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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葉樓》第13章 對局
  大風寺在城東,遠離城區,過了靈秀村,前行兩裡即到。看不見高樓聳立,能見的都是白菜蘿卜各式山花野草的大風寺前三棵四人粗的松柏,古色古香,寺後滿山的青翠,枝繁葉茂。  每年二月,白楊都喜歡到大風寺靜坐。大風寺院中好大一棵櫻花樹,落英繽紛的。

  去到大風寺,白楊都會在櫻花樹下的石桌上等延果師傅。

  延果是大風寺的主持,年齡跟白楊相仿,皮膚細嫩,說話慢條斯理。延果不像別的主持,老捏串佛珠在手裡。延果總是背個布袋去山上亂竄,見到成熟的野果就會摘了放到布袋裡,拿回寺廟來放著供眾人品嘗。

  延果摘的野果,白楊吃過。當時白楊不知道果子是延果摘的,徒步從玉平城走到大風寺的白楊口渴得要命,大踏步進了寺廟,見石桌上放著果子,以為是居士們摘了賣的,伸手就掏了一個放在嘴裡。

  吃完野果的白楊問寺廟裡的居士:“果子怎賣?”

  居士說:“要啥子錢,延果師傅摘的。”

  白楊就問:“延果師傅是誰?”

  居士說:“這裡的主持。”

  白楊說:“感情我跟佛祖搶糧食來了。”

  正說著,延果師傅從禪房裡走了出來,來到院角抬起掃帚掃院子裡的落葉。居士就跟白楊說:“那就是延果師傅。”

  白楊說:“感情主持還自己乾活的。”

  居士說:“那是,延果說了,落葉也是花,好像有個叫黛玉的,是了,黛玉。延果說,黛玉能葬,他也能?”

  居士問白楊:“黛玉是誰?”

  白楊說:“您老吃多少年的齋了?”

  居士說:“五六年了。”

  白楊說:“難怪,黛玉是誰都不知道。黛玉是文殊菩薩的妹妹,如來佛祖修行坐下的燈花。”

  居士說:“沒聽說過,原來是文殊菩薩的妹妹。”

  白楊說:“沒聽說過就對了,大藏經裡有記載。文殊菩薩有妹,黛玉也。年方十八,黛玉葬花。哭瘦一山翠竹。黛,層林盡染,天狗食月,玉,石之精華,璀璨奪目。黛玉者,混混裡的光,眾生界裡的夢。普度眾生,脫離苦海。黛玉之淚,是哭紅塵裡的癡男怨女啊!”

  居士說:“長見識了。”

  白楊心想:“能說黛玉葬花,定是情海裡漂洋過海爬上岸的。”逐問道:“延果出家前幹嘛的?”

  居士說:“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延果師傅就在寺裡,也沒聽人說起過。入了佛門,既無前世,也無今生。”

  白楊說:“也是,了無牽掛,才能普度眾生。就延果這相貌。臉大耳肥,皮白肉嫩,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佛祖相貌。”

  居士說:“要不然怎能當主持。”

  白楊說:“也是,有貌有德,親力親為。”

  聊了半天,居士說:“我要去做飯了,一會兒在這裡吃飯。”

  白楊說:“謝了,一會兒還有事。”

  居士進了夥房,白楊就朝延果走了過去。來到延果面前的白楊雙手合十,說道:“延果師傅,我近來頭疼,睡眠不好,能否請您誦經一遍,以解我憂。”

  延果雙手合十,說道:“去大殿裡,我為你誦大悲咒。”

  大雄寶殿內,白楊閉目盤膝而坐,調勻氣息,手放在雙膝上,盡管不想任何事情。

  延果輕敲木魚,口裡念道:“南無喝蚰嵌掛銜薨o耶。婆盧羯帝爍缽刑崛勢乓D勢乓

摩訶迦盧尼迦耶。……。”  白楊一聽,正好是印良法師唱的心中菩提,就說道:“這個作用不大,來點猛的。”

  延果卻不管不顧的,隻是敲木魚的聲音由起初的清脆變得沉悶了起來。那聲音,一榔頭一榔頭的,就像打在白楊的腦海裡。

  白楊心想:“這世界上最精通音律應該就是和尚了,沒事就敲,跟刨顱去腦的醫生一樣,一刀刀下去,紅的是血,黃的是肉,那乳白色一動一動的,就是腦了。”

  睜開眼睛斜眼見到延果全神貫注的念佛號,白楊就覺得對不住佛祖。盡管心中慚愧無比,腦卻無法靜下來。佛號聲聲裡,白楊想的全是吳雨。吳雨經常跟他們經理下鄉。白楊委婉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卻遭到了吳雨的恥笑。吳雨說:“有本事像王寶強養馬蓉一樣把我養起來。讓自己的老婆拋頭露面,還好意思要求這要求那。有時間洗你的衣,有時間做你的飯。有那閑工夫,領領孩子,別一下班就去籃球場。”

  想起這些的白楊就覺得煩,大雄寶殿裡的佛祖就成了吳雨,滿眼都是電視裡信號不好才能出現的麻花場面,連同吳雨的臉,半邊是世間美女,半邊是人頭馬面。聲音也沙啞著,斷斷續續的。

  半個小時的大悲咒,白楊汗流浹背。白楊對延果說:“算了,中毒太深,大悲咒解不了魔障,不知你們寺廟裡有會下棋的師傅沒。下兩盤,靜靜心。”

  延果說:“我倒會的,就是棋藝不精,陪你下幾局如何?”

  白楊說:“甚好。”

  兩人就在櫻花樹下對起局來。剛好櫻花怒放,一陣風來,撒得滿盤都是。

  白楊念道:“滿盤春花子。”

  延果接了句:“一壇佛祖香。”

  白楊說:“這詩對得妙,比大悲咒念得好。”

  延果說:“都一樣的,隻是施主是個雅人而已。”

  白楊說:“不雅了,雅這東西,規矩多,我閑遊浪蕩得很。”

  延果說:“也是,雅為衣裳,遮掩而已。”

  白楊說:“極是,夕陽下山白花紅,花還是花,紅的隻是看客的眼而已。”

  延果說:“施主讓我懂得了雅為無心。”

  白楊說:“延果師傅好禪意,站著多累,躺下多好。”

  延果說:“敢問施主貴姓?貧僧延果。”

  白楊說:“勞仙僧動問,布衣白楊。”

  三盤下來,延果輸了兩盤。

  看時間差不多,白楊起身告辭,延果說:“過堂時間到了,吃了齋飯再走。”

  白楊說:“不了,驢友開車來接,進城還有事,下次定來叨擾。”

  此後,白楊有空就去大風寺與延果對局,也上山去摘了野果,弄個布袋掛在身上。偶爾還會買些冰棒、香煙、糖果之類的東西給寺廟裡的僧眾和居士。

  延果說:“別用這些俗塵凡世的物件來干擾僧眾修行?”

  白楊說:“都受佛祖的庇護,你享了香火,總得落兩滴雨給眾人不是。再說了,佛祖講究有就是無,無就是有。菩提鏡裡,魔障都是自身設定的。蘇東坡玉佛印您應該知道吧。有一天,蘇東坡到金山寺與佛印一起坐禪。坐了一個時辰,蘇東坡覺得身心通暢,內外舒泰,便忍不住問禪印:“禪師,你看我坐禪的樣子如何?”佛印看了一下東坡,點頭讚道:“像一尊佛。”東坡非常高興,佛印隨口也問東坡:“你看我的坐姿如何?”蘇東坡揶揄地說:“像一堆糞!”。佛印聽了,並不動氣,隻是置之一笑。東坡高興的回家,告訴蘇小妹說:“我今天贏了佛印禪師!”蘇小妹頗不以為然的說:“哥哥,其實今天輸的是你。禪師的心中有佛,所以才看你如佛;你心中有糞,所以才視禪師為糞。”

  延果就歎了口氣,說道:“好吧,貧僧修為尚淺。”

  白楊說:“其實蘇東坡和佛印還另有一個故事。”

  延果說:“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白楊道:“是了,我就是哪‘八風吹不動,一屁過江來’的班門弄斧了。”

  說完的白楊和延果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驅車上山的白楊覺得全身乏力。吳雨和賈玉成雙成對的畫面一直在眼前晃來晃去。到了大風寺。白楊躺在車上休息了半天才進了寺門。

  見是白楊,掃地的延果就立在樹下,雙手合十。

  白楊也沒回禮,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說道:“口渴得要命,招呼下。”

  延果就喚了小僧,去齋堂倒了水。

  見白楊喝上了水,延果自顧掃著滿院落花,口中說道:“四季更替,萬物輪回。比這樹比這花,人應如何?”

  白楊說道:“人應知足,可跑可跳,可思可想,可愛可恨。”

  延果說:“是了,七情六欲即紅塵。其實塵還是塵,紅的隻是看客的眼而已。”

  白楊拿起掃帚學著延果在地上亂畫,撲騰起一院的塵土來。白楊說道:“看嘛,塵還是塵,可隨了風。不入河焉知河的妙。別告訴我和尚不洗澡。”

  延果說:“你這是自尋煩惱,本來無一物,偏要惹塵埃。”

  白楊說:“別掃了,對局。”

  延果放下掃帚,說道:“今日好大的怨氣,滿殿的大悲咒還消磨不了你的紅塵之苦,看來這苦鬱結成魔了。

  白楊說:“娃他媽有人了。”

  延果說:“還記得我倆當初對的詩句不,“滿盤春花子,一壇佛祖香。”

  白楊說:“景非去年。”

  延果問:“對局一盤如何?”

  白楊說:“甚好。”

  延果把過了界,問道:“知道為啥棋落緩,花落急?”

  白楊說:“落花有意,棋盤無情。”

  延果說:“錯了,無所謂緩,又何來的急,白馬非馬,堅石非石。你本無心對局,故棋亦無心,無心之物,何來之緩。你本傷春,春就生了心,有心為之,花就成了情。

  白楊問道:“應如何?”

  延果說:“美人如玉,玉本天生,石之精華,質堅物細,玲瓏飄逸。堅而易折,此為玉泥之別,故出世常有疵,工匠雕琢,美之煥之,呵之護之。得玉而顯,禍之不遠;護玉不周,必被人偷。護之過慎,易損;懸之高閣,奈何!”

  白楊說:“你不食人間煙火,倒做起人間文章來了。”

  延果說:“玉,天之石,本在山之巔峰,谷之深處,石之肺腑,享日月精華,飲風餐露宿。得之,非你之福,天受之,失之,非你之痛,地載之。”

  白楊說:“知了,嘮嘮叨叨半天,無非就是說,本不是你的東西,無所謂得失。”

  延果點點頭,端起茶杯。

  白楊拈了一葉落花,癡癡的笑了。說道:“你喝本不是你的水。”

  延果說:“入我腹,出我肚,塵歸塵,土歸土。”

  兩人就和了棋,品起茶來。

  旁有看棋的居士問道:“怎不下子了。”

  白楊說:“下啥子喲,和棋了。”

  居士歎曰:“可惜了,大好之勢,一鼓作氣,輸贏可見,和啥子棋嘛。”

  白楊說:“贏,如何?輸,如何?人生三事:喝、吃、睡,春盹、夏困、秋乏、冬眠,此為道,春耕、夏耘、秋獲、冬藏,此為理,道理、道理,舍其一則無道,多其一則無理,故和棋。”

  陪白楊在山裡叢間散步的延果說:“楊居士被你害苦了,借了大藏經去翻黛玉,說你說的,那是文殊菩薩的妹妹。”

  白楊忍俊不住, 笑了出來,說道:“誰讓你佛門靜地,貪戀紅塵。”

  延果說:“還以為你不會笑了。你妻子那事吧,且隨緣,別強求。真要入了魔,弄個家破人亡就不好了。”

  滿山落葉,紛紛揚揚。白楊閉目深吸了一口空谷幽蘭,說道:“我放下屠刀,放下怨。卻不離紅塵,還要繼續翻滾。白葉樓不是傳說,也不應該成為傳說。”

  延果念道:“為愛尋光紙上鑽,不能透處幾多般。突然撞著來時路,始覺半生被眼瞞。”

  白楊拍拍屁股上的灰,對佛三拜就下了山。

  回到家的白楊打開電腦,把吳雨家人近兩年來的照片全都整理了一遍,拷在U盤上就去了相館。

  前兩年,白楊也做過一本相冊給吳雨的家人,多是家人出去遊玩的照片。也有一家人田間勞作的場景。當時做相冊的白楊對吳雨說:“青春易逝,歲月無情,多給家人留點回憶。”

  不曾想,相冊做到第二本,明天就沒了明天。

  相館裡的師傅認識白楊,問道:“怎就沒你一張照片?”

  白楊說:“我忙著照相哩。”

  師傅說道:“攝影師不容易,光彩都給了別人,下蹲都給了自己。”

  說完的師傅又說:“要不我在相館裡給你照張,不要你錢。不然你家人相冊裡沒你照片多遺憾。”

  白楊說:“不用了,謝謝您。人生本來就是殘缺的,如同月亮,圓時像張娃娃臉,缺時也有閃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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