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鵝見此,便問道:“鄭兄可是認識這幾位?”
鄭無敵邊上的女子湊上去喂了一杯酒,他冷哼一聲,道:“你看左邊的那個人,面色陰鬱,顴骨高聳,乃是清河崔氏崔養,為人陰險狡詐。右邊那位乃是滎陽鄭谷亮,算起來也算是我的親戚。我們兩家因為我大哥的事情結下梁子!剩下那幾個不認識。”
那些人走過來,鄭谷亮陰險的笑著,陰陽怪氣道:“我還以為是我眼神不好,這不是表弟嗎?表弟你不在徐州,跑到長安來丟人現眼,舅父知道嗎?”
“誰是你表弟,你個狗娘養的,趕快從我眼前消失。”
鄭無敵暗暗攥緊拳頭,心中怒火中燒,家兄慘遭暗算的事情仍舊歷歷在目,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放肆,你敢罵我,就是你爹也不敢如此罵我,你家不過是鄭家的旁支,而我爹可是鄭家家主。”
旁邊的姑娘們被這陣勢嚇壞,退到一邊看戲,其他人也被吵鬧聲吸引,一旁不忘和美人吃酒調笑。
“家主又怎樣?”鄭無敵怒視鄭谷亮。
那個崔養幫腔道:“怎樣?你莫非忘記了鄭子山的下場嗎?”
“聽說那鄭子山做下苟且之事,被滎陽鄭家發現,給廢了。”
鄭子山被誣陷強奸主家叔嫂,被鄭家家主鄭南和砍斷雙腿,斷了香火根。
“我兄長被你們陷害的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余鵝聽得一知半解,但此時也不好助鄭無敵搭話,便聽那中間的公子輕道:“崔兄,鄭兄,我們今日前來可不是來刷嘴皮子的,我極少出門,前來一觀著長安美人本來是一樁妙事,別掃了雅興。”
崔養和鄭谷亮聞言,連忙躬身賠禮,言辭懇切。
說完便帶著那位貴氣的公子上樓而去。
崔養介紹道:“盧兄,你現在已然是舉人身份,才名傳遍長安,今日必定能夠獲得三位花魁青睞。”
余鵝看鄭無敵已經被擾亂了心靜,臉色不太好,便相勸道:“鄭兄何必為此事掛懷,咱們本來也是找樂子的,何必為那些雜碎煩悶。”
鄭無敵眉毛一挑,愁容漸漸消退,笑道:“多謝余兄好意,那咱們喝酒,待會兒可有好戲看嘍。”
“哦,想必是這樓裡的什麽花魁要出來見人,大家搶一搶資格之類的,有什麽好看的。”
“想不到余兄眼光如此之高,竟看不上這長安聞名的美人,莫非家中金屋藏嬌?”
“鄭兄說笑了。”
鄭無敵讓那些歡場女子離去,一邊為余鵝介紹這裡面的情況。
大姐喚作裴婉兒,擅長書畫臨摹,詩詞鑒賞,最為溫婉,成熟穩重,也最出彩,公認的長安第一美女。
二姐喚作裴水兒,模樣嬌俏,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勾人心弦,去年花魁選秀,屈居第二。工於宮商角徵羽,擅長樂器演奏,比較癡迷樂譜,一曲歌喉名動長安。
三姐喚作裴池兒,喜歡跳舞和刺繡,裁衣織錦的本事遠近聞名,為人古靈精怪,生性活潑好動,舞技豔壓群芳。
“三位姑娘當真是貌若天仙的美女,而且才藝出眾,有人一擲千金而不得見,可見這三位姐妹心性之高,權貴子弟趨之若鶩也是常理之中。今日三位姑娘邀請長安才俊於此樓,名義上是附庸風雅,談詩論酒,其實也是爭奪入幕之賓的名額。”
燈火闌珊,意興正酣,原本在池子中間跳舞的胡女盡數退下,紅綢遮面挑著燈籠的女仆排列成兩對分站。
一位龜公尖聲唱道:“三位姑娘言,邀請大家來到萬花樓,一睹長安才子的風采。出眾者,可以上樓與姑娘面談,或得三位姑娘的贈禮。”
此言一出,樓中喧鬧不堪,大家議論紛紛。
“哎呀,若是能與裴婉兒把酒言歡,促膝長談,豈不是人生快事。”
“裴池兒要是能為我跳一支舞,我死了也不枉此生。”
“裴水兒是我的,別跟我搶。”
“……”
余鵝喝了一口酒,又吐了出去,“這酒不是我的,看來要和曹品木商量一下,擴大產量,佔領這青樓市場,生意應該不錯。”
樓上,房間裡一位女子正在拿筆寫字,淡淡的柳眉,一身素衣,長發攏起,她的眼睛宛若星辰,氣質出塵,纖手白皙,猶如細玉。
“姐姐,也不知今日有沒有能贏姐姐的人,瞧著姐姐的書法日益精深,頗有大師風范。”
“討打,連你也取笑姐姐。池兒呢?”
“在屋裡繡荷包呢,她都繡幾十個荷包了,也沒見她送出去一個。”
一位丫鬟傳喚,“小姐,馬上開始了,媽媽讓三位姑娘去前邊坐著壓台。”
“告訴媽媽我們這就過去,下去吧。”
外面已經炸鍋,大家跟著起哄,想要一睹美人風采。
一會兒,樓上一出突兀的台子上,四周掛著薄紗,裡面端坐著三位姑娘,看不清相貌,增加不少神秘感,搞得余鵝也想要到近處看看。
“婉兒多謝各位才子抬愛,今日大家可以就詩詞書畫歌舞交流鑒賞一番。小女子得知今年國子監招生不久之後開始,大家可以借此機會結交新朋友,對於才學增益想必也是極好的。”裴婉兒的聲音溫和透亮,謙遜又不乏自信,敢於挑戰長安諸多才子,卻也有些輕狂。
余鵝沒想過一個女子竟然有如此膽量和胸襟,因此他更敢興趣了。
“在下青州魏朝雲,聽聞婉兒姑娘精通詩詞書畫,不知在對子方面可有見解?”
“公子過譽,婉兒隻是喜愛,並不精深。”
“好,我這裡有一對,請婉兒姑娘賜教,上聯是趣言能適意。”
鄭無敵噴一口酒出去,笑道:“這魏什麽玩意是傻子吧,大家巴不得討好人家姑娘,他倒好,上去拆人家台。”
余鵝道:“這個對聯簡單,裴婉兒應該能對。”
“哦,你的答案是?”
余鵝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可以是酒,茶,比如酒,就可以說好酒可忘憂,或者品茶可清心之類。”
樓上裴婉兒果然信手拈來,道:“品茶可清心。”
“在下還有一題,乃是鑽研許久,仍然不可解,煩勞姑娘幫在下解惑。這個是看花明柳眉,有若文章,苦趣化為樂趣,妙、妙。”
裴婉兒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她本來打算讓在場才子切磋,卻沒想到有人打她的主意,恐怕是別的樓請來的破壞萬花樓名聲的人。
裴婉兒黛眉微蹙,簪花搖晃,頭一歪,陷入思考,這種題目說難也不難,但是如果想在短時間內想到一個工整唯美的答案,很困難。
“行不行啊!”
“這不是才女嗎?”
“對不上來可就難看了。”
魏朝雲得意忘形,一臉陰笑。
“這個魏朝雲是不是癡迷春心閣蓮心姑娘的那個?”
“對,就是他,他是蓮心姑娘的入幕之賓呢。”
“蓮心去年敗給三位姑娘,這小子莫不是受了蓮心的指使,拆台的。”
魏朝雲見被大家戳破心中所想,便有些慌神,心思亂起來,指著樓上道:“我來與蓮心無關,不關他的事,裴婉兒,你的才名不過如此。”
“混帳,竟然如此對婉兒姑娘。”
崔養道:“盧兄,在場眾人怕是隻有你能對上。”
“盧兄可有答案?便告訴我們。”
盧伯遠淡淡道:“此對若想段時間內做出來,對於我等不難,裴姑娘一介女子,真有點難為她。這個小子怕是不安好心。”
“沒想到盧兄還是憐香惜玉的主,不如我們今天就把她送入公子床榻之上,如何?”
“我盧伯遠看上的女人向來都是她自己乖乖過來,不屑於卑鄙手段。”
裴池兒道:“姐姐,可有答案,這人有備而來。”
就在眾人等待之際,余鵝叫來小廝交給他一個紙條讓他送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