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會受人威脅,知道我肯定會想辦法乾掉張德良。”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從很早的時候對開始關注我。所以,今天晚上我帶著張德良進來,你就一直偷偷跟在後面。”
“可是,你怎麽知道,我會在地下室裡乾掉張德良?還有,張德良為什麽在我辦公室裡的時候,會提起醫院下面的這個防空洞?他其實對這裡知道的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宋嘉豪的確是個聰明人。最初的混亂和驚慌過後,他已經恢復了冷靜。很多事情在腦海裡被連接起來,漸漸拚湊出完整的事實。
他眼睛裡釋放出閃亮的光芒,嘴角露出一抹悲哀的嘲諷:“我明白了。是你殺了陳醫生,是你把她從樓上停屍間推了下來。所以,我們才會在那個時候,在這裡發現了陳醫生的屍體。”
劉天明此前說過,陳婆是從通風管裡掉下來摔死,然後變成行屍。
宋嘉豪對此並不在意。
可是看看何大山的所作所為,對於這是不是事情的真相,他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
秘密既然已經被發現,就必須爭取更多、更大的主動權。
“不,不是那樣的。我沒有殺她,沒有!”
果然,何大山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得意。他站在那裡驚慌失措,說話語無倫次:“她,她是個妖怪,吃冷櫃裡屍體的妖怪。我沒有殺她,是她自己從上面摔下來,跟我沒有關系。”
“可是你當時在場。你看見陳醫生從上面摔下來,你當時為什麽不報警?為什麽不叫人過來救她?”宋嘉豪步步緊逼。
何大山已經無法思考。
他的整個腦子都被突如其來的恐懼和驚慌佔據。
他雙手開始發抖,自信與凶狠在身上蕩然無存:“我,我不能叫警察。我……陳醫生……她跟我一起睡過覺。”
宋嘉豪微微抬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了然。
原來是這樣。
他並不因此就打算放過何大山:“就算是這樣,你當時也應該報警。要知道,陳醫生當時說不定還有救。你知情不報,在法律上必須承擔相同的罪責。就算你沒有推她,至少也是過失殺人。”
何大山不再說話。
他低著頭,額前滲透出細細的汗珠,面孔漲得通紅,肌肉因為緊繃變得扭曲,顯出令人畏懼的猙獰。
宋嘉豪密切注意著何大山的情緒變化。
他很想趁著這個機會乾掉何大山。
可是,仔細權衡一番,宋嘉豪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何大山身材魁梧,力量強橫,,在體能方面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夾牆上的洞口已經封死,短時間內無法再把陳婆和錢廣生放出來。
而且,那兩頭行屍非常強大。到時候的局面恐怕不是一對一那麽簡單,反而會變成一比二,甚至一比三。
想到這裡,宋嘉豪暗自歎了口氣,朝前走了幾步,用充滿誘惑力的聲調對何大山說:“其實,我們的情況都差不多。報警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這樣吧,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可以算是合作關系。”
“合作?”何大山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宋嘉豪。他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
“我可以答應你之前提過的要求,讓你成為醫院的正式職工。嗯,有編制的那種。”
宋嘉豪把談話方式和內容轉換到自己能夠控制,也是最為熟悉的方面。
他臉上露出微笑:“你不是想當保安隊的隊長嗎?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何大山不是笨蛋。他看看周圍,下意識地說:“你的意思是,不把這裡的一切說出去?”
宋嘉豪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他攤開雙手,一掃之前的凶狠,彎彎的眼睛裡全是輕松:“你能夠理解我的意思,我也可以拿出你想要的東西。呵呵!這就是合作。”
……
看過張良才送來的那些刀,劉天明整個下午上班都覺得心神不寧。
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體內的變異細胞活動越來越頻繁,它們似乎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麽,卻無法通過語言進行交流。
三點多的時候,劉天明實在堅持不住。正好,他接到快遞公司打來的電話,說是之前在網上訂購的貨物已經到了。因為數量很多,所以在發貨前核對接收人的詳細地址,順便詢問他能否準時收貨。
向科室主任請了個假,跟鄭小月打了個招呼,劉天明在醫院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家。
剛坐進車裡,手機上就收到一條提示短信。打開一看,劉天明發現,自己的工資帳戶上多了五十萬。
他想起宋嘉豪之前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毫無疑問,這些錢應該是他打過來的。
有了之前陳婆借給自己六十萬塊錢的經歷,對於突然之間轉帳的這五十萬,劉天明已經不再激動了。這其實也是一種人生閱歷。他關閉短信,看著車窗外面迅速後移的人流和風景,心情變得有些沉悶。
我已經做了很多準備。
可是,那些危險,會不會真的降臨?
……
張良才很守信用。
他那輛“寶駿”越野車一直停在劉天明住處的樓下。兩個人一起上樓,劉天明拿出鑰匙開門,點算過詳細的工程款項和其它費用,劉天明爽快的通過銀行轉帳把錢劃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快遞公司的貨物也送到了。
樓上租用的房間已經清理乾淨。沒有家具,下水管道和馬桶全部堵死。張良才收了款,沒有急著離開。他看著幾名快遞送貨員樓上樓下的忙碌著,不由得發出陣陣驚歎。
“劉醫生,你怎麽買了這麽多的罐頭啊?”
“午餐肉、紅燒牛肉、道口燒雞……呵呵!還有沙丁魚和紅燒蹄膀。劉醫生,你是打算開餐館嗎?可是為什麽隻買罐頭,不買其它的餐飲材料呢?”
“這是什麽?水果罐頭!梨、蘋果、荔枝、桔子、櫻桃……這種類也太全了吧!我也喜歡吃水果罐頭,看不出來,劉醫生你也喜歡甜食啊!”
多達數百箱的各類罐頭塞滿了房間。
劉天明訂購的貨物數量很大,快遞公司出動了三輛輕型卡車才把所有東西全部裝上。樓上租用的房間變成了倉庫。按照劉天明事先的分類,各種罐頭之間留下可供進出的通道,層層疊疊的箱子堆成一座座小山。如果不是要保留足夠的空間讓大門能夠開合,他甚至想要在門口多放些東西。
還好,這幢房子很堅固,承重能力不錯。否則,如此之多的罐頭食品裝進屋子,說不定會把樓板壓破。
張良才離開的時候,劉天明還在指揮快遞人員忙碌著。他衝著劉天明打了個招呼,轉身下樓,上了車。
車子很快駛出了小區大門。
在馬路上,張良才一直覺得奇怪,眼前老是晃動著那些沉重的罐頭紙箱。
從事工程這個行當以來,劉天明大概是自己接觸過最古怪的一名客戶。
張良才還從未見過有誰把自己家裡弄得跟監獄似的,到處都是鋼筋架子,還把所有房間擺滿了水桶。
劉天明訂購了好幾百桶礦泉水。這些圓形標準桶靠牆擺放,碼得整整齊齊。張良才最初以為劉天明想要開設水站,後來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他越是覺得好奇,就越是覺得這件事情每個細節都透出神秘感。
突然,張良才感到一股巨大的震動。
他連忙踩死了刹車,也看到了正前方十字路口亮著紅燈,前面那輛“豐田”車的駕駛座打開,一個男人罵罵咧咧跳下來。他先是走到車尾看了看,然後滿面怒意走到自己車窗前面,用本地方言衝著自己大聲吼道:“你是雜個開呢車?你某長眼睛該?”
張良才立刻反應過來, 自己走神了,撞了前面的車屁股。
他連忙從車裡跳下,連聲說著對不起,從口袋裡摸出香煙遞了過去,和顏悅色地說:“不好意思,是我的錯。你看看,要麽我賠你錢,或者我給你修車,都可以。”
豐田車被撞的不算嚴重,張良才也很會做人。對方隨口說了幾句,兩個人就賠償事宜很快達成一致。然後各自上車,走人。
關於劉天明的事情仍然在張良才腦子裡盤旋。他努力想要從罐頭、飲水、砍刀這幾樣毫無關聯的東西裡找出線索,最終發現,這樣做,只是把大腦弄得一團糟。
張良才自嘲地笑笑,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右腳踩下油門,朝著回家的方向駛去。
……
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鄭小月的身影出現在樓道上。
她帶來了一隻急救箱。裡面裝滿了劉天明需要的各種藥品、繃帶、醫用工具。這種急救箱在醫院服務窗口就能買到,價錢也不貴。劉天明只是將其預備著,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用到。
在炎熱的季節,牛仔短褲似乎成為了所有女孩人手一條的標準裝備。
鄭小月身材雖然嬌小,卻擁有一雙線條均勻,雪白修長的美腿。她的穿衣風格十分大膽,白色胸罩從網狀背心裡透了出來,不高的領口露出兩個渾圓的半球,白白淨淨的皮膚泛著牛奶般的光澤。她嘴裡嚼著口香糖,拎著藥箱從樓梯走上來,劉天明正好跟著兩名快遞工人下樓搬貨。一名年輕工人很是驚豔,衝著她吹了聲口哨,在樓上樓下引發了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