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三石全力掙扎著,嘴裡詬罵不止。
“吳鋒,你這個來路不明,不知道是哪個****生下的畜生!”
“吳鋒,你將來會死得比我更慘……”
“若有來生,我願轉世為貓,你轉世為鼠,我要活活將你的喉嚨掐斷!”
但在吳鋒鋒刀一般的目光下,鄧三石的詬罵,卻顯然沒什麽中氣。
只是一些無力的言辭而已。
反而眾人聞到了一陣奇怪的氣味。
鄧三石手腳筋都被挑斷,但憑著肩部和肘部的力量,還能勉強掙扎。
畢竟是征天高手,又是以煉體著稱的武士,要完全廢去功力,那並不容易。
但隨著他的掙扎,他的褲襠處,竟出現一片濕潤,更有撲鼻的糞氣,讓眾人不由掩鼻。
哪怕在刑場上,他依然想要活下去。
所以恐懼,所以屎尿橫流。
他的辱罵,只是想要掩蓋他的恐懼罷了。
科多獸們難以撕裂鄧三石的**,卻因為身軀中箭,極為痛楚,越發發力。
鄧三石通體痙攣著,骨骼嘎嘎作響,漸漸有鮮血從他的七竅溢出。
而他的罵聲,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似乎隱隱地,已經變成了求饒的聲音。
“不要殺我……放過我……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不要……不要……”
從眼鼻中射出的鮮血中,也混著眼淚和鼻涕。
吳鋒心中暗暗冷笑。
在岩倉的時候,他就知道鄧三石是這樣色厲內荏的貨色。
科多獸咆哮著,揚起著蹄子,在刑場上濺起呼嘯的煙塵。
它們因為無法掙脫鐵索,而不斷加大腿上的力量。
鄧三石漸漸無法說出半個能夠讓人聽清的字眼,而是開始發出痛苦的長嚎。
他的身軀被向各個方向拉長,完全變形,骨骼在拉拽中粉碎,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轟地一聲,最脆弱的小腹部位,終於開始破裂,有團狀的腸子流淌出來,一片汙濁。
而後,脖頸在科多獸的咆哮中砰然斷裂,頭顱被拖拽著,在地上拉出一道血痕。
已經只剩下首級的鄧三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軀爆裂,五髒六腑漫天飛舞!
而後,他便眼前一片灰暗,徹底墮入了死亡的世界。
……
收到岩倉城被攻陷,吳鋒已經在整兵準備支援南方戰線的消息,在南邊幾乎沒佔到任何便宜的天子峰門主薛定鍔和三河劍派掌門李詢,也隻得收兵回家。
白愁飛凱旋歸來,恭敬地對吳鋒一揖:“主公,俺這一番不辱使命!”
吳鋒大笑起來,待要拍一拍白愁飛的肩頭,這才發現,他身邊還站著一位少年。
少年大約十七八歲模樣,有一張可愛的圓臉,不算俊秀,卻顯得十分可親。
吳鋒微愕,這時,少年卻已經低聲呢喃道:“好熟悉……”
白愁飛猛地在少年頭上打了一下:“亂亂,不得對主公無禮!”
說完,才對吳鋒道:“主公,這是俺弟弟白亂亂,不久前才從村裡接過來,不太懂禮數。可這一番與李詢、薛定鍔這兩人交手,俺可是許多地方靠他幫襯,不然以一敵二也真是不容易哩!”
吳鋒微微一笑,心中卻一陣惘然。
白亂亂,尋夢山……
過去終究是沒法擺脫的。
白愁飛早跟自己說過,立下戰功之後,再將母親和弟弟接回來。
稻生原一戰,白愁飛重挫左成政,為吳鋒保證了後方安全,也展示出非凡的謀略。這一戰之後,吳鋒自然給了他不菲的獎賞。
但事後他卻沒有向吳鋒提起這事,原來是不聲不響地自己做了!
吳鋒絲毫不懷疑白愁飛的話語。
當年自己在岩倉的時候,率領白衣營攻打匪寨尋夢山。當時在附近的白亂亂才只有九歲,就給自己獻上了水淹沼澤地之策,令冬日的沼澤被堅冰覆蓋,使得吳鋒一眾得以從尋夢山後方突襲而上。
白愁飛以少量兵力,以一敵二,在南邊支撐,的確不容易。
畢竟,論起智謀,李詢完全足以與白愁飛匹敵!
這麽多年來,吳鋒與李詢的交手,可不止一次兩次,完全清楚自己這位生死之交的實力。
白亂亂智謀雖不及他的兄長——吳鋒想道——應付自己那位眼高於頂的大舅哥,大概是夠了吧?
所以白愁飛完全不向自己請示,就把自己的弟弟帶在軍中做參謀,絕對是再正確不過的決斷。
吳鋒絲毫不會因此而懷疑白愁飛,因為有足夠決斷力的人,才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將。
“小子,你做得很好。”吳鋒以讚賞的目光打量著白亂亂:“以後就作為你哥哥的副將,好好乾!”
“只不過,你說我熟悉,大概是認錯人了吧。那個人的事情,能不能跟我說說?”
白亂亂當下欣喜下拜:“謝謝堂主提攜!”
但他卻又黯然歎息一聲:“當年那位大哥哥,長得真的和堂主您有些像。他不顧生命危險,帶兵攻打尋夢山那群山匪,把被強擄的大姐姐們都解救出來,而且一點都不侵犯百姓,真是個大英雄呢……我本來答應過他,長大了在他手底下做事的。”
聽得此言,吳鋒心中一片悵惘。
其實哪怕是當初,他攻打尋夢山也只是為了擴大白衣營的財源,為鄧愛侯立下更大功勞,打算伺機奪取岩倉而已。
英雄……吳鋒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白亂亂所想象的那種英雄。
白亂亂雖然已經得到兄長白愁飛傳授兵法,畢竟才被白愁飛從山裡面帶出來不久,還沒改掉當初那顆璞玉一般的心。
所以當他因為要跟著白愁飛效力於吳鋒,不能兌現當初對“謝衣”的承諾時,他便心底愧疚。
但人都是會變的。
白愁飛將成為今後的雄主吳鋒麾下獨當一面的大將,白亂亂再經歷幾場戰陣殺伐,也絕不可能一直擁有璞玉一般的赤子之心。
過去無法回避,它就在那裡。但它又是那樣的遙遠,仿佛觸手可及,卻找不回來,握不在手中。
吳鋒如此,今後的白亂亂也將如此。
“那麽,小子,以後就把我當成他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吳鋒佯作豪邁,拍著白亂亂的肩頭,大笑起來。
他轉眸對白愁飛道:“猴子,你這弟弟當真是個可造之才。”
白愁飛這時候,又仿佛與吳鋒第一次見面一樣,口氣大了起來,揚起腦袋大聲說道:“那是當然,俺將來可是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的人物,俺弟又怎麽可能是尋常之輩?”
吳鋒心中暗道,這猴子。
一邊奉承了自己,一邊又仿佛將神堂副堂主的位置,視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