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團隊裡,服務員的身份有些特殊。--
盡管團隊裡一直都有外來人員加入,卻不是什麽人都能呆的長久。戰鬥任務幾乎每天都有,不間斷出現的凶屍會給人們帶來死亡危險。在這樣的情況下,注定了團隊戰鬥人員比重遠遠大於服務人員。
男人們都很挑剔。尤其是在‘混’‘亂’的情況下,缺乏食物導致很多人營養不良。姿‘色’一般的‘女’人會變得面黃肌瘦,形容枯槁。就算是再高明的化妝術,也無法掩蓋脂肪迅速消耗以後松垮垮的皮膚,以及堅硬的骨架。沒有豐滿的‘胸’部和‘臀’部,也沒有凹凸有致的身材。跟這樣的‘女’人睡在一起,就跟活骷髏沒什麽區別。
只有那些自身條件最好,最健康的‘女’人,才有資格成為服務員。這個選拔標準不是劉天明一個人說了算,而是團隊裡大部分男人產生的共識。他們喜歡,也非常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發表自己的看法。窩囊廢和所謂的“骨感美‘女’”人們根本不需要。能夠在團隊裡充當服務員的角‘色’,除了具備身體外形的優勢,還必須手腳勤快,會做飯,會洗衣服,在大量瑣事面前任勞任怨……否則的話,其他人就找不到理由在關鍵時候保護你,還要額外提供你每天所需的食物。
或者,就是像陳琳這樣,既是戰鬥人員,又是服務人員。
一句話,團隊裡不養閑人。在這裡,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價值。
正因為清楚自己的個人能力,也明白自己平時的需要,無論團隊核心成員還是跟隨者,都對身份認定的服務人員抱有善意。他們把這些人當做不可拋棄的部分,也是必須守護的對象。這種意識從跟隨者加入團隊的時候,劉天明就在有意無意的進行引導。他用特殊的制度讓跟隨者產生擁護意識。不僅僅是對自己,也是對整個團隊。
當然,如果某個跟隨者與某個服務人員之間產生愛情,想要結為更加親密的夫妻關系,他們就必須付出更多的代價。簡而言之,男人負責的戰鬥任務會更重,‘女’人負責的後勤工作也會加倍。這在某種上抵消了作為服務員的工作份額,卻必須通過其它方式進行補充。
跟隨者們平時很注重這些。他們從不打罵服務人員。以前也曾發生過類似的事情,觸犯規矩的人無一例外都被殺掉。行刑過程就由服務員來‘操’刀。
劉天明用鮮血和死亡讓所有人明白:自己製訂的規則絕對不容侵犯。
團隊是我的。在這裡,我的所有意志都必須得到貫徹,得到毫無保留的實施。
馬連濤被嚇住了,他的心臟在劇烈跳動。他很想撒謊,可同時有好幾個‘女’人在指證,對面還站著一個虎視眈眈的陳琳,胡編‘亂’造的謊話他怎麽也說不出口。大滴的冷汗從額頭上滲了出來,僥幸心理在恐懼的縫隙之中不斷遊走。他大口咽著唾液,坦白的聲音無比微弱,聽起來就像是淒淒慘慘的哀求:“……我……說她們……是……婊……婊1子。”
周圍頓時“嘩”的一下‘亂’了起來。
幾乎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哢啦哢啦”扯動槍機保險的聲音密集而嘈雜。幾十把格鬥刀在黑暗中反‘射’出金屬光澤。盡管馬連濤說話的聲音很小,只有站在最近的幾個人能聽見。可是從他嘴裡說出的這些話,立刻通過其他人進行擴散,像病毒一樣在人群裡彌漫開來。
“聽到了嗎?這小子罵了我們的人。”
“公平‘交’易是團隊裡的規矩。他不想服從規矩,人家不答應條件,他就罵小陳是1婊1子……碼的,把刀子遞給我,我要把這個家夥的舌頭割下來。”
“這個姓馬的家夥好像是昨天才來,傻乎乎的什麽也不懂。”
“殺了他。像小陳說的那樣,把他下面割下來,塞進他的嘴裡。”
這些話聽起來都很可怕。
人類在‘混’‘亂’的時候很容易失去理智,邏輯思維也會受到周圍的人影響。所謂“熱血澎湃”很多時候其實就是暴力衝動。尤其是現在,馬連濤做夢也沒有想到,從自己嘴裡隨便說出的幾個字,尤其是最後一個詞,竟然在跟隨者當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一雙雙盯著自己的眼睛充滿了凶狠,就像等待進食的饑餓狼群。
場面徹底失去了控制。
不知道是誰先開的頭,一記重拳呼嘯著砸中馬連濤頭頂,把滿面驚恐的他打得慘叫倒地。不到一秒鍾的時間,無數鞋子帶著力量踢過來,朝著他的身體毫無憐憫雨點般落下。肮髒的口水和濃痰從更遠的地方飛來,夾雜著石塊和沙子。地面積雪很快被蹂躪成一灘爛泥,他躺在地上,雙手護著頭部,腰上的傷口崩裂開來,內髒在血水中不斷黏動著,嘶吼慘叫聲充滿了痛苦和後悔。
劉天明站在遠處默默觀望著,絲毫沒有過來干涉的意思。
製訂了規則就必須遵守。團隊裡任何人都是如此。
雷平感覺自己已經控制不住局面。
他左衝右擋,一直在喊叫,想要製止周圍這些人繼續傷害馬連濤。
“住手!不要打了。”
“都停下來,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聲嘶力竭的喊叫產生了效果,周圍的人漸漸停下動作。站在近前的幾名跟隨者走過來,用凶狠的目光盯著雷平,仿佛他是阻止正義聯盟懲惡揚善的最大反派。
為首的跟隨者是個中年男人。他的個頭與雷平差不多,手裡握著刀子,仰起頭,盡可能把視線抬高,冷冷地斜睨著雷平,嘴裡發出帶有威脅意味的森冷問句:“你一直在護著這家夥。說,你想幹什麽?”
其他人也圍在四周,他們眼睛裡同樣閃爍著不善的目光。
“你們不能這樣做。”
雷平控制著情緒。他緊握著雙手,盡量擋在奄奄一息的馬連濤前面,耐心勸說著這些人:“凡事都要律。雖然他做錯了事情,但他畢竟是個人,也沒有對別人構成身體上的傷害。這是停留在口角階段的矛盾,需要調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隨隨便便找個借口就把他打死。他是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條狗。”
人群裡傳來陳琳充滿恨意的聲音:“他是個畜生。不……應該是比畜生還不如。”
更多零零散散的聲音傳來。
“他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可以隨便玩‘弄’。”
“他必須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這家夥恐怕是有‘毛’病,現在還講什麽‘雞’拔的法律?他腦子進水了吧?”
各種議論聲紛紛不絕,人們在‘交’流言談之間,才忽然想起————雷平以前的職業是警察。
資歷在大多數時候都很重要。雷平很早就加入了團隊,與齊元昌、黃河等人也是舊識。然而,雷平與其他人的區別也很明顯。簡單來說,他還沒有完全適應這個‘混’‘亂’的世界,很多思維邏輯仍然停留在和平時代。
正因為如此,雷平也是極少數沒有得到免疫‘藥’劑,仍然還是普通人形態的老團隊成員。
對於無法認同規則的人,劉天明不會給予他轉化的機會。“忠誠”這種事情首先要從思維根源上產生認同感。要是連這個基礎前提都無法做到,雷平在團隊裡的身份,永遠只能是一名跟隨者。
雷平覺得自己大腦正在變得‘混’‘亂’,以至於無法思考。事實上也是如此。嚴格來說,團隊跟隨者其實沒幾個好人。就算曾經是,也已經被血腥殘酷的現實世界折磨變成了惡棍。殺戮和暴力成為了流淌在他們血管裡的基本因子。倒不是說他們願意主動成為人形怪獸,而是在如今的世界上,這些東西已經成為支撐著他們活下去的生存根本。
“剁了這個姓馬的狗雜種。”
“老子從來就不喜歡信什麽‘雞’拔依教的憨賊。”
“把他的骨頭從‘肉’裡‘抽’出來……”
雷平只能擋住一面,無法像傳說中的金鍾罩一樣全方位保護馬連濤。跟隨者們罵罵咧咧的手腳並用,在幾個‘女’人的帶領下,刀子棍‘棒’劈頭蓋臉朝著躺在地上的馬連濤招呼。 他的慘叫聲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已經變成難以分辨的痛苦呻‘吟’。
“不要打了,你們不能這樣做!不能!”
雷平好像神經質一樣咆哮著,他拚命在馬連濤四周奔跑,臉上的表情就像在哭,眼睛裡充滿了血絲,看上去就像是活生生的發瘋一樣。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有些事情必須堅持到底。是的,雷平的潛意識也承認這種行為很蠢。可是他無法說服自己袖手旁觀。從昆明一路走來,雷平覺得自己已經旁觀了很多次,看到了太多超乎法律范疇之外的慘劇。他覺得有些事情其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麽麻煩。只要自己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恐怕根本不會得到那樣的結果。
無論如何,我是一個人民警察。
這種執念在雷平腦子裡變得越發牢固。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兒什麽,尤其是現在。盡管整件事情是馬連濤引起,可是按照和平年代的相關法律條文,他罪不至死。
無論這個世界最終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必須捍衛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