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鋒真氣貫注處,赤霄劍紅光盡褪,在烏木案上化作一泓秋水。案上,蘭若香木橫陳,潔白勝雪,異香逼人。
自天地開辟以來,最大的香木,也即最大的樹木,便是號稱天地之柱的建木,後被武祖斫斷,削以為劍,而蘭若香木,則是武祖造劍之時,所遺下的旁枝之一。
武祖自天子峰頂,武破虛空,至今已有九千年,武祖造劍所遺的殘枝碎木,雖然被歷代藏者珍之重之,但難免毀於戰亂,埋於塵土,遺留至今的,不過五塊而已,而蘭若香木,正是最大、也最精美的一塊,一代代的流傳,也給它帶上了無盡的神秘色彩。
此木藏於清洲城已有三千年,故得此名,號稱寰宇十寶之一。
此時此刻,這天下重寶就在吳鋒眼前,吳鋒眸中神光卻是清淡猶如他手中的利劍。
劍移如電,竟是向著這價值連城的神木飛削下去。
銀白色的木粉,簌簌噴薄而上,在空中散開一片片淡淡的煙花。
吳鋒竟是要將這流傳九千年、寄托了無窮威儀輝耀的蘭若神木,刻成一座木雕。
雕木並非尋常工夫,所需工具極多,如圓刀、平刀、斜刀、玉婉刀、中鋼刀、三角刀等,但吳鋒隻以手中長劍,運作於間不容發之際,削鑿割刻,精細猶如處子繡花一般。
以劍刃掘出粗坯,以劍尖雕細削光,吳鋒動作輕細,心神卻完全凝集在此間。
他所要刻之物,早已成竹在胸。
一般武者修習真氣,終究強調力量遠多於細微操作,而雕塑這硬逾精鋼的神木,既要保證力度,卻又不能外放絲毫真氣,否則便可能導致差謬,而雕塑這門藝術,卻不能容許絲毫的誤差,細微的錯謬,便會導致整個藝術形象的破毀。
劍鋒在香木上發出剝啄之鳴,吳鋒一絲不苟,心力流轉,盡入刻木之中。
似是不過轉瞬,夕陽便逐著暮雲淡去,漫天繁星又轉眼隨著啟明的東辰巨星而逝,任晨曦在天際染上閃爍的金邊。
閣樓的木梯發出蹬蹬的響聲,吳鋒長舒一口氣,轉過身去,雲海嵐正盈盈俏立在門口,捧了壺清茶望著他,眼中盡是水樣的溫柔。
“小鋒,你在這呆瞧這塊木頭,都一晝夜了,看你這眼睛,都跟兔子似的……”雲海嵐嗔道,看向吳鋒,卻並未注意到,吳鋒身前已然拉起了一道天青色帷幕,將烏木桌案與神木都遮蔽在其後。
吳鋒隨意地揉了揉發黑的眼眶,以他的功力,隻為雕刻一木,便熬到眼紅眥青,可見消耗心神之重。
“雲姨,換成香雪春好了,待我提提神。”吳鋒淡淡道。
雲海嵐點頭,飄搖而去,轉眼便取了一套青花玲瓏瓷酒具上來,酒壺中灌滿了陳年的香雪春佳釀,左手提了個青竹篾籃兒,當中裝了盤水靈靈的荔枝,紅綠相襯,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當世十種仙釀,香雪春位列三甲之中。此酒產於南海白石島,島上地極肥饒,出產香糯,如桐子大,更有金沙泉,又名不老泉,出於白石金砂相交之處,清冽無比,能延年益壽;以此二物輔以玉醴曲釀了酒漿,香甜濃馥,容易上口,但酒力極重,修為不深之人飲上幾口,便必定醉死,唯修煉有成之士可飲,卻又有價無市,以吳鋒這新晉宗師地位,也不過藏得數鬥而已。
香雪春以上等荔枝下酒,風味最佳,吳鋒雖未說明,但兩人相處這麽多年,默契非凡,雲海嵐不但須臾間便尋了新鮮的玉州荔枝來,
所取竹籃酒具,皆是格調相配,融成一片雅致,極對吳鋒脾胃。 吳鋒向她一笑,忽地抬手猛地一拉,帷幕驟然墜地,絢爛的晨曦,將他一日一夜的工作成果照得通明。
雲海嵐瞪大了眼睛,猛地捂住了紅潤的嘴兒,霎時呆住了。
價值連城的神木,此刻已然化作一片木雕城郭,外郭內城,街道坊市,皆雕得無比細致,纖毫畢現,路上行人大小,譬如埃塵,運起目力,卻能瞧見表情各異,意態分明。
木雕表面以上好的靈晶代替水粉,拋光上色,光澤極是均勻,滲入靈力之後,映著朝陽,透發出空明的霞彩。郭外護城河中,流淌著清瀅的靈液,波光演漾,方寸之間而有恢弘之致。
刨出的木粉,則平鋪在四周,覆蓋著烏木案,仿佛夕陽初升的原野。
但,最讓雲海嵐震驚的,並非木雕的精湛,而是,這座城池,分明是她魂牽夢縈的洛邑京啊!
她在這座城池中長大,在這座城池中與太子一同立下革鼎天下的誓言,又親眼看著楊麒帶著千軍萬馬,將這座萬古名城毀於一片烈火!洛邑京,大魏都城,這承載了她三十年記憶的古都,她怎能不記得分明?
吳鋒所雕出的洛邑京布局,竟和她所記得的,全無二致。
洛邑京毀於戰火,已有四十多年,可以想見,吳鋒為了複原它的模樣,付出了多少努力,消耗了多少心血。
雲海嵐想起數年前自己與吳鋒同往洛邑京廢墟,自己惹起故國之思,臨風隕淚,不想他便將此事深深記在了心間。
這時,吳鋒抽出腰間利劍,向洛邑京模型一指,城池中央的通天炙炎塔,登時迸發出烈焰衝霄,直射屋頂!
“雲姨,收了這座木雕,煉成法寶罷。”吳鋒聲調輕淡如風,他實地考察了十數次洛邑京廢墟,查了近百張當年的舊圖,翻閱了上千文獻資料,方才完美複原了這座曾經的天下第一神都的模樣。
刹那間,雲海嵐已是含淚,點了點頭,腳步卻挪不動一步。
吳鋒走了過去,揚聲道:“雲姨,我今天將洛邑京送給你,是想告訴你,我今天複原了它的模樣,將來便要真正重建它的城郭。不但如此,我還要讓全天下,到處皆是繁華似錦的洛邑京!只是到了那時,洛邑京不止是貴族們的天堂福地,而是天下萬民的極樂家鄉!”
話語如雷,擲地有聲,讓長空都為之失色!
雲海嵐眼中的淚滴刷地便淌了下來,將不著脂粉的臉蛋染上幾道瑩徹的水痕,眼中卻閃爍著清亮的喜悅光芒:“小鋒,你……我好開心,真的……”
刹那間,她已是哽咽,吳鋒卻是收劍入鞘,提起被她放在地上的酒壺,剝了一枚荔枝握在手心,走了過去,笑道:“不要哭了,再美的女人,眼淚落下來,也要傷三分顏色。”說著,用衣袖擦拭她臉上淚滴。
雲海嵐回過神來,恰見吳鋒高提酒壺,仰面而接,酒水如虹傾瀉而下,全含在吳鋒嘴裡,未曾灑出一滴。
吳鋒放下酒壺,右手一捏,荔枝核便自果肉中彈出,滾在地下。將荔枝肉也拋進口中,吳鋒不待雲海嵐反應過來,便將她攬進懷裡,挑起她精巧的下頜,驟吻下去。
雲大小姐曾應承過,等待吳鋒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把自己珍藏三十余年的初吻與他做禮物,現在差不了多久,算是提前支取了。
雲海嵐一驚,但紅唇早已落進吳鋒口中,待要閉緊牙關,卻被他度了酒水過來,酒氣撲鼻,醉得她一陣頭昏目眩,完全發不上力,就被吳鋒舌條卷著荔枝肉,長驅直入。
馥鬱的香雪春配著鮮美的玉州荔枝,味道確是美妙難言,而初次接吻的甜美滋味,更是讓雲海嵐這成熟處子羞澀忐忑,卻又驚喜莫名。
吳鋒舌條流轉,毫不費力地挑弄著雲海嵐的三寸丁香, 刮掃卷磨,說不出地自然寫意。
此刻的雲海嵐,就如同少女一般嬌羞,癱軟在吳鋒懷中,被他以臂膀頂住臀部抬起身子,極為豐滿的酥胸隨著心跳起伏,壓迫著吳鋒的呼吸。
雲海嵐身軀漸漸從緊張狀態放松下來,接受著吳鋒的喂酒,接吻技巧雖然生澀,但發生在這成熟豐腴的美人嘴上,便格外有種動人心魂的反差魅力。
轉眼口中酒水已盡,荔枝肉也被二人分食,吳鋒暫時與雲海嵐分開口唇,又取了荔枝,含了酒漿,如此往複,不多時,一壺酒和一小籃荔枝已然罄盡,雲海嵐醉顏酡紅,靠在吳鋒臂彎之中,眼神好似春水,若要將他化在當中。
“看甚麽看?小心我吃了你喔。”吳鋒對著雲海嵐綿綿眼波,調笑道,往她挺翹的臀兒上啪地拍了一記,飽滿的臀肉軟得他掌心都似要酥了。
雲海嵐發出一聲驚呼,想要掙脫,但她作為修真之士,對於美酒的抵受能力遠不如吳鋒,不由嬌軀一晃,早被吳鋒抱起,放在一邊墊著五層紫駝絨毯子的青藤躺椅上,又從房裡的衣櫥中抽了條以麝香薰過的雲蠶絲被,細心將她蓋好。
不知是真的醉得不行,還是怕羞,雲海嵐立時閉了雙眼,翻身睡去。
美人如酒,淺斟低唱,最為甘美。吳鋒憐愛地瞧了雲海嵐一眼,便出門掩扉,向閣樓下頭步去。
一個婉轉清妙,如同雨振風鈴的聲音,卻驟爾響起。
“哪裡的賊貓兒,剛偷了腥就想溜?“
盈盈如夢的紫衣麗影,俏立在吳鋒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