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聲清亮的聲音過後，小鬼消失了。

於是接下來教習室裡，響起了接二連三的驚呼聲，更有甚者嚇得跌坐自傲地上，直呼有鬼！

夫子氣的直瞪眼，“子不語怪力亂神！”

夫子後面那個插著腰，狂妄的看著他們的小鬼，莫名有種狐假虎威的可愛模樣。

之後又消失了，大概心裡有個預感，她還會出現，於是很安穩的過著平淡的日常。

和表哥的大舅子，林知時，亦舒兄，聚在一起引經據典，討論辯護，其樂無窮。

下學後，隻馮書銘一人回家，亦舒兄雖也住胡家，但他在縣學是有宿舍的。

只有少數時間才會去妹妹家住一晚，縣學的氛圍更適合挑燈夜讀。

於他，雖羨慕夜晚同窗們一起夜讀的環境，但縣學的宿舍不便宜。

表哥慷慨好客，不僅各處妥帖，還很是幫他省了一筆銀錢，如此娘也不用那麽拚命了。

還有......看著前面帶路的那個小鬼，正蹦蹦跳跳跑出去老遠又折回來，如此不知疲累。

才一個晃神，小鬼突然踩到一個大石子上，身體歪斜著倒下，眼見就要撲倒地上了，“小心！”

馮書銘下意識一大步跨到跟前，手扶到對方的腰上，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在半空中翻轉身體，他顛到底下。

疼痛蔓延開，又很快散去，再看騎坐在他身上的小鬼，笑的志得意滿，那個樣子，真是特別的欠揍，完全小人得志的樣子！

不過確實就是個小人兒呢......

“哈哈哈，我可抓住你了！”

戳著他的臉，“裝！裝！接著裝！還不是被我識破了?哼哼哼！”

“狡猾......”

沈玉暖起身，繞著男人飄了一圈，“不敢當！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當下對著男人拱手施禮，“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馮書銘笑意難擋，“孺子可教！為師勉強收下，徒兒可要再接再厲！”

“哼......”

沈玉暖傲嬌起來，背著手向前走，半晌後面沒有動作，回頭，男人還坐在地上笑看著她。

只見她隨手一揮，馮書銘立即感覺到有股力量虛托著他離開了地面。

回神時已經好好的站在地上，就連剛才丟出去的書袋也好整以暇的出現在手中。

“厲害吧?有沒有很神奇?”

小鬼已經出現在眼前，那副樣子像被夫子抽考答對了等著誇獎，眼睛亮亮的。

馮書銘忍不住伸手，想揪揪她炸在頭頂的一小嘬呆毛，誰知手直直穿透了她的頭頂......

愣在當場，如此場景並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小鬼......該是難過的吧?

“你是如何......”

話還未完，就見小鬼惦著腳尖飄起來，他伸在外面的手臂正好在她的脖子處。

她......呃，脖子從他手臂上穿來穿去，前後玩痛快了，上下也穿著玩......

“你要問什麽?”

說著似乎來了興致，脖子掛在他胳膊上，整個身體甩起來......

若有外人在，肯定會以為，一個男人胳膊上像串串一樣掛著一個小女人，正在瘋狂的掄圓了甩啊甩......

馮書銘整個人都不好了，“那個，咱們玩點別的吧，這個有些驚悚。”

“不好玩嗎?”沈玉暖停下，“那這個呢?”

說著一瞬間變成了恐怖的血紅骷髏頭，衝著馮書銘的眼睛裡襲擊過去。

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小鬼不見了，“你在哪裡?快出來，咱們回家了。”

話音才落，

從他腦袋上倒掛下來一個清清爽爽的小鬼，“回家?”“嗯，回家，你再這樣鬧下去，哥哥就沒飯吃了！”

“你不怕嗎?很嚇人的！”

“你也知道嚇人?”

“對呀對呀，我試過很多次，除了你這個怪物，其他人都怕！”

說著點頭，“嗯，果然我們應該成為好朋友，都是怪物呢！”

一路東拉西扯回了家，沈玉暖率先扔下人就跑，隻留下一句，“啊，姐姐該等著我了，以後再找你玩！”

一瞬間沒影了，馮書銘收回伸到一半的手，姐姐?她還有同伴?

當晚琴音再響起的時候，馮書銘站在牆腳下，心中冒出來的是從未感受過的孤寂。

一直持續到溫書時候也沒散去，直到小鬼出現在書桌上，踩著他的腦袋，從左肩走到右肩，隨著他默念的句子，一句一句牙牙學語，像模像樣。

心中冒出無限歡喜，人也安定了，心緒寧靜下來，原來他也需要這樣能陪伴的好友，好友?小鬼?

那個一會兒抱著被子滾來滾去，一會兒從他衣服裡鑽出來的小鬼?

“喂，晚上的琴好聽嗎?我彈的！”

馮書銘噎住，她彈的?開玩笑！

那明明是住在府上的表嫂妹妹彈的，怎會是小鬼?大概又在捉弄他了，笑著胡亂點頭，“好聽！”

“算你有品味！”

第二天早上，有小廝來請馮書銘，“夫人請表少爺去正廳用餐。”

有些突然，馮書銘還是收拾妥當去了，表哥表嫂都在。

“書銘來了?快來快來，一會兒大舅哥也來，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早飯。”

雖奇怪，馮書銘客隨主便，沒一會兒林知時也到了。

他還在奇怪，怎麽一大早就有小廝叫他回來一趟，就為了一頓早飯?

“怎麽不見小妹?”

馮書銘心猛地一跳。

林知婉回答，“先上菜吧，應該馬上就到了。”

“如今在姐夫家，也沒爹娘拘著性子倒是懶散起來了。”

“在我這裡當然隨她痛快，還能在家待幾年?也就我這個姐姐寵著她了。”

“可見姐妹才最親，我這個哥哥啊，如今算是外人啦！”

林知婉還未回答，從外面出來一把清麗的嗓音，帶著女子的特有的小嬌憨，好聽極了。

“哥哥怎會是外人?嫿兒可是和哥哥最親的呢！”

進來一個嬌小的身影，與眾人打趣說笑，氣氛正好，只有馮書銘僵在原地。

其他四周聲音逐漸離他遠去，耳中只有那個走動間伴著清悅鈴鐺聲的腳步......

在心幾乎要跳出胸膛時，才抬頭看去......

果然是，小鬼......

沒有透明的身體，沒有空靈的嗓音，是個實實在在，活著的小鬼，可是......怎麽可能?

“對了，表弟應該還未見過嫿兒，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好好認識認識！”

沈玉暖上前蹲身福禮，笑盈盈看向馮書銘，“表哥好，我是林知嫿。”

馮書銘直直盯著她，忘了回話，直到林知時咳嗽，才回神，“表，表妹好，我叫馮書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