光。
趙薪頓覺無趣,索然無味。
那種感覺就是……一個人的獨角戲,沒人配合。
待趙薪離開偏殿之後,三人面面相覷,皆是沒有出聲。
半晌後,趙允騫艱難的站起來,道:“走吧,別讓那小子等太久。”
語氣之中看不出什麽,至於他心中作何想,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河陽郡王連忙上前扶起趙允騫,問道:“兄長,難道我們就這樣像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俯低做小了不成?”
趙允騫回頭,冷冷的道:“那事情可並非我一人做過,難不成你要被那樁罪名?”
想起穢亂宮廷的下場,趙允p不由打了一個冷顫,連忙說道:“愚弟一切聽從兄長的,兄長切勿動怒。”
“可是,到時候我等如何像大宗正交代?”雲陽郡王皺著眉頭,擔憂的問道。
“哼。”趙允騫冷喝一聲,“這宗正寺之中,並不是他趙允讓能一手遮天之地。再者說了,若是官家後繼有人,他汝南郡王府哪位,還有勝算嗎?”
年老成精,不愧是老而不死者,趙允騫一下子就說道了點子上。
趙允讓也是太宗子孫,除卻朝堂上的力量之外,同他們這些人沒多少區別。
之前三人妥協,不過是看官家無子,汝南郡王府哪一位在宗室子之中最有機會登堂入室。
…………
趙薪回到正殿中,大賴賴的坐在那裡,不停的把玩著手中的折扇。
絲毫不擔心趙允騫三人變卦,他們這種人最擅長明哲保身,斷然不可能為了別人,陷自己於危地之中。
仁者愛人,而他們則愛的始終隻有自己。
這就是情報的重要性,隻要掌握人之弱點,想要掌控那人,就變的很簡單了。
三人羅慣而入,然後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之後趙允騫喚來一個小內監吩咐了幾句,然後開始閉目養神。
趙允p二人也是有樣學樣,身下的趙允賢還有趙撫雖好奇幾人在偏殿中做了什麽。
但在這種境況下,卻也不好詢問,隻能默不作聲。
大殿之中頓時落針可聞,沒有一人開口說話。
直到小內監端來一個銅盆,置於祖宗靈位之前。
趙允騫這才睜開雙眼,“正冠服,請祖宗先人見證。”
沒有趙允讓的宗正寺,五人應當是以他為首。
五人各從小太監的手中接過一柱香,行過叩拜禮之後,這才將香火插在三足圓鼎之中。
“今有流落在外的趙氏子孫名薪歸家,特以啟滴血儀式驗證血脈,望請各位先祖見證……”依舊是趙允騫神色虔誠的讀著告祭文。
前綴儀式很長,直到趙薪開始昏昏欲睡之時,蕭禹這才提醒他,該他上場了。
滴血認親這玩意被古人奉為圭臬,但及其不準確,所謂的不融合其實不過是不同血型之間產生的沉澱物罷了。
這隻是理論上而言,紅細胞並沒有細胞壁,在水中受到壓迫,則會破裂,即便是不同血型的血液,也能相融合。
至於產生沉澱物,只會在極短的時間中的一種現象,人之肉眼絕對不可能觀之。
至於後世的影視劇之中,血液不相融合,從而產生沉澱物,則極為簡單。
隻是需要在清水之中放入鹽鹼,鹽鹼會保護紅細胞不被水壓破,若是不同血型自然會產生沉澱物。
滴血法雖盛行於明,但既然北宋都有這種方法存在,那這種法子應該也就被人掌握。
之前趙允騫幾人,若是想要搞小手段,則定然是這種法子。
現在,則隻是需要一盆清水即可。
趙允騫五人取出一個瓷瓶,然後用銀針導出一滴血液,滴入銅盆之中的清水中。
而後小內監走到趙薪面前,捧著一根銀針,說道:“請公子取出食指一枚血液,滴入銅盆之中即可。”
這可是涉及以後的謀劃,即便三人妥協,趙薪也不敢絲毫馬虎。
旋即以衣袖遮擋住銅盆,實則用銀針蘸了一點水,放入口中嘗了嘗,沒有其他味道。
這他就放心了。
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壓根沒讓旁人看到。
雖說他讀的文科,但高中的生物知識也涉及到了這一方面,腦子好使就是不一樣。
用銀針在食指取血,這有種嬰幼兒在醫院驗血的即視感。
話說十指連心,還真是沒錯。
趙薪一咬牙,還是戳了進去,然後將血液滴進了銅盆之中。
果然, 兩滴血液在銅盆中相融了。
周遭眾人皆是如釋重負,隻不過眾人心中所想不同,目的自然也不是一致的。
阿不,有一個人不是如此。
須發皆白的趙撫看到這個結果,有那麽一刻面色一皺,顯然這個結果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不過,作為一個老家夥,養氣功夫極為到家,隻是一瞬間就收斂起來。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被祖宗先人承認。”蕭禹很有眼色的祝賀道。
銅盆被撤下,趙允騫等人讓出道來。
今日的儀式步驟,趙薪早就爛熟於心。
因而接過小太監手中的香火,持在手中,行過三叩九拜之後,這才將香火插進鼎爐之中。
這倒是心甘情願,後世的他也也是趙氏子弟,說趙氏皇族乃是他之祖先,隻怕也不為過。
之後,則是五人自供奉台上請出族譜,上面有趙氏先祖的來歷,以及籍貫。
趙薪不僅需要在族譜之上記下名字,還需要印下自己的烙印。
說的很神奇,好似仙俠劇情一般,其實也就是按下指印罷了。
這一道程序,倒是和後世一般無二,隻不過那時候他一出生,就在族譜上按下的烙印。
趙薪的名字被記在官家趙禎之,他一眼瞧去趙禎子嗣倒是眾多,奈何兒砸盡都早夭。
…………
待一切程序走完,已然是日上中天。
在一行人走出大殿的最後一刻,趙薪回頭望向依舊坐在那裡的五位趙氏族老,眼神堅定。
這種妥協隻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