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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春秋》第57章 1將功成萬骨枯
  今夜注定要被載入史冊。據流傳後世的《天朝國史》記載。天泰十七年暮春,天可汗發百萬雄兵征服西戎,出師不利,在大西洲王城附近遭西戎將領尼普堵長河之水,水淹龍族聯軍。此役,龍族聯軍失蹤六十五萬八千七百余人。天可汗和南蠻王也在此役中下落不明。

  蘇凌輾轉難眠,索性起床,沿著兵營巡視。剛巡視過幾座營帳,就聽得幾裡外驚天動地的呼救聲。蘇凌心知有異,正待趕過去一看究竟,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壞了。”蘇凌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多麽可怕的事。他大聲呼叫:“快往大營後面的山林裡逃,長河發大水來了。”蘇凌甚至搶奪士兵的號角,吹起緊急撤退的命令來。酣睡中的將士們頓時被驚醒,慌忙操兵器跑出營帳來,聽見傳令的士兵奔走驚呼:“趕快向後面的高處跑啊!長河發大水來了。”

  蘇凌還要上前去通知各營的眾將士,猛然想起天可汗還在靠近河岸的大帳裡。正要飛馬去追。哪知道,這時候,就看見一裡外軍帳的燈火瞬間被卷得熄滅,奔騰的長河水卷著營帳和呼救的將士呼嘯而來。蘇凌隻得飛馬向大帳後面焚燒過的山林衝去。剛衝到山林處,回身一看,只見數丈高的長河水已經將身後的大營席卷一空。除了濤濤河流上將士們掙扎呼救的聲音。就是長河掠過兩岸的呼嘯。

  蘇凌大腦一陣暈眩,在馬背上晃了幾晃,栽倒下馬來。心裡的那個震驚和恐懼,無以言表。完了,百萬大軍瞬間消失無蹤。經蘇凌的叫喊,逃到山林裡的大約數萬將士一個個驚魂未定,目瞪口呆。長河發大水?把百萬大軍給卷走了?不信又不得不面對眼前這個殘酷無情的事實。有人嚎啕痛哭起來。頃刻間,山林處響起了一片悲切的哭聲。

  尼普站在石樓上,眺望著呼嘯而來的長河水,眼裡充滿了淚光。雖然發生這樣的慘劇他早有心裡準備,可是當看到對岸敵人燈火輝煌的營壘瞬間被長河水一卷而空。那種衝擊力還是深深地將他震撼。本來他派那三支部隊去執行秘密任務。一支負責破襲毀掉浮橋,一支負責扎竹筏,一支負責堵長河上遊的河水。約定五天后,再掘開放水的。哪知天氣出奇的好,烈日當空,雪山融化的水快。那一支隊伍險些堵不住水,讓長河水早早決堤。這樣一來,尼普原來估計的最多兩三丈高,變成了六七丈高。本打算淹死龍族聯軍幾萬人就夠了。哪知竟然超出預料,將龍族聯軍一卷而空。造孽啊!尼普沒有因為計謀的實現感到一絲喜悅。而是陷入深深的疚恨之中。他當即命令大軍出城,坐上早就準備好了的竹筏救人,本來先前打算順流掩殺的。現在改變了主意。龍族聯軍也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百萬大軍。尼普想都不敢想,在鋪天蓋地的洪峰下有多少人還能活下來。救人,一定要救下人來,哪怕昨天還跟自己的將士刀箭相拚的敵人。尼普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咆哮著:“救人,誰救得多,就是立功。”

  一隻隻竹筏冒著傾覆的危險順利而下。近二十萬大軍,全體出動,沿著幾裡,幾十裡,甚至幾百裡的長河上救人,最先救起的是奄奄一息的軍卒,然後是將士,最後到幾百裡外,救起的是長河兩岸的百姓。西戎將士們不知疲倦,幾乎是幾天幾夜沒有合眼。救人要緊。經過幾天不停歇的搜救,救出龍族聯軍幾萬人和十幾萬百姓來。只因水流越往下,越緩,水裡逃生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再加上各地參與營救。總算減少了失蹤的人數。

  據後來各地官員回報水災的匯總。

紅河洲居住在長河上中遊的百姓失蹤八十七萬余人。淹沒農田數百萬頃,和不計其數的房屋和牲畜。計損失萬萬以上。天朝方面統計的數據:龍族聯軍計失蹤六十余萬,長河下遊的百姓失蹤四十余萬人,和不計其數的財物。數百萬災民和災後重建的損失更是無法估算。據《天朝野史》一書的作者無名氏記載,第二次龍西戰爭中,各方損失如下:天朝方面戰死將士二十一萬, 包括各郡守軍抵抗西戎大軍的將士戰死人數。失蹤非正常減員四十七萬。南蠻方面,戰死將士二十三萬,失蹤三十萬。西戎方面:戰死二十三萬,降二十八萬。第二次龍西戰爭沒有一個勝利者。每一方都損失慘重,元氣大傷。  救援在第八天終於停止,最遠的已經順利而下上千裡。凡是救援上來的龍族聯軍,尼普都派人禮送到河對岸蘇凌臨時建立的大營裡。總計接收八萬余將士。連同先前逃出來的人馬,共計十五萬。蘇凌對於尼普的善舉沒有一絲感激。是的,損失無法估算。天可汗失蹤,是震動天下的大事。在確定沒有找到天可汗之前,蘇凌是不敢擅自下令回師神都的。

  尼普派人送來了一應所需,帳篷,糧草,甚至一批戰馬。南蠻王失蹤。幸存的南蠻將士更是群龍無首,只能聽從蘇凌的將令。三十多萬大軍,最後剩下不足四萬。這等慘敗,聞所未聞。蘇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一個月後,才回來,沿長河一路打探。確信天可汗和南蠻王失蹤。蘇凌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天可汗失蹤,自己作為隨軍出征的將領,百死難贖其罪。蘇凌甚至想,死了多好,死了不會殃及家人。此次出征喪師辱國不說,還令天可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國君不保,作為臣子,還有何臉面回神都。蘇凌含著淚令全軍發喪,駐守在原地祭奠天可汗和南蠻王在天之靈,一面派人五百裡加急,趕回神都稟報此事。他現在已經把自己看成是將死的罪臣。只等著神都方面派來的使者宣讀聖旨,以死謝罪來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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