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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傾》第1卷 海上之盟 第19章 官場秘符(上)
  宣和元年(1119),四月,馬擴接收了樸逸在沙門島的勢力,正待在島上大開外掛,大展手腳經營一番,老爹馬政派人傳來消息,因辦事得力,經鄆王推薦,馬擴晉為從八品的秉義郎。

  護送金使這一件差事,旁人沒褒沒貶,馬擴這個隻做了一件差事的人卻升了官。而且按規矩,三年一磨勘,馬擴剛得官一年,就整整升了一階,把個王羨慕得,都快要嫉妒瘋了。

  真是應了那句話,朝中有人好做官。

  馬擴召來眾人,任命王的堂兄王瑋為副島主,主持工作。徐神翁為軍師,負責水泥、油蠟、香皂、火藥等事物的研發。史進任保安隊長,在俘虜中選拔隊員進行訓練。又單獨把三人留下,細細地交代了一番保密事項。

  跟老爹道了別,馬擴帶著馬振群又踏上了去往汴京的路程。

  其時,宋江因為殺了楊戩,聲威大震,遠近豪傑紛紛來投,隊伍又複擴展到了近萬人的規模,縱橫青、萊等州,無人能禦。

  馬擴記掛宗澤,便先赴掖縣拜訪。

  掖縣,城門大開,十幾個土兵挺槍架刀,盤查著進出行人,秩序嚴肅卻有序。馬擴舒了口氣,翻身下馬。

  城門口的來往行人見得二人雄壯,皆是紛紛避讓不迭。馬擴做了些日島主,對此早已習慣,招呼馬振群去驗看公文,二人便進了城。

  熟門熟路地來到縣衙,通報過後,有衙役領著馬振群去安頓行李,馬擴徑直進了後衙。

  穿門跨院,一路所見,縣衙雖談不上軒敞,但也乾淨。到了後花園,雖隻得兩畝大小,卻有人造湖,假山石,水榭涼亭,曲橋雕欄,樣樣不缺,十分雅致。奇怪的是,本該栽種些奇花異草,於此滿目卻都是瓜果蔬菜。

  宗澤沒穿官服,一身直裰,登著布鞋,挽起袖子,正立在瓜架下,全神貫注地擺弄著。馬擴站在那兒看了半晌,見宗澤十分熟絡的整理著瓜藤,沒想到堂堂進士出身、一縣之長,在後世人人敬仰的宗澤,乾起活來竟不輸農夫的熟練。

  “霖翁,馬擴有禮。”馬擴拱手笑道。

  宗澤也沒回頭,繼續忙著手裡的活:“升官了?先坐,桌上有茶有果,自取則個。”

  旁邊石桌上放著一盤花生,一壺清茶。

  馬擴原本以為,但凡文人墨客,都喜好附庸風雅,可宗澤這處,居然將花園改成了菜園,全栽著瓜藤果樹。環顧一圈之後,宗澤也忙完了手中活計,自去水池中淨了手,這才落座,笑稱道:“怠慢了,子充莫怪才是啊。”

  “哪裡哪裡。霖翁好雅興,田園之樂不輸靖節先生!”宗澤咧嘴一笑,“什麽田園之樂?老夫嫌那市販的菜蔬太貴,就隻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馬擴驚問:“霖翁的俸祿不夠用嗎?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

  北宋奉行高薪養廉,知縣的月收入是十二貫,除正俸外,還有祿粟、職錢,春冬服、從人衣糧、茶酒,廚料、薪炭、牲畜飼料,職田租糧,等等名目的補貼,可以說,一旦當官,衣食住行不花錢,雇人養家全報銷。宗澤怎麽會買不起菜呢?

  宗澤搖頭:“無事。近來召集民壯訓練,花銷頗大。”

  此言一出,馬擴哭笑不得,“霖翁,那是公事,莫非……?”宗澤點了點頭,“庫帑不足,那些民壯也苦,總不好做無米之炊。老夫為官一任,貼補一些也是理所應當。”

  馬擴兩世為人,還真是沒見過這麽當官的。

人家都是民錢公用,比如設立一個修橋的名目,然後把橋攔上三天。宗澤倒好,竟然用自己的錢貼補公事,傳出去讓別人情何以堪?怪不得人緣不好。  正琢磨著如何勸說,解珍來了,見過禮,雜七雜八地匯報了些民壯訓練的事。

  解珍說的亂,宗澤斷的卻清楚。馬擴在一旁不由得暗暗佩服,不愧是能招攬、駕馭大將嶽飛的牛人!自己還擔心解家兄弟與宋江藕斷絲連,如今看解珍的樣子,怕不是拿宗澤當神仙供著!

  解珍說完公事,又來重新見禮。

  馬擴道:“多日不見,解大哥氣色更加好了。”解珍笑得眉眼皆開,“承縣尊相公看重,我兄弟二人有了官身,老娘也見日價誇,日子過得叫個舒坦!當真是吃得香、睡得實,如何不好?”

  馬擴終究不放心,笑著試探道:“便是江湖朋友們,也要羨慕哥哥了!”

  解珍笑容一滯,“咱們如今忙著正經營生,昔日的相識,已多時不來往了。便有來的時,必當公務為先。”話音雖輕,一字一句卻是入耳清晰。瞥見宗澤在那裡撫髯微笑,解珍渾身一松,笑著邀請二人,要去迎賓樓與馬擴接風。

  馬擴辭讓兩番,宗澤道:“子充須不是生人。便在我這裡吃個家宴。去叫解寶也來。”解珍諾諾而去,馬擴衝著宗澤一豎拇指,朗聲道:“長者賜不敢辭。今夜盡歡則個。”

  園中只剩二人,宗澤躊躇再三,欲言又止。

  馬擴瞧的奇怪,便問道:“霖翁,可是小子有何不妥?”宗澤輕歎一聲,道:“既是子充問起,老夫便交淺言深了罷。那蔡居安,並非益友。”

  馬擴一愣,問道:“霖翁,此言何指?”

  宗澤說得口滑,直把蔡攸的醜事說個詳細。

  原來這蔡攸溜須拍馬無底線,經常和王黼一起,換上短衫窄F的戲服,塗了臉,雜在倡優侏儒中間,講一些市井上淫蝶謔浪的野話,給趙佶取樂,還經常帶著趙佶微服出宮,逛秦樓楚館,眠花宿柳,以搏幸進。而且,聽說蔡京反對他升官,於是父子失和。

  一日,蔡攸去到蔡京的府邸,正趕上蔡京與客人談話,蔡攸卻不管不顧,抓住蔡京的手,作把脈狀,說:“大人脈勢舒緩,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蔡京說:“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蔡攸又說:“宮中還有事,我先回去了。”說罷轉身就走了。客人不解其意,就問蔡京,“公子為何來去匆匆?”蔡京苦笑道:“阿攸孝順,是想因為我有病而罷了老夫的相位啊!可惜老夫頑健,尚未昏g至於此極呢!”

  余事不計,單這兩件,一則不忠,一則不孝,宗澤越說越氣,聲音也越來越高起來。

  馬擴恍然問道:“小子此次升官,可是蔡攸出了力?”

  宗澤哼了一聲,道:“花費不菲吧?”

  馬擴笑道:“一文也無。”又把鄆王府之事解說一番。

  宗澤赧然一笑,道:“自古奪嫡多有禍事,子充萬萬當心。老夫是個急脾氣,這次錯怪賢契了。稍待,老夫自罰一觥,以作賠罪。”

  馬擴連忙笑道:“言重了。霖翁愛護之心,擴銘感腹心。正要借花獻佛,為前輩頌。”兩人相視一笑,攜手去往客廳。*飲,不提。

  第二日,馬擴告別宗澤,匆匆上路,趕赴濟州。

  這日,到了章丘,一路訪問,尋到了趙家莊。送上名帖,不一時,便被延入書房。門上匾額以飛白體大書,歸來堂,其字勁若鋼絲,飄如浮雲,未見落款,當是主人自書。

  進的房中,迎面是一張足有兩米長、一米半寬的黃楊木案幾,案旁,趙明誠放下手中的田黃印章,起身笑道:“子充高升了。不急著去謝神,跑到我這蝸居來,有何貴乾哪?”

  馬擴心中暗道,咱們有這麽熟嗎?對這近似戲謔的玩笑,一時想不出合適的應答。

  正在尷尬時,門外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德甫又在捉弄人了!”話音未落,一道倩影隨著香風來至身前,“這便是與遼使辯日之馬子充?端的是一表人才。”

  馬擴強自鎮定,舉手為禮。果然,趙明誠接口道:“子充,此乃內子。”

  “易安居士有禮。”

  李清照含笑襝衽回禮,道:“德甫自掖縣回來就誇口說,結識了一位文武雙全的少年英傑,還未及識荊,汴京就傳來消息,上元節遼使發難,馬子充文武雙贏。德甫高興的呀,倒好象是他露臉了一般。”

  趙明誠配合著一挺胸,說道:“某法眼無差,沒有在夫人眼中變成走花溜水之徒,豈不是大大的露臉?”

  馬擴急忙施禮,口中遜謝道:“些許技藝,詭辯之術,在賢伉儷這裡,不值一提。莫要再笑。”

  李清照正容回道:“百步穿楊豈是些末之技?這且不論,那辯日之說,乃古今疑難,子充今日,須得詳詳細細與我解釋其中道理方好。”

  趙明誠連連點頭,說道:“某已命人安排酒席,為子充接風。待入席,子充再慢慢道來。”

  馬擴萬萬沒有想到,這一頓酒,竟然吃了個通宵。李清照不愧是女中豪傑,酒量也是極宏。趙府自釀的糯米酒清爽透明,入口清甜醇厚,不知不覺十幾盞下肚,馬擴覺得身子發飄,神智雖還清醒,這具身體卻沒經歷過後世高度白酒的洗禮,漸漸地有些控制不靈了。

  李清照酒下得極快,越吃越顯得神采飛揚起來,聽馬擴講鄆王府鬥那耶律余睹的往事,每到精彩處,皆拍案稱奇,高呼快飲。夫婦二人間或點評幾句,多是妙語連珠,出口成章,可惜馬擴此時已是恍若雲端,隻知叫好,卻沒有用心記憶。

  李清照興致勃發,至歡暢處,竟擊節作歌,“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仿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謾有驚人句。九萬裡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吟哦兩遍,複又大聲道:“德甫空有抱負,奈何時運不濟,我夫婦醉心於金石書畫,卻也快活!子充你既已初露崢嶸,便當勇猛精進,志願無倦,做出一番事業,方是不符時光不負卿!”

  馬擴又想讚歎絕世好詞,又想附和應諾,一時間倒憋得滿臉通紅。

  漏鼓三撾,李清照雖意猶未盡,卻也起身離席道,“今日以故事佐酒,當真痛快!大宋男兒當學子充,若複不快飲,空負頭上巾。”

  趙明誠急忙起身相扶,笑道:“夜闌酒酣卿宜眠。”李清照跌足轉身,嗔道:“酒須夠了。子充是個英雄,官人要知無不言呢。”趙明誠含笑稱是,喚了侍女一道送了夫人出去。

  片刻後,趙明誠歸席笑道:“今日著實吃的爽快。子充覺得,內子若何?”雖是詢問,臉上卻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馬擴豎起拇指,讚道:“開封人誇什麽都喜用個‘韻’字,尊夫人當得是‘韻之極’了。然以擴之淺見,賢伉儷更加適宜‘神駿’二字。”

  趙明誠一怔,停箸而問:“足下此語,為自比支遁乎?”

  馬擴搖頭,“支道林高視世外的襟懷,擴難望項背。然,賢伉儷風期高亮,大有魏晉品格。所行清明,如葛天氏之民,所言清朗,不流於時音俗語。適才一首《漁家傲》,豪氣直乾天雲。擴以為,非‘神駿’二字不足以形容賢伉儷之矯矯不群。”

  趙明誠頓時色霽,重又端起玉盞,“子充可謂內子的知音了。可知內子適才臨去之語,何意?”

  “卻是不知。”

  趙明誠松開衣襟,豎起二指,悠悠說道:“汴京水深。子充揚名、升官,是借了鄆王和蔡攸的力,也就算入了局。你身小力薄,那一班尊神都要躲遠些。其中有兩位,切莫招惹。”

  馬擴聞聽此言,倏然酒醒,正容拱手,問道:“不知是哪兩位?德公教我。”

  趙明誠笑道:“換大盞。聽某慢慢道來。”

  這第一位尊神,稱作元妙先生,便是道士林靈素。

  國朝歷代官家皆子嗣艱難,今上即位初,求教於茅山劉混康。劉仙君言道,艮為少男,多子之相,將京城東北角填土為山,子嗣即廣,後果應驗。官家從此更加崇道抑佛。

  林靈素,少年時做過蘇東坡的書童,與那高俅是個同門,後來入了道,據傳擅使五雷正法。

  政和七年,經徐知常推薦,得官家召見。官家雖然是初見他,卻覺得他極為面熟,似前世曾見,他便告訴官家,天有九霄,官家為上帝長子,神霄玉清王者降世,自己是大帝座下的煉藥童子,自詡能窺天地之妙,擅煉仙丹,又講了神霄仙境的種種妙處。

  趙佶恍惚了,似乎被催眠一般的問道:“我記得當年你騎著一頭青牛,現在牛呢?”林靈素脫口而答,“牛寄養在外國,過兩天就會送來。”邪門的是,過了幾天,高麗國進貢了一頭青牛……沒啥說的,牛歸了林靈素。

  更邪門的是,道教裡騎牛的都是大能,比如,太上老君。這下,官員們集體失聲了。

  趙佶深信不疑,賜其號“通真達靈先生”,主持修建神霄玉清萬壽宮,為副教主。自封正教主,自稱“教主道君皇帝”,並下詔改佛為道。

  怎麽改?首先是名字,和尚改叫德士,佛叫金仙,菩薩叫仙人,羅漢叫無漏,金剛叫力士。然後是住的地方,稍具規模的佛寺都改建成神霄宮。著裝打扮也得改,戴假發穿道袍……

  信佛的太子召集了五台僧、胡僧十余人與之鬥法,僧不勝。胡僧被驅逐,老和尚道堅是中國人,沒什麽客氣的,送到開封府刺面決配,並於開寶寺前示眾。

  林靈素又奉承蔡京是“左仙伯”、王黼是“文華吏”,童貫、鄭居中等權貴前世皆為仙官,一時間,得滿朝稱頌,號稱金門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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