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潘陽感覺自己陷入一個無法自拔的絕境時,汪清接到三個手下報告。
“道北路十七號發現命案,死亡一人。”
“益勇街街口有人報案,一個男人躺在街道旁邊的一個水渠裡面,頭朝下,生死不明。”
“永豐大廈頂層發現一個女人上吊。”
每個人附耳汪清低聲報告完後,忍不住都會先看潘陽一眼,然後才離開。
自己人進了審訊室,很奇怪。
“潘陽,事情越來越好玩了,你等著,說不定明天或者幾分鍾、幾個小時後,你也會成為一句死屍。”汪清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他的直覺和敏感超乎尋常。
如此密集多發案件的狀況是他進入調查署後絕無僅有的。
如果不是巧合,就只有一種可能。
有人故意的。
“把他帶回去。”汪清下令。
潘陽推開沈璋,衝著汪清發急:“不是,你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
他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法醫,但經歷得多了,怎麽也有半個法醫的敏感。
尤其是汪清說的死這個字,是讓他最惡心的。
“呼”潘陽身後掛過一陣冷風。
一個隱約是身體一樣形狀的東西撞到他的肩膀,和他擦肩而過。
潘陽哆嗦一下,轉身閃到汪清身後,把自己的腦袋抵在汪清的後背,歇斯底裡的叫喊:“鬼,鬼。”
“出來,裝什麽裝。”沈璋一把揪住潘陽,依仗身高的優勢幾乎是拖著他朝外走。
“呼!”又是一陣陰風吹過。
這次風吹的陣勢比剛才大了不少,幾乎每個人都能聽見。
“怎麽回事?沈璋第一個喊出聲。
然後,他也趔趄一下,同樣是肩膀被什麽撞了一下。
審訊室是密封的,不可能刮進來風。
之後,這樣的趔趄成為每個人都享受了一次的高規格待遇,包括汪清在內,最終終止在潘陽身上。
這次,潘陽直接被撞倒在地。
有了前面三個人的遭遇,潘陽知道絕非偶然。
“嗖,”一個不知道什麽的東西劃過他的脖子。
“呼。”脖子一涼,潘陽在感到涼的地方摸到了液體。
血!
他脖子在審訊室內被割開了一道。
不是人乾的,剩下的就只有一種可能。
“鬼要殺我,救命!“潘陽這次直接抱住汪清,求救。
“哪有鬼,胡說八道。”汪清一把推開潘陽。
他衝著沈璋擺了擺手:“出事了,死人了,先把他放在這裡,咱們去現場,快點,沒時間了。”
沈璋看到汪清暗示的眼神後,衝著潘陽慫了一下肩膀,跟在後面往外走。
“不要把我一個人放在這裡,有鬼,真的有鬼。是鬼讓我殺死齊輝的,他把齊輝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真的是鬼。“潘陽痛哭流涕,全盤招認。
兩雙腳剛剛邁出審訊室的門,聽到這裡,僅做一下停頓,全都離開
潘陽招了,後續的事有人去幹。
他們,馬上會很忙。
回到汪清的辦公室,左煌哲正在美滋滋的喝茶。
“是你乾的?”汪清也不避諱身邊的兩個人,直截了當的問。
審訊室裡的的陰風,還有撞人的東西,除了左煌哲,沒人能想得出這樣的損招。
“是我,怎麽樣,全都招了,我厲害吧?”左煌哲嬉皮笑臉,邀功請賞。
對付不正常的人,就要用不正常的招數。
沈璋嚇得張大嘴巴:“你能叫來風?”
“不對,還能叫來鬼?”他又想起那個撞他肩膀的東西。
趙辰樺忍不住瞪他一眼。
矜持點,兄弟,你好歹是調查署的精英,能不能看起來像個見過大世面的男人!
“對,我跟他們是好兄弟。我點了三炷香叫他們來的。”左煌哲說出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梗。
沈璋拍手:“對啊,咱們怎麽忘了這個。”
需要鬼的話,點上三炷香是在發現齊輝現場時出現的鬼留給他們的許諾。
“你怎麽知道的?”沈璋記得當時左煌哲並不在場。
“是不是一陣風刮過後的鬼,他給你們說的?我也是,我曾經救過他的命,他也同樣答應過我。“左煌哲鬼話連篇。
我們需要鬼的幫助,人家是鬼的救命恩人。
臥槽!這種人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啊,必須趕緊巴結。
沈璋從口袋面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崇拜的遞給左煌哲。
之前雖然早就認識,也打過交道,但是知根知底,這是第一次。
趙辰樺居中摟住兩個人,左右各看了一眼,搖搖頭。
一個能說會道,坑蒙拐騙,另外一個,自己人,省省吧。
“都坐下吧,看看剛剛發生的三起命案,和齊輝的案子會不會有什麽聯系。”汪清把他剛剛接到的報告全都說出來。
“三起?”趙辰樺驚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會不會影響他隱退的偉大設想?
“齊輝的死因是什麽?”左煌哲問。
趙辰樺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幾頁紙,這是剛才汪清出去的空當,調查科的人用傳真機傳過來的齊輝的基本資料。
他把資料遞給左煌哲,自己口述。
“齊輝,29歲,客車司機,結婚五年,兒子三歲,女兒一歲,妻子是倉庫保管員,夫妻父子關系融洽,沒有什麽不良嗜好,脾氣也好,在外面也沒有仇人,也沒有情人。死亡後詢問他妻子得知,家裡沒有丟失任何東西,基本可以排除仇殺、情殺,入室盜竊、搶劫,目前沒有找到殺人動機。”
“剛才潘陽說的什麽?”汪清看向沈璋。
“鬼把齊輝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沈璋回答。
“身上能有什麽東西?”汪清又看向趙辰樺。
這種事,法醫比一般人的認知更扎實。
“手機、鑰匙、錢、衛生紙是最基本的,幾乎人人都有,除此之外,就不確定了,什麽都有可能。”
汪清指著那張紙:“上面寫沒寫,那天齊輝有沒有外出,有沒有見過什麽人,接過什麽電話。”
“都沒有。”左煌哲的回答,直接掐滅在場所有人的幻想。
線索到這裡,似乎全斷了。
“算了,還是去看看三個現場吧。”汪清第一個站起來。
發生這麽大的事,他不可能安安穩穩坐在這裡了。
“我呢?”左煌哲指著自己鼻子,笑嘻嘻問。
“回家去吧,你阿姨好久沒見你了。”汪清撂了一句。
“跟我們去轉一圈也行,”趙辰樺在三個人中間屬於最方便說話的那種。
他比沈璋資歷老,又和汪清關系鐵,說什麽沒人責怪他。
“我還是回去了,跟你們去不符合規定。”左煌哲解釋。
趙辰樺笑了一下,意有所指:“也是,你去是不行,風就沒事了,走了。”
十分鍾後,調查署門口開出一輛鳴著警笛的黑色小車。
車頂,影影綽綽有一個影子躺在那裡,悠閑觀看街道風景。
三個現場,已經被封鎖起來,每個地方,有一個小組正在勘查現場。
和齊輝的情況不同,另外三起都是第一現場,都有一些遺留下來的痕跡。
第一起是仇殺,被害者和凶手先是吵架,然後凶手動的手,作案離開後被街坊鄰居發現,現在正在畫影圖形,緝拿凶犯。
第二起雖然動機不明,但死者身份已經確認,身上有很大酒氣,懷疑是酗酒過度引發的死亡,目前正在聯系和他一起喝過酒的人。
第三起是個上吊的女人,根據現場勘測的脖子上面的痕跡,明顯是被人所殺,偽造的自殺現場。在距離死者五米外的地方,發現一枚腳印。
三個地方全都轉過一圈之後,汪清和趙辰樺離開,沈璋留在女人自殺現場,參與調查。
黑色小車離開後,車頂模模糊糊的影子鑽進車裡,在趙辰樺身邊變回身形。
左煌哲一直跟著呢。
“怎麽樣?“趙辰樺見怪不怪。
“沒有頭緒,等等看,看這幾件事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系。”左煌哲雖然拿不定到底是什麽情況,但據他已經知道的事情,比起其他人自然要多考慮一些。
“你懷疑幾件事之間有聯系?”汪清立刻明白左煌哲話裡話外的含義。
“最近一段時間,外面很不太平。“左煌哲說的話,所有人都相信。
曼達爾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不知道的人只會瞎猜,比如他受到了排擠、打擊報復之類的,知道的人其實內心惶惶不安。
“危險麽?”汪清問。
“危險,很危險。”左煌哲的回答很有內涵。
“案子要加緊事件偵破了。”汪清歎了一口氣。
趙辰樺嘿嘿嘿了幾聲:“我能休息麽?”
“你覺得呢?”汪清反問。
“我覺得可以。“趙辰樺臉皮很厚。
“這個案子結束後,咱倆一起退吧,釣釣魚、養養花,“汪清第一次說出這種話。
“還要帶帶孩子。“趙辰樺知道左煌哲和汪安的關系。
“對,帶帶孩子。”汪清又是第一次說出這種話。
左煌哲暗喜,這就意味老丈人已經答應他和汪安的事情了。
“其實吧,我能看見孩子樣子,聰明、懂事、長得非常漂亮,眼珠特別大,和汪副署長很像。”左煌哲順勢用孩子的話題勾引老丈人。
張阿姨對他百分之百滿意,只有汪清一直不吐口,否則孩子早就生出來了。
“真的?”汪清自己上鉤。
“真的,就在安安住院的時候,那小子肯定是擔心老媽的安全,出來救安安了。”左煌哲想起第一次見到米花時的情景,怦然心動。
有子如此,夫複何求。
“行了,趕緊破了這個案子,該釣魚的釣魚,該生孩子的趕緊生孩子。”汪清粗著嗓門吼了一聲。
“Yes,sir。”左煌哲舉手敬禮。
兩天后,三起案子的調查結果匯總到汪清這裡。
各有各的特點,從大面上看不出彼此之間的牽連。
還是汪清、趙辰樺、沈璋和左煌哲聚在一起。
他們沒在調查署,而是在外面的一個小飯店,吃著飯喝著酒,順便八卦一下最近市面上發生的各種離奇古怪的事情。
“我家有個親戚在找工作,左總公司需要人手的話,我給你推薦一下,不是憑空推薦的,大學畢業,有過三年工作經驗,是個人才,原來單位烏七八糟的,不想幹了,專業是計算機。”趙辰樺一本正經的問。
“好啊,正好我有兩個兄弟是乾這行的,他倆準備成立一個公司,改天讓他們見個面。”左煌哲準備讓童樺和孔浩成立一個公司。
那樣的話,不管幹什麽事都能名正言順,還可以給他倆創造一個自己收益的機會。
汪清瞥了一眼左煌哲,提醒:“”這件事不要馬虎,你趙叔叔家的親戚之前是在一家物流中心擔任技術指導的,很能乾。“
趙辰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嗨,說到這家物流中心,也真窩火,和咱們破的案子多少有些關系。”
沈璋接話:“你說的是上吊的那個女人吧?在物流中心當保管,好好的一個人,無緣無故死了。最奇怪的是咱們明明勘測出她是他殺,她老公偏偏一口咬定是因為兩個人吵架,他要離婚才造成女的想不開自殺的。”
“她老公是幹什麽的?”左煌哲問。
“自己乾,買了一輛大貨車,給人拉貨的。”趙辰樺又一次接過話頭。
“我能看看他麽,遠遠的就行。”左煌哲征求所有人的意見。
在這裡,只有他是外人,中間還夾雜一個老丈人,說話乾事就有了顧忌。
“沒問題,明天上午你要沒事,我帶你去。”沈璋已經把左煌哲看成大咖級別的存在,說一不二,唯命是從。
“好,上午九點,我開車去接你。”左煌哲當即定下第二天的行程。
次日上午九點,左煌哲開車來到調查署門口,接著沈璋一起去找上吊女人的老公。
在沈璋的指引下,車子一直開到愛你物流的大門口。
“他也在這裡工作?”左煌哲看著樹立在門口的物流中心的牌子,問。
“不是,他是憑著他老婆在這裡的關系,自己買了一輛車給公司拉貨,靠山吃山。”
“他老婆死了,他還正常乾活?”
這種狀況雖然可以說借著工作不胡思亂想,但是怎麽想怎麽覺得不正常。
“之前簽好的合同,必須執行,聽說明天是最後一趟,拉完了就回家處理後事。”沈璋手裡,有死者的詳盡資料。
“哦。”
兩人說完,坐在車裡注視前方。
“就是他。”沈璋指著從大門裡面走出了幾個男人中的一個:“穿咖啡色衣服的那個。”
穿咖啡色衣服的男人很顯眼,有別於身邊所有的人。
他身邊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工裝,只有他不是。
左煌哲遠遠望去,大吃一驚。
這個男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