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奔湧的河流水面，漂浮著一具龐然大物。

　　龍首蛇身，順流而下，卻因身軀太過龐大，從而堵住了一處轉角，宛如新起的一座大壩，自清晨有漁民發現異樣，尋到此處後，很快便聚集了不少百姓圍觀。

　　“這是什麽妖怪?蛟龍還是蛇妖?！”

　　“該不會是白波河神……”

　　“閉嘴！真神豈能受辱?這一定是被白波河神所誅滅的妖怪！”

　　“你們發現沒有，這龍首蛇身的模樣，與我們敬拜的白波河神神像，竟十分相似！”

　　岸邊圍觀百姓議論紛紛，聯想到昨日的祭祀活動，人心思變，且觀這具河面浮屍與平日裡敬拜的白波河神神像，有八九分相似之處，難免令人感到疑惑以及恐慌。

　　若這具浮屍果真是白波河神，又是何方神聖將其滅殺，為何要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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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林恆才堪堪起床，方然體貼的為他端來水盆擦臉，見林恆氣色並不太好，關切的問道:“公子，昨日在河邊救人，是不是傷到了身體，要不要再去找大夫看看?”

　　林恆擦了把臉，擺擺手道:“沒事，只是精神有些不濟，並無大礙。”

　　昨夜靈魂出竅，與那白波河神激戰一場，雖然大獲全勝，可也讓林恆首次體會到了魂魄受損的感覺是何等難受。

　　不同於身體受傷，魂魄受損，直接作用在精神上，導致精神恍惚，一覺睡到正午依舊感覺頭痛腦脹，極不舒服。

　　除此之外，便是渾身乏力，只是洗把臉的功夫便讓他有些微微喘氣了，活像個重病垂危的老漢。

　　如此模樣，方然看在眼中，自是感到擔心，暗自記著，待會兒與其他幾位公子商量，請來大夫看看。

　　“他們呢?”林恆手扶著桌子坐下，又倒了杯茶水喝了，方才感覺舒服一些，隨口問道。

　　“清晨鄭、李、張三位公子都來問過，得知公子尚在休息，就並未打擾，而昨日與公子宴請的王公子也曾來過，邀請幾位公子去城中遊玩了，這會兒應該也快回來了。”方然一一介紹。

　　林恆頷首，說來也巧，此時敲門聲傳來，應是鄭安等人外出遊玩歸來了。

　　不必吩咐，方然手腳麻利的前去開門，自從跟了林恆之後，這半大小子做事勤快，人也很機靈聰明，讓林恆頗為滿意。

　　果真是鄭安等人，方然引他們進屋，各自打眼一瞧，皆是發現了林恆狀態不佳，精神不濟，關切寒暄一番乃應有之意。

　　林恆自是無法言明實情，也無尋大夫看病的想法，自知是魂魄受損，找了大夫也無益，反倒麻煩，隻得敷衍了幾句。

　　問話轉移話題:“諸位在城中遊玩，可有何稱道之處啊?倒是我貪睡晚起，錯過了機會。”

　　聽聞此言，能言善道的張賀便眉飛眼笑的講述起來，稱這座小城雖看似不大，卻是歷史悠久，歷經了四朝，在數百年前某一個王朝，甚至還是當朝皇帝的龍起之地！

　　“我聽王兄介紹，小城東北某處荒山，曾經是前朝皇帝的行宮所在，只不過早已化作塵埃，若有空，倒是想去看看。”張賀談及此處，便大感遺憾:“可惜時間急促，不知歸途時可有機會。”

　　前朝皇帝行宮，林恆並不是很感興趣，隨口附和了幾句，卻見鄭安面帶微妙古怪之色，言道:“方才在樓下，聽食客談論，言在大河上漂浮一具龐大的屍體，龍首蛇身，與昨日祭祀的白波河神，頗為相似。

”　　“竟有此事?！”林恆扮出驚訝之色。

　　張賀與李翰皆是頷首，前者撫掌而笑:“昨日祭祀時，不少無辜百姓遭遇洪災遇害，都言是河神活祭，如今看來，這需活祭的神也糟了天譴報應啊！”

　　李翰聞言則咳嗽了兩聲，提醒道:“公梅兄，此言可切勿外傳，這白波河神在城中威望深重，更得了朝廷欶封，切莫招惹了麻煩。”

　　“我自是知曉，私下裡談論，不會外傳的。”

　　張賀頷首，又道:“不過王兄這位當地人，對這所謂的白波河神便頗為怨怒，可知這河神並非令所有人都信服，況且昨日我等親眼所見，所謂祭祀，牛羊並非祭品，祭品乃是活生生的人！”

　　正因如此，張賀對這白波河神，可以說是最為痛恨。

　　李翰搖了搖頭:“不論如何，朝廷欶封終究是要顧忌一二。”

　　“倒也不能這麽說。”鄭安沉聲道:“我卻聽王兄談及， 這小城敬拜河神，倒是歷史久遠的習俗，只是起初敬拜的神靈，並非是這白波河神，而是在近些年中，由上清觀的道士宣揚，再加上縣令官府的支持，塑造了白波河神的神像，要說朝廷欶封，是否為真還不一定呢。別忘了，本朝可嚴令拜神之舉！欶封神靈之事，除了這次外，我便沒有聽聞過。”

　　“伯寧，你這是從何聽來?”李翰微微一怔:“王兄可並未與我提及此事。”

　　張賀也面露疑惑，示意鄭安快些講來，不要賣關子。

　　然鄭安摸了摸鼻子，言道:“卻是秀荷打聽得來，我們上來時，秀荷又去打聽其他消息了。”

　　“原來如此，我便知你鄭伯寧何曾有如此細心的觀察力?”張賀打趣道。

　　鄭安輕哼一聲，正要與之鬥嘴，卻聽李翰說道:“伯寧兄，你方才所言頗有道理，只是道觀之人欶封，可代表不了朝廷，且眼下時局動蕩，朝廷法令，難以下達各方，究竟真相如何，怕也另有隱情。”

　　三人討論了半天，卻見林恆在一旁沉默不語，雖然都知曉林恆性格如此，但有關河神祭祀之事，昨日看來，林恆很感興趣，也正因如此，鄭秀荷才四處打探消息。

　　而眼下林恆表現冷淡，便讓三人頗為詫異，又擔心起林恆身體不適。

　　“諸位不必如此，我只是有些乏了，近日遭遇事故頗多，精神不濟，修養兩天便無礙了。”林恆隻得再三表示。

　　至於他們談論之事，林恆也並非不感興趣，只是昨夜都已從那白波河神口中知曉了一切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