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如是離開後直接來到了魚塘邊,這裡被方舟招人看管了起來,宮女太監全都沒有離開半步。
她遠遠的看著一個個瑟瑟發抖的下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她誰都信不過,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她一直都相信,沒有背叛是因為籌碼不夠。
給足了籌碼,讓他們殺了自家人都很容易。
舞如是伸手指著那位據說是第一個發現皇長孫落水的太監,說:“把他抓了,孤親自審,其他人就交給憐書。”
方舟應了一聲後,讓侍衛直接動手。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舞如是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的敲打著扶手,一聲聲響動像是催命的符咒,讓人心裡一陣陣緊張。
“說吧。”舞如是淡漠的開口,沒有威逼,沒有利誘,沒有動用私刑。
她就那麽平平靜靜的坐著,雙眸微閉,卻好像神一樣讓人無所遁形。
太監咽了咽吐沫,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開口道:“殿下,奴才、奴才是被人逼的,奴才賤命一條不足掛齒,可奴才的家人都在那人手裡,奴才不得不從啊殿下。”
舞如是皺了皺眉,不悅道:“這世上不存在任何逼迫,所有的決定都是由你們自己選擇的,如果真的有一顆不為所動的強大內心,任何人都無法逼迫他做任何事。”
舞如是低頭看著痛哭流涕的太監,淡淡道:“反之,也只能表示對方不過如此,不堪一擊。認為自己是在被逼迫下才做出決定的人,只不過是無法做出比別人提供的選擇更好的決定,所以只能采取妥協,歸根結底,也就是代表對方也認可了別人給出的選擇不是嗎?”
太監哭聲頓住,啞口無言。
許久之後,他苦笑著說:“可我要是有殿下這般權勢地位,如何會沒有選擇。”怎麽會到頭來連家人都保不住。
他只是最低賤的奴仆,生死不由自己掌控,誰都可以踩一腳,誰都能威脅一下。
舞如是完全不為所動,淡淡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太監忍不住冷笑了起來,他聲音尖利道:“是啊,弱肉強食,殿下也不過是投了個好胎。奴才期待殿下也有朝一日會成為像奴才一樣的人,最低賤,最沒有人權,生死不由衷,家人難保全。”
“大膽!”方舟和幾個牢頭齊聲呵斥道。
舞如是擺擺手,他們立刻退了下去。
看著滿是怨憤的人,舞如是神色冷淡,眼底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就算孤有朝一日成為你這種人,孤也不會讓自己落到你這種下場。不努力讓自己活的更強大,反而怨天尤人,即使讓你站在孤的位置又能如何,不過是徒增笑料而已。”
“殿下說的倒是好聽,若你的老娘老父哥哥和剛出生的侄子被人抓了,且那人百般威脅你,你又能怎樣?”太監眼裡滿是嘲諷。
他的弱點都被別人緊緊攥在手裡,他能如何?動輒便家破人亡,他別無選擇。
舞如是想都不想的說道:“當然是想辦法救人,而不是將自己搭進去。若真救不了,那就在他們死後努力為他們報仇。但像你這種替人辦事的選擇,不過是在死路上蹦躂罷了。”
無論成功與否,一個選擇背叛的人是不會讓人相信的。
而且以幕後之人的心狠手辣,為了抹去證據,殺人滅口不過是家常便飯,想來這時候這小太監的家人已經沒了。
舞如是皺了皺眉頭,意識到自己廢話說的有些多了,便站起身道:“孤知道你身後的人是誰,你招不招都無所謂,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選所則付出代價,不論他有什麽苦衷理由。”
值不值得原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嘗還自己所欠下的罪孽。
舞如是離開了,來得不聲不響,走的毫不留戀。
小太監靠在牆上,回想著太子說的話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便放聲大哭。
原來人真的分三六九等,不平等的是靈魂,而不是身份。
太子不僅高貴在身份,也高貴在誰都不及的靈魂上。
即使她像自己一樣,是平民百姓所生或者是下人仆從所生,也只是卑賤在血液,卻高貴在靈魂。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原來老天真的是公平的,它賜予每個人平等的生命,可靈魂卻由每個人自己主導。能不能活的好,便看自己是否有一顆強大的內心。
三皇子自命甚高,卻不及太子萬分之一。
如此精彩豔豔的人物,可惜自己等不到她綻放的那一刻了。
小太監忍不住在想,若他早點聽了太子這番話會怎麽做?
他嘴角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當然是肝腦塗地,誓死效忠了。
人總是不由自主的追隨強者,而太子,有那個魅力和實力。
舞如是回去書房不到一個時辰,便聽牢房傳來消息,小太監自盡了。
她讓人退下後,漫不經心的翻著書卷,完全沒有將那人放在心上。
“方舟,去告訴父皇,用皇太孫的旨意來換孤手上的證據,給三弟一條活路。”舞如是頭也不抬的吩咐道。
方舟領命後,立刻前往景仁殿,不顧慶元帝鐵青的臉色,一板一眼的將太子的話傳達到,便腳底抹油匆忙離開了。
當天,慶元帝又發了一通怒火,並傳旨讓已經在宮外開府的三皇子跪在禦書房外整整三個時辰。
若非最後珍妃帶著三皇子妃不管不顧的求情, 怕還有的跪呢。
夜,魏悅醒來的時候便看到趴在一邊書桌上練字的小童,忍不住撲了過去,一把將小童抱住:“娘的涅兒,娘的涅兒……”
舞涅小手輕輕拍著魏悅的背,奶聲奶氣的哄道:“母妃,兒子沒事了。都怪兒子貪玩跑出去,不然也不會遭此大禍,連累母妃為兒子擔心。”
魏悅聽著孩童懂事的話語,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她的孩子真的乖巧懂事,她怎麽疼都疼不夠,偏偏有那些歹毒的家夥下死手要她的心肝。
“涅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啊,怎麽沒有在床上躺著?”魏悅忽然想到兒子在水裡泡了許久,現在不修養身體,反而辛苦的練字,若是留下了病根該如何是好。
舞涅咧嘴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母妃別擔心,兒子沒事。父王也已經同意兒子練字了,兒子要快快長大,這樣就能保護好自己不受傷,也不會讓母妃牽掛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