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通過對紅裙子的調查,發現有出售的批發市場四個,其中販賣的攤鋪總共十三個。通過排查近兩個月的市場監控,我們找到了這個人。”
來人將照片貼在在黑板上,同時解釋道:“在半年前我市曾全面升級過監控系統,所以像這種批發市場都在監控區域,而裡面的商家因為客流大和人員出入混雜的緣故,也基本安裝了攝像頭。”
他指著照片上的年輕男子,“買這種紅裙子的基本全是女性,但這個人,在本月分別從這四個批發市場買過紅裙子,而且前兩次購買正是在案發當日,與那兩名死者的死亡時間相差不超過三個小時。值得注意的是,在七月十九號,也就是第二名死者身亡的當天,他在已經購買過紅裙子的前提下,又去了另外兩個批發市場,一次性購買了十件紅裙子。”
照片上的年輕男人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整個人有些呆呆的,只看面貌的話是個很老實的人,如果還在讀書的話應該也是很用功的學生。
施然看著,腦海裡突然出現了方詩遠那張含笑的臉,她微微晃了晃頭,集中了注意力。
郝鋒道:“查了麽?”
警員點頭,手裡拿出一個平板,介紹道:“馬博琛,江省鹿台人,雲城大學大四在讀的學生,沒有不良案底。從校方的消息來看,馬博琛學習成績優異,每年都拿獎學金,隻不過家庭條件不太好,同樣申請的助學金。
任課老師給的評價是學習用功,老實本分,同學則多是說他學習刻苦,但沒什麽存在感,不過同樣覺得他老實。但也正因為此,案發當日他沒有不在場證明,是有作案時間的。”
“人際關系。”施然說道。
警員道:“性格孤僻,除了去圖書館就是宅在宿舍,很少出校門,而且除了同寢室的五名室友外,沒有其他朋友。”
郝鋒皺眉,這麽一個人,從多年辦案的直覺裡他認為不會是凶手--一個年年能拿獎學金、社會關系簡單、性格木訥老實的大學生,即便會出現激情殺人或是過失殺人,也基本不會做下這種將現場清理十分乾淨的連環殺人案。
當然,判斷自然還是要通過進一步的調查來決定,比如真凶如果真是馬博琛,那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有警員試探著開口,“如果他是真凶,買這麽多紅裙子是不是代表他接下來還會殺人?”
施然手指輕點著桌面,緩聲道:“有這個可能,但他第三次買裙子的舉動有些奇怪。”
郝鋒看了看表,已經快12點了,道:“接來警局吧。”
而這時,本來出買午飯的文思諾著急忙慌地推門進來,“又有新的死者出現了!”
……
作為商業街也少不了偏僻的巷子,案發地點就在剛進巷子七八米的垃圾桶旁邊。
方詩遠站在圍觀的人群後面,鏡片後的眼睛穿過人群的阻擋,看到了那具穿著紅裙子的女屍。
對方很年輕,大學生的樣子,紅裙略有褶皺且不整,肩帶還沒有掛上,像是穿得匆忙。
人群在警戒線外面,裡邊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看樣是在等法醫和市局的刑警隊過來。
方詩遠沉了沉眸子,這是本案裡他第一次看到案發現場,但像眼前這般雜亂的現場,不該找不到此案的真凶。
死者身旁牆下的腳印、幾米外垃圾桶沿上的血跡和掉落的美工刀等等,這是個留下了不少線索的案發現場,與許凡真跟自己說過的‘很乾淨’完全沾不上邊。
模仿作案,還是因為這裡是商業街所以凶手作案後著急逃跑而忘記收拾現場?方詩遠微微皺眉,沉思著。
少頃,警笛聲由遠及近。
“警察辦案,都讓讓。”
“都別湊在這了,讓一讓。”
刑警隊和法醫都到了,施然一身淺藍牛仔打扮,跟在一個穿深色襯衣的男人後邊,再就是還有那個在中心醫院見過的小平頭警察。
令方詩遠感到驚訝的,是許凡真竟然也從車上下來了,跟著一個半白頭髮中年人。她本來就小小的身子裹在白大褂裡,但她的動作很麻利,而且可見一種嚴肅,而非往日那般的跳脫活泛。
方詩遠朝人群一側躲了躲,他想看見和知道更多,卻不想被施然發現。
他看到那個半白頭髮的中年人小心地,從死者左手的中指指甲裡刮出了什麽東西,放在了物證袋裡,而許凡真也從死者的右手無名指指甲裡找到了什麽。
午時的陽光刺進巷子裡,方詩遠扶了扶眼鏡,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隱隱有白光逸散, 在不為人注意時熒熒而亮,如同將陽光收進了眼中,而他所能看到的更為清楚真切。
物證袋裡的,是褐色的如同泥一般的東西,但其實是人的血和表皮,換句話說,是死者抓破了某某的皮膚,當然,是不是凶手的還待兩說。
許凡真發現的,是一根細小的毛發,像是頭髮,但很短。
方詩遠抬了抬眼,可見蒙著口罩的姑娘眉眼彎了彎,顯然是為能發現線索而開心。
他也不由地笑了笑。
“阿遠?你怎麽會在這兒?”耳邊忽地傳來帶著疑問的女聲。
方詩遠閉了閉眼,眼眸複而明亮分明。
他看向一旁,微蹙著眉的施然站在警戒線的邊上,正看著他。
“我剛好出來買東西,看到這邊人多就來看兩眼。”他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裡面是還熱乎的醬香餅。
施然點頭,因為是在辦案,也就沒說什麽。
“認識?”郝鋒走過來,摘了白手套,隨口問道。
“我弟。”施然說了句。
文思諾不由地看過來,待看清是誰後,目光有些驚訝。
方詩遠朝他和善一笑,轉身走了。
“還在讀書嗎?”郝鋒看著他的背影,問道。
施然看他一眼,“郝隊長是在懷疑什麽?”
因為郝鋒的語氣不像是同事之間隨便打聽那樣,而更像是一種懷疑後對情況的了解問詢。
“怎麽會。”郝鋒笑著聳了聳肩,朝法醫那邊過去了。
施然的視線一直等到方詩遠走出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