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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F之拳力巔峰》二百九十六
陳志謙昧著良心點頭。

 阿玲神色有一瞬間的失落,不過很快她便打起精神:“這已經是我櫃子裡最好看的一條有西北特色的裙子,今天準備西北的烤全羊宴,總要穿得應景些,醜點就醜點吧。”

 姑娘哪醜了?小王爺什麽眼神!青霜憤憤不平,可當著小王爺面她連大氣都不敢喘。

 “走。”

 見傻丫頭不肯改變主意,陳志謙起身,冷著臉走向馬廄,直接選了他的專屬車駕。王府標志明晃晃掛在車門上,京城所有人看到這標志無不退避三舍,他就不信這樣還有人敢圍過來。

 可他想得太簡單了,青城可不是京城,天子腳下百姓們見多了各種達官貴族,該熟悉的也都熟悉。可這種江南小城,老百姓見過最大的官也就是拜師儀式上的潘知州。任憑車門上的標志再大氣再有威嚴,他們也就頂多誇一句“馬車上雕的花挺好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與其弄個標志,還不如弄張大白紙,白紙黑字寫上“xx王府”這幾個大字貼到門上,青城富庶,多數人都讀書識字,認出來後百姓們還可能會注意些。

 然而陳志謙完全不知道此點,不僅不知道,他還低估了青城百姓對於阿玲的熱情。見趕車的是蔣家姑娘慣常用的車夫,不少人伸長了脖子一個勁往馬車裡面走。偶爾有溢美之詞傳進來,每字每句都如酒曲般,催化得一缸老醋更為香濃。

 陳志謙關嚴實車窗,暴躁的舉動看得阿玲連連皺眉。她這身打扮真有那麽醜?不可能啊,青霜明明說很好看,連連誇說換了身衣裳姑娘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後一句雖然有吹(並)捧(不)嫌疑,可她心裡多少有數,怎麽都跟醜沾不上邊。

 那玉哥哥……莫非當真是喜怒不定?

 想到那日禮佛初見時,一路上山他喜怒不定的反應,前科尤在,阿玲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屁股往後面挪挪,整個人縮在車角,她盡可能降低自己存在感。

 “阿玲…阿玲你在裡面嘛?”

 求救的呼喊聲傳來,正緊張的阿玲如蒙大赦。掀開車簾,迎面撲來一股草藥味,透過車窗往外看去,就見蘇小喬站在城中最大的藥鋪百草堂前,正焦急地看向她家馬車。

 見她探頭,她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

 “阿玲,還真是你。”

 “小喬,你怎麽在這,莫非是你……”看著蘇小喬紅潤的面色,還有中氣十足的聲音,她臨時改了口:“家中有人病了?”

 “是我阿爹,”蘇小喬聲音低下來:“他肺不好,總是憋得睡不著。”

 “咱們下去慢慢說,”說完阿玲扭頭看向少年:“玉哥哥,是蘇小喬,我在女學最好的朋友,她好像遇到了點事,能不能先停一停,我很快就下來。”

 陳志謙自然是知道蘇小喬的,不僅如此,知道她與阿玲交好後,他還派暗衛將蘇家好生查探一番,其精細程度就差找邵明大師做個法、把她家祖宗十八代從地府裡招出來好生盤問。不是他太過謹慎,前世那丫頭被宋欽蓉騙那麽慘,這輩子她好不容易再交個朋友,總得交個放心的。

 查完後他就放心了,雖然蘇父在簫家印染鋪子乾活,但因為簫矸芝親信陷害,他落下了一身的病。有這樣的仇,蘇家絕不可能幫著簫矸芝來騙那丫頭。就算想騙,以蘇小喬比傻丫頭還要簡單的腦子,別說是蔣先,就算在青霜跟前也過不了一回合。

 “好。”

 答應後,在阿玲驚訝的目光中,陳志謙先行下車,揮腿車夫將手伸過去,意思再明白不過:我扶你下車。

 剛剛他不是還很煩麽?疑惑地將手伸過去,下車的片刻,她耳邊聽到這樣一句話:

 “穿成這樣被太多人看見不好,快些進去。”

 “阿玲,你怎麽穿成這樣?”

 在蘇小喬略顯驚訝的目光中,原本還有些迷惘的阿玲瞬間明悟。原來他不是嫌棄她穿得醜,而是覺得跟別人差距太大,怕她被人說道。終於明白他臉色陰沉的原因,阿玲心裡漾起一股甜意。順從地靠在他身邊,三步並做兩步進了百草堂。

 “真好看!”

 緊隨其後的蘇小喬真誠的誇獎,讓阿玲徹底圓滿了。

 “你阿爹身體有沒有找邵明大師看過?若是排不上隊,我可以求下師傅,然後你們到我家坐下來慢慢看。”

 “聽聞大師在城內為人看病,我大哥很早就去守著,已經排上了隊。大事看過後給開了個方子,我今日便是來抓藥的,誰知那群害人精攔著,不讓我拿到最重要的一味藥。”

 “害人精?”

 順著蘇小喬的目光,阿玲看到櫃前那位姑娘。乍一看她覺得有些眼熟,稍微看兩眼後很快想起來。

 “這……不是拜師儀式上打翻茶盞的簫矸芝的大丫鬟?”

 “就是她,他們那夥人害了我阿爹。”

 “到底怎麽回事?”

 在蘇小喬難掩氣憤的訴說中,阿玲總算弄明白了這段恩怨糾葛。能入得了青林書院的姑娘,家境怎麽都不會差,蘇小喬家先前也是如此。他阿爹因為手藝好,在簫家印染鋪子做管事,家境雖然不富裕但一家人也和樂。直到這幾年,隨著簫矸芝的得勢,她手下人跟著雞犬升天,有個人看中了蘇父管事之職,串通鋪子管事隨便找個錯處把他調去別處,自己佔了位子。

 “為了全家,阿爹不得不忍氣吞聲。他如今做得活計,是拿沙子吹然後的布匹,這樣做出來的布料顏色漸變很均勻。可那沙子很細,容易吸進去,阿爹呆了沒多久肺便開始不好了,如今幾年熬下來,他整個人已經很虛弱,大夫來過幾次都說這病得慢慢養。如今好不容易邵明大師開個方子,說是長期用能緩解病情,簫家丫鬟還要把所有的藥都拿過去,這簡直是不給人活路。”

 說到最後她聲音拔高,百草堂內不少人都被吸引過來,聽到“簫家”時心有戚戚然地點頭。

 見此大丫鬟目光也變了,走過來,她不卑不亢:“這位姑娘,我已經被簫家放出來,所有行事都與簫家無關;至於藥,我比姑娘先來一步,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

 “她比你先來?”阿玲皺眉,若是如此,那大丫鬟做得也沒什麽錯。

 “她是比我先來一步,可也沒必要把所有的藥都包了,這可是百草堂,百草堂從不會缺藥。”

 “我受了傷,療傷需要很多這種藥,要多少那是我的事。”見藥已經包好,大丫鬟上前雙手各提一串,朝這邊微微點頭:“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那我先行告辭。”

 “慢著。”

 在她經過三人身邊時,一直冷眼旁觀的陳志謙鼻子皺皺,似乎聞到什麽味道,喝住丫鬟他走上前。

 “阿芙蓉?”

 大丫鬟面色微微有變,後面蘇小喬早已點頭:“對,就是阿芙蓉,邵明大師說是拿來止疼的。他還特意囑咐過,這藥不能多用,用太多了好像是會讓人……”

 “上癮,精神錯亂,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陳志謙隨口說道,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緊緊懾住大丫鬟。

 “對,就是這樣,王爺說的跟大師囑咐的一模一樣。”

 阿玲想起前世赴宴歸來後的阿爹,雖然滿身酒氣,但他神智依舊清醒。在她的印象中,阿爹絕非衝動之人,幾杯酒下肚就貿然許諾,丟出去大筆銀子。方才她雖想明白,但於這點上始終有些疑惑。

 可如果是被人用藥迷了心智呢?不經意間她好像知道了事實真相。

 “你買這麽多藥做什麽!”

 “我……我受了傷自己止疼……你們不是想要?給你。”

 說完大丫鬟拿出一包藥,朝後面拋去。趁眾人不注意,她趕緊邁步向外跑去。

 “攔住她。”

 阿玲剛想名人追,卻被少年止住了。

 “她說得沒錯,朝廷並無對阿芙蓉的相關律例,如今她是自由身,我們無權抓她。”

 “那……”

 “這事就交給我。”想起清早暗衛來報,簫矸芝在張羅暖鍋宴,陳志謙心下有了主意。

 “被她跑了?”

 把藥搶到手的蘇小喬略帶歉意地看向阿玲,方才是她一直攔在大丫鬟前面,若非她突然走開,人也不會跑掉。

 “本來就不是你的事,缺的一味藥有了,現在方子可以湊齊了?”

 “恩。”見阿玲沒有怪罪,想到馬上可以湊齊藥方,蘇小喬立刻將此事拋諸腦後,走到櫃台前將藥方遞過去。

 阿玲陪在她身邊,邊等藥鋪學徒抓藥邊說道:“三分藥七分養,你阿爹若是一直做那活計,再好的方子也沒用。”

 “我知道,”蘇小喬情緒有些低落,“可我大哥去年剛成親,為了置辦彩禮整個家都被掏空了,眼看著沒兩年二哥也要辦喜事,阿爹怎麽都不可能歇下來。其實有時候我倒希望自己沒有去青林書院,這些年攢下來的錢,怎麽也能夠置辦兩畝良田。”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阿爹在世時,阿玲從未體會過缺錢的滋味,那時候她常為市井百姓因為錢而斤斤計較的事而驚奇,心下完全不能理解。直到家道中落,連做飯都得數著米粒,想著多加幾舀子水充數後,她才知道窮苦日子的舉步維艱。

 經歷了前世最後三年,如今對上這樣的蘇小喬,她是打心底裡同情。

 “你別這樣想,多讀點書明白事理,這是花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

 “阿爹也是這樣說的,家裡都這樣了,我說不去書院,他卻怎麽都不答應。他說寧願日後少給我陪送點嫁妝,也要讓我在書院讀下來。”

 “你爹可真好。”

 學徒將稱上的藥倒在紙中,拿起麻繩利落地包著,隨口感慨道。

 “可他也太辛苦了。”

 “那就換個輕松點的活計,看你跟蔣家姑娘要好,讓她在蔣家鋪子裡安排個輕松點的活唄。”

 這樣也可以,阿玲隻覺眼前一亮。可還沒等她開口,蘇小喬就趕緊拒絕:“我跟阿玲做朋友可不是為了利用她,真這樣做我成什麽人了。”

 說完她緊張地看向阿玲:“阿玲,你可千萬別聽他瞎說,我沒那個意思的。”

 一直在琢磨如何布局的陳志謙回過神來,正好聽到學徒提議。蘇父進蔣家鋪子?想到他調查出來的那些蘇家情況,蘇父是個有本事的,之所以被欺負全因人太老實。蘇小喬如今跟那丫頭做朋友,有這麽一層牽扯在,由不得她不聽話。

 這樣想來倒是一箭雙雕。

 “可以。”

 “玉哥哥在說什麽?”

 “蘇姑娘父親先前在簫家做管事,想必也是有本事的人。你們是朋友,不過是舉手之勞,可以把他拉到蔣家。”

 學徒忙點頭,“對,我想說的就這意思,蘇小喬她阿爹可能幹了,以前簫家老管事在時就很看好他。胡姑娘,把他請過去你絕不會吃虧。”

 阿玲本來沒想那麽多,蘇小喬是她重生後第一個朋友,幾次三番站到她這邊。現在她家裡有事,能力范圍之內她當然盡可能幫。就算多個吃閑飯的,以蔣家如今境況也不是養不起。甚至她都想好了,規矩不能壞,若是蘇父實在不堪大用,他每個月的工錢從自己月例銀子裡扣。

 如今聽來好像還是個能乾的,那簡直再好不過。

 “小喬,有本事的人在哪都受歡迎。就算沒有我,他辭了簫家活計來蔣家,貴叔還有那些掌櫃也肯定不會拒絕。”

 “真的?”

 “當然!”杏眼堅定地看著她,阿玲重重點頭。

 不論是自己跟簫矸芝的過節,還是簫家把阿爹身子害成這樣,總之蘇小喬對簫家全無好感。先前兄長與她便在勸阿爹,簫家這樣我們去蔣家好了,可那會阿爹一直念著老管事當年的情誼。

 如今幾年過去,阿爹不辭辛勞把身子拖垮,就這樣,再大的恩情也該還了吧?

 不僅是她,連阿爹也這樣認為。他雖然沒明說,可再提起時他不會再念叨老管事,而是擔心自己身體不好,蔣家看他病怏怏的不會收,回過頭來得罪了簫家,兩頭都沒著落,毀了整個家。現在有阿玲的保證,她總算能長舒一口氣。

 “阿玲,你太好了。”

 張開雙臂蘇小喬就想撲上來,眼見著手要搭到阿玲肩上,旁邊一道幽冷的目光傳來,她整個人如被凍住般,僵在那片刻訕訕地收回手。目光往旁邊一看,她倒抽一口涼氣。

 我的媽呀,明明是頂俊俏的小王爺,現在臉色沉得都能滴下水。

 “我這就回去,把好消息告訴阿爹。”

 從櫃上抓過藥,蘇小喬撒丫子跑出去,頭都不敢回。

 “蘇姑娘,找你的錢。”學徒手中捏著幾枚銅板,見人消失在門口,他無奈地搖頭:“我先收著,等她下次來再算。”

 而後他抬頭,略顯迷惘地看向旁邊青衣男子,片刻後恍然大悟,“咦,這不就是上次拿虎骨來小店的那位公子。”

 “你認錯人了。”被人當場認出來,陳志謙本就黑的臉色這會更是黑如鍋底。

 “怎麽可能,公子您不是指名道姓,說要把虎骨賣給蔣家。小的學徒幾年,還從未見過成色那般好的虎骨。莫說是小的,就連小的的師傅,我們掌櫃的都把那虎骨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直說他坐鎮百草堂多年,從未見過成色如此好的虎骨。”

 還有這回事?阿玲歪頭,只見到一張黑到不能再黑的臉。

 “師傅還在雲來樓等我們。”

 扔下這句話,扯住阿玲袖子,陳志謙大步流星地走出百草堂。

 上馬車後,阿玲吩咐旁邊跟來的護院回府就蘇父之事跟胡貴打個招呼。貴叔是蔣府大管家,這事由他親自安排肯定妥帖。解決其他事後,她抬頭看向少年。

 “玉哥哥,我記得自己喝得補湯中好像也加了虎骨,是你從京城帶來的嘛?”

 “想那些幹嘛?我有點事,你先去前面首飾鋪子坐會。”

 皺眉說完,他撂下衣擺跳下馬車,三步並做兩步走進旁邊暗巷。

 “可師傅不是還在等,這……”

 簡直是喜怒不定,不過看在虎骨的份上,她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自我安慰一番後,阿玲下馬車進了旁邊的首飾鋪子。

 雖然蔣家後宅隻阿娘和她兩個女人,但耐不住每次要的首飾又多又名貴。首飾鋪子最喜歡蔣家這樣的主顧,脾氣好、不挑剔、每次要的還多。往常鋪子裡出新款都是直接派人帶著登蔣家門供人選擇,這會蔣家姑娘親自過來,掌櫃依舊不改熱情,直接親自迎上來。

 “胡姑娘這身打扮,今個可真來對了,小店剛打了一批西域風情的首飾。”

 阿玲本來沒打算買東西,可掌櫃這句話卻讓她心思一動。

 “西域風情?煩請拿出來看看。”

 “好咧,您樓上請。”

 剛上樓便有丫鬟端著各式各樣的首飾擺上桌,精致的鈴鐺、寶石串起來的鏤空抹額,細長的銀手鏈,種種與江南細膩風格截然不同的神秘和瑰麗衝擊著心神。不止阿玲,連跟上來的青霜都看直了眼。

 “姑娘,你瞧這鈴鐺多好看。”邊說著她邊搖搖,清脆的響聲傳來讓人不禁忘憂。

 明日宴會肯定有歌舞表演,若是舞姬手腕腳腕上帶上這種首飾,剛才模糊的想法逐漸清晰,阿玲拿起其中串鈴鐺的手鏈。

 “這種手鏈還有多少?”

 “姑娘真有眼光,這款手鏈樣式是這批首飾中最出挑的,我們特意多做了些。”

 “手鏈、腳鏈我各要十二對。”

 “這……”掌櫃面露難色。

 “掌櫃可有什麽難處?”

 “姑娘說對了,簫家前面有人來看過,對這鐲子滿意,吩咐著讓人留一些。”

 簫家?阿玲下意識地想到簫矸芝,臉色微微有變。

 青霜則表現得更直接:“我家姑娘直接出銀子要,難道還比不得他簫家一句不確定的話?”

 蔣家可是大主顧,惹不起。再者簫家行徑的確為人不齒,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掌櫃的雖明面上不會說人壞話,但心裡自由一杆稱。見青霜動怒,他忙改了口:“十二對是吧,我馬上派人去取。”

 “不,我全要了,不僅如此,日後這款首飾不能賣給其他任何人,掌櫃的開個價。”輕搖鈴鐺,阿玲盡量學著阿爹與人談生意時的堅定,耳濡目染之下她學得還真有幾分像,這會就成功唬住了掌櫃。

 這可是他十分看好的一批新樣式,可蔣家姑娘又實在惹不起,掌櫃的陷入猶豫。

 在兩人就首飾專利討價還價時,隱入暗巷內的陳志謙也已聯系上了暗衛。方才他收到消息,就如他預料中一般,為穩住平王,沈金山將簫矸芝送了出去。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簫矸芝非但沒有就此消沉,反倒想盡方法說服了平王,讓他暗中重新向眾綢緞商征募軍餉。

 雖然皇帝舅舅這些年地位漸穩,但太上皇積威尤存。平王甚至不需要露出馬腳直說要銀兩,只需亮出王爺名號宴請諸位綢緞商,這些無權無勢的商戶就鮮少有人敢違命。到時簫矸芝再用點什麽陰謀詭計,還真有可能讓他們成功。

 留著簫矸芝,是為了讓她引出藏在幕後的人。其他的,不說為別的,就算為了那丫頭,他也不能讓她舒舒服服過日子。

 這事必須得攪和了。

 “你,去找個抽阿芙蓉的,修理得狼狽點帶到大師跟前。”

 “你,去找邵明大師,讓他這樣……”

 幾位藏藍色袍服的暗衛領命後,很快消失在街頭巷尾。沒過多久,正在診脈的邵明大師跟前就來了一位骨瘦如柴、瘋瘋癲癲的病人,不少人認得此人,正因認得他們才更加驚訝。

 怎麽去年晚秋蠶那陣身子骨還壯實的二牛,現在都快瘦成個骷髏架子了,這才過去多久。

 “大師,求求您救救我吧。”

 在二牛的痛哭流涕中,邵明大師診脈一番,長歎一聲阿彌陀佛。

 “施主可是年前犯病,為了止疼用了阿芙蓉?”

 “大師怎麽知道?”

 “施主並非身有頑疾,如今身體虛弱、精神不濟、骨瘦如柴,全因這阿芙蓉而起。”

 阿芙蓉還會害人?青城富庶、百姓們吃得精致,對阿芙蓉也不算陌生。燉湯時放點進去,只需那麽一點,燉出來的湯香味能傳出去一裡地,這等省時省力的法子受到不少人家推崇。吃得好了牙容易壞,不論大人孩子都扛不住那疼,疼到不行了含點,全身輕飄飄的疼痛立馬全消。

 用處多多,不少人家日常都備著,就連百草堂這等大店也對其持無所謂態度。

 “這阿芙蓉用少點沒什麽,一旦上癮便徹底離不開,癮頭上來手邊沒有,便如百爪撓心。”

 邵明大師說完,二牛就連連點頭:“大師說得好像親眼看過似得,可那不是我在犯病?”

 對啊,難道不是犯羊癲瘋?

 “不是病,只是阿芙蓉成癮。你這病無須藥,只需半月不用阿芙蓉,自可不藥而愈,只是這其中難免要吃些苦頭。”篤定地說完,邵明大師環顧四周:“貧僧在青城遊走多日,街頭巷尾常聞到阿芙蓉燉湯的味道。此物雖好用,但容易上癮。這些時日貧僧為多人診治,本是自願之事也不該邀功,但此刻貧僧還是想以此功勞,懇求諸位百姓莫要再用此物。”

 邵明大師將姿態放得很低,可正是這樣才感動了許多人。

 大師醫術自不必說,這些時日他走街串巷,甚至連積年的疑難雜症都能找出醫治良方。這會他說阿芙蓉不好,肯定確有其事。

 不少人想起來,自己先前誤以為的羊角風,似乎多多少少都與阿芙蓉有關,只是用完阿芙蓉後就好,他們誤把□□當成解藥。

 還好大師指點迷津,不然整個青城還不知要誤解多久。明明是在救他們,大師卻將姿態放得如此之地,就這樣他們還有什麽臉去貪那點口腹之欲。

 眾人下定了決心,回家就把阿芙蓉全都燒了,然後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剛過中午便已傳遍青城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在扔阿芙蓉?”

 昏暗的廂房中,一身淡青色袍服,頭髮用綸巾扎起的貴公子口中傳出獨有的溫柔女聲,這正是發現自己被當個東西送給平王后,對簫家徹底心涼進而恨上,說服平王跟其喬裝打扮回青城的簫矸芝。

 再次回來,她目標無比明確。她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雖然現在不行,可打著平王名義征集一筆錢,她便能東山再起、徐徐圖之。

 偏偏平王名不正言不順,有小王爺在前,那幫無利不起早的綢緞商肯定不會出銀子。這時候就需要點特殊的方法,她本來想得是想在菜肴中多添點阿芙蓉迷惑人心智,讓他們迷迷糊糊在契書上畫押。等眾人想明白過來,埋怨的也只會是沈金山,這樣她也算狠狠報復簫家一把。

 可如今邵明大師這樣說,所有人都信了,她再想用這一招顯然已經不成。

 “既然不能用,那便從舞姬身上下點功夫。走,去首飾鋪。”

 換上不起眼的馬車,繞小路到達首飾鋪。想到方才別院中丫鬟回來說,首飾鋪子中新出了鈴鐺首飾,她隱約記得以前學過西域一種舞蹈,韻律極為獨特。若是單跳只是好看,可若是加上鈴聲,那就能迷惑人的心智。

 可現在是什麽情況。

 “沒有?可剛剛你不是預定過!”

 傳話的丫鬟有些著急,“姑娘,剛才還有,可店家說已經被全部被蔣家姑娘買走。而且……她連圖紙都買走了,這種首飾日後只能賣給蔣家。”

 蔣雪玲!怎麽又是蔣雪玲!

 氣急之下簫矸芝攥緊手心,直到攥出血來都渾然未覺。

 找不到鈴鐺鐲子,那舞也就白費了。阿芙蓉的味道大家都熟悉,總不能明目張膽地放,眼見著日落後別院便要上演征募宴,她還有什麽辦法?

 思索的太過入神,直到手心流血處結痂,直到外面傳來婦人的議論聲。

 “趕緊把這害人的東西扔了,仍遠遠的,聽說不小心吸進去還能上癮。”

 吸進去?一籌莫展的簫矸芝突然眼前一亮,她有辦法了!

 對於簫矸芝的咬牙切齒,阿玲全然不知,此刻她正在雲來樓內忙活著布置明日征募軍餉宴所用場地。

 每年青城綢市開市,大夏東南西北的商客都會沿水路雲集於此。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當然也是為了從這些不差錢的商人身上撈錢,城中建起了各式各樣的客棧、酒肆。京城的大氣、大漠的粗獷、南詔的神秘,各種服飾、擺設以及器皿應有盡有,只要你有銀子,便能得到一切。

 而幾路商客中,出手最為闊綽的當屬盛產珠寶的西域前來的商客。為了伺候好這些金-主,城內商家關於西域的各種物品總是極盡華美。

 現如今這些東西全被陳陽搬了過來,三層高的屋頂上原先吊著的華麗六邊形宮燈被摘下來,換成水晶吊燈,周圍牆壁上掛上各色繪製有飛天的彩繪。

 “哇。”

 站在開闊的一樓大廳內,阿玲仰直脖子,看著頭頂上藏藍色袍服的暗衛飛來飛去。原先需要架梯爬牆、興師動眾才能換好的宮燈,這會只需輕輕一跳把舊的摘下來,再輕輕一跳把新的掛上去。

 “陳陽大哥好厲害。”

 方才進來時,玉哥哥已經給她介紹過陳陽,幾次遞東西時說話後,兩人也熟悉起來。

 仰起的脖子順著他下落的動作低下來,微微仰頭盯著陳陽,阿玲雙眼在發光。

 被如鄰家妹妹般可愛的姑娘看著,陳陽下意識地瞥向二樓小王爺。他並非蠢笨之人,先前一個月沒發現端倪,只不過是太過沉浸於對小王爺的敬佩中。可方才小王爺要他日後保護蔣家姑娘,他也回過味來。

 蔣家後院之事事無巨細回報,這哪是為了完成皇命,分明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畢竟小王爺,在接近人家姑娘的同時打開局面,追媳婦忙任務兩不誤,果然是高。想起指揮司那些因為常年忙於任務,後院起火的暗衛,陳陽對小王爺的敬仰之情非但沒有絲毫降低,反而又升高一大截。

 簡直是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

 被蔣家姑娘熱切的目光看著,雖然心裡升起一股男兒自豪感,但他還是下意識地看向小王爺。二樓陰暗處的小王爺神色晦暗不明,但跟隨多年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出其不悅。

 “不過是一點輕功,我這算不了什麽,王爺那才是真的厲害。”

 “玉哥哥也會武功?”

 “當然,王爺與我對決,只需要一隻手便能取勝。”

 邊說著陳陽邊心下感歎,雖說長江前浪推後浪,但為什麽那些前輩都是普通浪潮,輪到他這就成了錢塘江大潮,不帶這樣的啊。

 明明兩個月前比武兩人不相上下,甚至他略勝一籌,可短短兩個月過後,小王爺就跟被隱世高手灌頂傳送一甲子內力似得,單手打得他落花流水。

 深不可測!

 “也對,那天去城南鋪子……”那會眼見著驚馬撞上來,是玉哥哥伸手抱住她,然後還帶她在樹林中穿梭,“玉哥哥也很厲害。”

 “王爺真的很厲害。”

 兩人有志一同地點頭,然後彎腰開始鋪地毯。雖然明日才是宴會,但提前一日雲來樓已經清場。先前一樓的方桌條凳暫時被清到後院,露出毫無阻隔的開闊空間。

 “一共多少桌?”

 阿玲聲音不大不小地問著,抱著地毯進來的陳陽開口:“連帶王爺一共是二十四桌,剛我走一圈大致丈量過廳大小,王爺和最主要的八位綢緞商圍坐在裡面,剩余十五家依次圍在外面,左邊門口空出來的位置做簽名、募捐記錄之用。”

 指著位置大體比劃下,說完後他看向阿玲:“胡姑娘看還有什麽地方需要改動?”

 都已經做得這麽好了她還有什麽需要去想的。

 “這就是得力的下屬,”一直在二樓居高臨下的少年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輕聲在她耳邊說完,他仰頭朝對面說道:“安排得不錯。”

 陳陽皂靴腳後跟一磕,雙腳並攏站得筆直,躬身道:“謝王爺誇獎。”

 這樣就行了?扭頭看向少年,阿玲滿臉問號。

 不這樣還能怎樣?點頭,他眼神無聲地表達出這種意思。揉揉她小腦袋,手順勢下滑,慢慢靠近她的腰。

 “玉哥哥,你……”察覺到腰被人摟起來,阿玲有些難為情。然後下一刻她的腰被牢牢箍住,雙腳離地,整個人被帶上了二樓。

 “站在高處看得比較清楚。”

 腳落到實處,順著他的話,阿玲手巴在圍欄上,居高臨下看過去。開闊的一樓,陳陽正在領著其余幾人打線。滑石從木頭上滾過,原本一整片的地面被分成均勻的三塊,正對著門的中心位置擺上一塊最大最華麗的地毯。

 “明天玉哥哥坐那?”

 不等他有反應,一塊塊相似的地毯鋪上去,阿玲一塊塊指著。阿爹該坐哪、沈金山該坐哪,還有管碼頭的黃伯伯、城西負責提供染料的李伯伯,自幼長在青城這些人的名號她也聽說過,根據勢力大小、與自家關系的親疏遠近、甚至還有前世阿爹死後的反應,她自己先默默排了遍位置。

 等她說完地毯也差不多擺完,陳陽抱著一摞木雕的身份銘牌進來,其余人則往裡面放矮桌。

 “就按阿玲方才說得來。”

 抱銘牌的陳陽手一頓,先將小王爺牌子放好,然後看向阿玲。

 “屬下記性不好,能不能勞煩胡姑娘再說一遍。”

 阿玲一愣,“可我就是隨口一說,而且摻雜了許多私心,難免有失公允,這樣不好吧?”

 人要臉樹要皮,有錢的商賈吃喝不愁,對臉面更為在意。若是全按她的想法來,簫家以及依附於簫家的多數商家都得坐到犄角旮旯。雖然她樂見其成,可若是那些被拂了臉面的人心生不滿,耽誤了玉哥哥大事可就不好了。

 這丫頭在關心他,心下熨帖,藏於內心許久的話脫口而出:“你是本王的人,自然可以肆意些。”

 小王爺表白了!抱著銘牌的陳陽手下一僵,上面刻著“沈金山”名號的牌子摔下去,連接處木榫松動、摔得七零八落。

 玉哥哥怎麽能這麽說,阿玲臉上一陣火燒。下面響聲傳來,陳陽呆滯的神色映入眼簾,熱意再度升騰,“原本如羊脂玉般白皙的小臉瞬間染成一塊上好的血玉。

 還是丁點不開竅,這傻丫頭。想到明日征募宴後自己馬上要離開青城,向來自信的陳志謙這會罕見地心慌。

 不開竅的人,再逼也沒用,心下歎息,他接著道:“你是本王的師妹。”

 還好只是師妹,見下面眾人神色恢復正常,阿玲長舒一口氣。臉上熱度漸漸褪去,她心底隱隱有些失落。

 玉哥哥雖然喜怒不定, 但他帶她入華首寺後院破了簫矸芝陰謀,在簫矸芝逼到蔣家門口時及時幫她找來了師傅,並且還悄悄把上好的虎骨加到她的補湯中,他對她的這些好,她也不是全然未察。

 可她只是他師妹。玉哥哥已經十八,即便還未成親,這次回京後只怕也差不多了。

 等他娶妻,會不會對新婦也這般好,甚至更好。單是想著他對另一個女人也這般好,她一顆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團,說不出的難受。

 這樣是不對的,收斂心神阿玲全神貫注地看向下面。正好這會功夫,陳陽已經將摔碎了的“沈金山”銘牌重新插起來,整理好後他朝樓上拱拱手。

 “還請胡姑娘說下,哪個人該坐哪桌。”

 這丫頭還知道難受,也沒有想象中那般不開竅。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低落,陳志謙心裡如三伏天喝了雪水般,三千六百個毛孔都透著舒爽。

 “按你想的說就成,你喜歡誰就把誰放好的位置。”愉悅之下他大手一揮,直接把決定權交給了阿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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