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人有血,動物有血,主人有血,憑什麽斷定床單上有血,我就是凶手?”潘陽狡辯。
“就憑這張紙?你們既然能叫來所謂的鬼,我有理由懷疑你們假借鬼的名義誣陷我,我要告你們誣陷好人,你、你、你,還有你們所有人!“潘陽手指點過汪清、趙辰樺、沈璋,已經趕到大海廟的所有調查署的職員,甚至包括在祈願堂內協助他們的兩個師傅。
汪清等人不屑一顧,大海廟內的兩個師傅尷尬之至,躲閃到一邊默不作聲。
躺槍的事,他們背不起的。
好事臨頭,沈璋猛然間察覺自己的確唐突了一些。
“潘陽,血滴現在的確說明不了什麽,但視頻已經你親筆手寫的祈願書,足以證明你有嫌疑,四十八小時內的拘留你躲不掉的。”汪清不想在這裡黏黏糊糊的說不清楚,回到調查署,等著血滴檢驗報告出來,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警車拉著警笛尖叫著離開大海廟。
潘陽坐在沈璋和另外一個調查員之間,心裡悠閑的很。
那滴血,的確是他殺人後不小心留下的。
但是,流血的傷口,被一個影子吹了一口氣後,自動愈合了。
那一刻,他差點被嚇死。
“你是幹什麽的?”他問過。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從齊輝身上拿走所有東西後,命令他把齊輝的屍體拋到第二現場。
潘陽殺死齊輝的理由,莫名其妙。
他看到齊輝第一眼時,是在齊輝家門外。
自己為什麽去的那裡,不知道。
為什麽對齊輝產生怨氣,不知道。
為什麽跟進齊輝家裡,不知道。
為什麽動手,不知道。
唯一在事後勘查現場時,他想起那個影子告訴他的一句話:“等到了恰當時機,會給他破獲這個案子的絕對證據。”
證據!
他需要這個。
有了這個,他可以去爭那個高級職稱。
所以,四十八小時的羈押,他可以看成自己在調查署裡管吃管喝管住的值班,兩天的值班而已。
汪清和趙辰樺親自去了潘陽的審訊室。
兩人有一個共同目標,查看潘陽手上是否有傷口。
潘陽的手指連同暴露在外面的手掌完好無損。
剩下的審訊,汪清交給了沈璋。
他和趙辰樺回到自己辦公室,關上門,兩個老夥計毫無保留的靠躺在沙發上,兩雙腳腳底板面對面,架在茶幾上。
整個人散架一樣。
“驗血什麽時候出結果?”汪清向外吹著煙氣,順便打了一口哈欠。
他和趙辰樺的憂慮一模一樣。
一個法醫,當然知道如何取證,以及如何毀滅證據。
一個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的人,誰也無法一口咬定他就是第一現場的凶手。
“最快。“趙辰樺回答的很敷衍。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陷入吸煙的沉默中。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兩個人被電話鈴聲驚醒。
汪清看看趙辰樺,趙辰樺頭一歪,展示出他想繼續睡覺的意思。
“臥槽,比我還懶。”汪清無可奈何中只能自己去接電話。
電話來自法醫鑒定中心,消息還算讓他振奮。
“是他的。”汪清在說話的空當,先把床單上的血的結果告訴了趙辰樺。
“那你看著辦吧。”趙辰樺聽到答案,眼睛徹底閉上,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汪清鬱悶:“NND,早知道勞資當年也選擇當法醫就好了。”
人家睡覺他破案。
天了嚕。
當汪清走進審訊室時,潘陽還在奸笑。
他隻用一件事咬定同事冤枉他,他身上沒有任何血跡,床單上的血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
沈璋毫無辦法,煩躁的在審訊室內來回走動,恨不得用暴打的辦法逼迫潘陽招供。
汪清看向沈璋。
沈璋無可奈何,點了一下頭。
“先送他回去。“汪清知道就是繼續耗下去,他們目前並沒什麽好辦法。
返回辦公室前,汪清給左煌哲打了一個電話。
“沒有傷口,無法定罪,是嗎?”左煌哲聽完後,直接給出結論。
“是。”
左煌哲問:“我現在過去,不會給你們帶來什麽被動吧?”
他考慮的多。
“沒事,我叫沈璋到門口接你。”汪清不怕那些。
“十分鍾後我到。”左煌哲約好時間。
過了約定好的時間三分鍾,左煌哲出現在汪清辦公室裡面。
趙辰樺被說話聲音驚醒後,又一次看見左煌哲。
“好久不見。”他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的打了一個招呼後,稍微調整一下姿勢,算是從癱在那裡變成坐在那裡。
累,是他最大的體會。
“怎麽樣?”左煌哲很有覺悟,到了老丈人的地盤,要表現出積極的一面。
汪清看向沈璋。
沈璋從頭到尾把已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左煌哲邊聽邊點頭,最後,還是用一句話總結出現了問題的症結所在:”他仗著身上沒有傷口,所以不承認對吧?“
“對。”調查署的三個人異口同聲回答後,齊刷刷把視線落在左煌哲的嘴上。
不是覺得他的嘴型好看,而是希望從那裡聽到解決問題的方案。
“那就找出他的傷口,加上床單上的血跡,不就證據齊全了麽?“左煌哲說出的辦法讓所有人翻眼。
你是弱智,還是缺心眼?
都告訴你沒有傷口了。
“把他帶到這裡來,行麽?”左煌哲問。
這個問題,不難。
汪清衝著沈璋使了一個顏色。
沈璋離開辦公室後,汪清沒有避諱趙辰樺:“這件事,你能處理麽?”
“當然?”
“能處理的妥妥當當麽?”
“當然。”
“我提醒你,這件事不僅關系到破不破案,還關聯到你沈叔叔的晉升問題。”汪清必須得到百分百確定的答案,才能放心。
“絕對沒問題,不過,我乾的事,你們在一邊看著就行,不要干涉,也無需擔心,能做到麽?”左煌哲問。
趙辰樺從沙發上蹦起來,指著左煌哲鼻子尖:“隨便,再暴利、再野蠻的事情,我都支持。”
他突然間覺得自己之前四十幾年內規規矩矩的日子白過了。
趁著血還是熱的,他急需爆發幾次,才不枉人生的一輩子。
站在一邊的汪清從趙辰樺臉孔上面的激動,讀懂了摯友的心理,馬上跟著點頭。
人生不瘋狂一次,對不起自己!
乾!
三人達成共識之後,等著沈璋推開大門的那一刻。
潘陽第二次被沈璋帶出來時,心裡全然沒有剛進來時的忐忑不安。
不管去哪,他天王老子都不怕。
但當他們走到汪清辦公室門口時,雙腳還是站住不動了。
他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們要幹什麽,不是在審訊室麽?”審訊室內有監控,潘陽更放心。
在這裡,他怕自己死了沒人知道。
沈璋冷笑,粗魯的從後面推了一把:“進去。”
潘陽是用自己的臉撞到門後進去的,差點趴到地上。
踉蹌幾下,才勉強站穩。
眼前出現的一個陌生的、年輕的男人,潘陽乍看多少有點眼熟。
他在電視和報道中見過左煌哲,當面這是第一次。
左煌哲繞著潘陽轉了一圈。
熟悉的感覺和味道。
和錢江川時候他和喬彤討論過的來自地下的三十億年消失的生物有異曲同工之處。
那種生物,和潘陽有過接觸。
左煌哲暗自一笑。
來的正好。
等他們很久了。
他繼續繞圈,繞的潘陽心裡毛呆呆的,到底幾個意思?
潘陽抬起右手指著左煌哲:“你,你到底要幹什麽?”
就在他舉手的瞬間,左煌哲同樣抬起手,手指一揮,一下微弱的疼痛感出現在潘陽右手食指指尖。
一個三公分長的口子,不深,但出血了。
在汪清、趙辰樺和沈璋三雙呆如木雞的眼睛中,左煌哲哈哈大笑:”“證據齊全,可以申請逮捕令了。”
潘陽一蹦三尺高:“我,我要告你們,暴利偽造證據,這個傷口的時間,可以驗證的,是在我進來之後被你們弄傷的,正好,我申請驗傷。”
左煌哲看向趙辰樺。
趙辰樺挫敗的點頭承認。
南英府調查署法醫鑒定中心的技術保證他們可以做出這類驗證,他知道,潘陽也知道。
“太好了,驗傷,現在去驗。”左煌哲跟著起哄。
他的神態,甚至比潘陽還著急。
汪清渾身血液瞬間衝進腦門。
腦袋想要爆炸的感覺。
“去、去、去!“
他帶頭走出自己辦公室朝著鑒定中心方向走去。
再惱火,汪清還是有私心的,他把其他人統統攆出鑒定中心,隻留他、趙辰樺、沈璋和潘陽在裡面。
潘陽走進自己的地盤,輕車熟路,他甚至走到視屏監控最清楚的地方,坐下,自己動手,準備檢驗。
趙辰樺一巴掌拍掉潘陽手裡的東西,呵斥:“這裡有你動手的份麽,嫌疑人?”
潘陽囂張的笑,笑聲回蕩在屋子內,不僅震得屋子裡面的人耳朵疼,就連外面很遠的地方,都能聽見這陣瘮人的笑聲。
“沒關系,你來,用你親自驗證的結果終結你的職場生涯。”
他說的沒錯,趙辰樺也是這樣想的。
機械的拽過潘陽的手指,放在檢驗儀器上,趙辰樺不敢看。
“看啊,放心大膽的看,然後衝著那裡報告你的檢驗結果。”潘陽指著安裝在屋頂的監控鏡頭,不可一世,飛揚跋扈。
趙辰樺還是一動不動,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面。
“看啊,你怎麽不看了。”潘陽一把按住趙辰樺的後脖根子,壓在儀器上。
趙辰樺的眼睛,不得不看向自己害怕的結果。
“哈哈哈,”趙辰樺突然間也發出了笑聲。
從低沉壓抑到暢快淋漓。
中間甚至夾雜著些許的喘不上氣。
“怕了?來,衝著那裡說,你們是怎麽聯手迫害我的,這個傷口是幾分鍾前出現的吧,是汪清女婿在你們眼皮底下給我劃破的,不對,你們應該把他也叫來,他的指甲蓋裡或者身上藏著的小刀片上,也該有我的血的才對。”潘陽又一次指向監控探頭。
他深信,探頭後面的人,調查署監控中心的人,早就看見了這一幕。
不是人人都對汪清、趙辰樺滿意的,只有一個他們的敵人,這裡發生的一切就會傳遍整個調查署。
事實上,的確如此。
消息早已傳遍調查署,沒人敢貿然闖進鑒定中心,但他們敢去監控中心。
幾十雙眼睛注視下,趙辰樺抬起頭,斂去笑容,陰沉的臉不可怕,可怕的是比刀子還鋒利的眼神。
那雙眼神,嚇得潘陽喘不上氣。
“救命,快來救我,他們要殺人滅口。”潘陽衝著監控鏡頭求救。
如論如何,即便是汪清在裡面,也不能在這裡出人命。
主管督察處的副署長帶著處長以及三個手下旋風的速度衝入鑒定中心。
三個手持橡皮棍的督查專員分別站在汪清、趙辰樺、沈璋身後,等待副署長下令抓人。
“老汪,冷靜。”副署長希望這件事能和平解決掉。
汪清抬起一隻手:“你放心,這件事怪我,一切責任我承擔,跟他倆無關。”
潘陽扭動脖子,怪叫:“什麽叫跟他倆無關,你汪副署長就能仗勢欺人,包庇屬下麽?”
他的用意很明確,務必借此機會拖趙辰樺下水,處理掉攔在自己前進道路上的攔路虎。
趙辰樺刀片的眼睛轉了幾下,嚇得手舉橡皮棍的監督專員訕訕的放下橡皮棍。
“抓住他。”趙辰樺的話出乎所有人意料。
“殺害齊輝的凶手。”趙辰樺補充。
潘陽一怔,然後狂笑:“怎麽,嚇瘋了?還是精神錯亂了?你有本事把結果改成我的傷口是昨天下午五點零三分的。”
“可不就是麽,昨天下午五點零三分,奇怪了,我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你怎麽知道結果的?“趙辰樺慢慢的笑。
他的聲音帶著磁性。
太好聽了。
“我,我……”言多必失,我真特麽的欠抽,潘陽慌亂。
這個過程不過持續三五秒,他深吸一口氣,穩住神後,換成譏諷的口氣:“調戲你一把,哈哈哈!”
“哈哈哈哈,”笑聲被趙辰樺半路劫走。
這也可以打劫!
潘陽的聲音戛然而止。
“副署長,請過來做個證人。”趙辰樺指著正在從儀器口往外傳送的一張紙。
紙上,有檢驗結果。
副署長伸手接住紙,全部打印出來後,舉到自己眼前看。
傷口成型時間:十一月十五日下午五點零三分。
血型:A型。
他雖然不是非常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當剛才在監控中心看到的鏡頭、聽到的議論,以及到達這裡後經歷的一切,讓他明白,潘陽有問題。
“把他抓起來。”
副署長的轉變讓潘陽不顧一切反抗。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在他反抗的時候,外面接連不斷發生了更多的,令人膽戰心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