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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風流》第5部 尚書省內 第9章 第6房
( ) 第九章第六房

 一rì繁忙的工作又開始了!

 在范理感覺中的“比較清閑”,也只是相對而言,即便沒有承擔重要的任務,一些整rì發生在這個龐大帝國的繁瑣小事,也足夠“第六房“的官吏們忙乎個不停。“事無巨細,旦有奏,一概處理”,這就是尚省的職責所在。

 當然,這對於天和政事的大佬們來說,是非常好非常有效率的一種治政辦法,通過尚省本部的“jīng篩細選”,一些既不重要也不敏感的文件,自然像篩裡的“雜石”一樣,被擱置一旁,然後,那些挑選出來的文,其中,普通的,再轉移給六部二十四司處理,重要的,直接呈交政事諸位宰相過目。

 這是“奏”工作的基本處理步驟,從帝國各個角落呈遞來的文件,九成以要經過這個“篩選“過程。而那些駐扎地方的禦史、皇家密探、情報人員,自然有不同的奏渠道,並不歸屬於尚省處理。

 這個“篩選“的過程,事關地方zhèng fǔ的報告是否能達天聽,自然極為重要,對辦事人員的素質和工作能力,要求極為嚴格,這也是這些具體辦事人員雖身份卑微,但俸祿極高的原因。此外,篩選的過程中,不僅要經歷各級長官的審核和批複,篩選後的文件,還要經過專門由一位從五品“郎中”負責的“第七房”的再次審查,以確保沒有遺漏和人員作弊。

 除了“奏”的工作,尚省同時要負責“啟下”的職責,即是將中省起草簽發,門下省審核後的“政令”文件,下發給各部各司,具體執行及向地方傳達由六部二十四司負責,尚省本部隻負責一個轉移呈遞的中間過程。因此“啟下”工作相對來說,要比“奏”輕松,所要承擔的責任也要小得多。

 “第六房”這個屬於尚省龐大機器地一處重要部件。在新都事官到任後,又開始恢復正常的運轉。

 范理帶著“清理半月衛生”的處罰,鬱悶地回到自己地崗位。他是第六房的“號件”令史,工作是將每rì處理的公文、文件登記、編號、記錄,以備以後運用查詢,這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崗位,不是積年老吏。恐怕搞到頭昏腦脹都無法清理歸類。

 范理有自己的“公務室”,不過這個辦公室內,聚集了四五位吏同僚,房間也不大,顯得有些擁擠,這讓喜歡寬敞明亮房屋的范理,很是羨慕“都事官”的那間寬大正。

 快速處理了百封文件,范理手頭地工作暫時結束,他有些不屑地看了看依然手忙腳亂、埋頭苦乾的幾位同事,很是鄙視他們的速度。和這樣的庸才們為伍,自己是不是也有一天會變得平庸?

 范理把目光轉向窗外。看到那位和自己很不對付地“令史”。恭敬地帶著一位紫衣“官人”走進院落。這位紫衣官員身材乾瘦矮小。背脊彎弓。走路快速前傾。活像一隻大猴。那相貌更是長得實在醜陋奇特。面sè黧黑。臉皮像柚皮似地。疙疙瘩瘩。五官位置讓人覺得很不順眼。尤其是額頭和下巴。好像為了方便人攀登似地。自告奮勇地向前凸出。

 “咳。快看。狒狒來了。”范理低聲道。

 大家一聽。做事地放下手中活計。呵呵笑著湊了過來。透過窗戶地縫隙“偷窺”。

 “狒狒大人駕到。只怕又沒什麽好事。”一位同事不滿地道。

 “關我等屁事。狒狒是來找丁都事地。”另一位同事道。

 范理幸災樂禍:“呵呵。那可真有好戲看了。”

 眾人正談論著,那名“狒狒”地紫衣官員已走到正門口,引路的“令史”正要向內稟報,屋內突然傳出一陣爆笑聲,似乎非常開心的樣,聽聲音大概有三四個人。

 “狒狒”黝黑地面孔瞬間竟然變成紫紅sè,那雙細小的眼睛透露出的憤怒光芒,猶如實質,讓旁邊帶路的“令史”看了都有些膽顫心驚,看來那位新任的都事官在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地地點,作出了些不合適的行為,讓這位對笑聲很敏感的“狒狒”憤怒了。

 “令史”見情況不對,急忙在門外稟報:“丁大人,左丞束大人駕到。”

 笑聲噶然而止,門打了開來,丁晉帶著平和的笑容而出,在門口恭敬地迎接“尚左丞”束元嘉,不好意思道:“不知束大人駕到,某正和下屬談論本省趣事,卻是讓大人見笑了。”

 剛剛丁晉正和內幾個吏閑談,要拉近幾個陌生之人的關系,當然非歡聲笑語莫屬,幾人正談得興高采烈,不成想頂頭司尚左丞駕到,丁晉雖覺無大礙,但總是有些尷尬,於是解釋道。

 束元嘉黝黑的臉早已不見了怒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溫暖人心的慈笑,用一種很寬懷很包容的語氣說道:“哎,真是羨慕你們年輕人啊,走到哪裡,都能帶來活力和笑聲,我們這些老頭是不行了,到哪兒都不招人待見,哈哈。”

 “束大人說笑了,下官對大人虛懷若谷、包容大度地氣量可是仰慕得緊啊。”丁晉說完,拱手一禮,道:“大人,請進屋相談。”

 束元嘉哈哈笑著,對丁晉還了一禮,當先邁步,丁晉謙恭地隨在他身後進入內。

 見兩人進了房內,再也看不到身影,西廂諸位唯恐天下不亂地吏們有些遺憾地離開窗邊,一位同事譏笑道:“大范,可不曾有你所說之好戲演啊?”

 范理頭一抬,似乎有些不屑於理會同事的無知問題,不過還是無法控制多嘴地毛病,悠悠道:“豎懂個什麽?笑面狒狒如被你等輕易看穿,也太委屈笑面兩個字了,他的手段。嘿嘿,以後隻管等著看有趣之事。”

 一位同事聞言,有些憂心地道:“這位丁大人看似面善。對吾等又甚和氣,真不願他受jiān人暗害,壞了,我等不會被殃及池魚?”

 范理撇撇嘴,本待說些刻薄話,可想起那位丁大人剛來,就為自己等受罰一月俸祿。輕薄的話也便說不出口了。

 正,丁晉和束元嘉拱禮而坐後,自有小吏端茶水。這些小吏,既要負責省內工作中的雜務廝役,還要負責伺候各級長官,身份最為低下,一般的“刀筆吏”都能使喚來去。

 束元嘉笑道:“青雲,你乃首次坐,本曹工作如有不明之處,可隨時前去詢問本官。年輕人jīng力充沛、學yù旺盛。某可是很看好你啊!”

 “大人過獎了!”

 丁晉被誇獎得有些不好意思,這位束大人也是個自來熟的人物,早自己來尚省報道地時候。這位頂頭司就很是熱情,本來按照品級來說,束元嘉正四品之官,根本用不著親自為自己講解工作情況和一應注意事項,隻管分派一位“員外郎”或“主事”,已顯得足夠鄭重。可這位熱情的長輩。不僅親自指點自己,現在又不放心地過來詢問,自己如果能再次搭一位好司,確實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束元嘉臉掛著慈祥寬厚地笑容,再說道:“青雲啊,第六房情形有些特殊,本曹李主事年老多病,近rì在家修養,這樣的話。你雖然身擔重些。但是對年輕人也是一番磨煉。再有就是,一些重要決議本應由都事、主事兩位官員共同表決。不過李主事既然臥病不能,事急從權嘛,這些事情旦有你決定便可,不必請示於我,竇相公曾說,年輕官員乃國之棟梁,不經打磨雕琢怎成棟梁呢?哈哈,青雲認為如何?”

 丁晉感激地笑道:“既然大人信重,下官敢不從命。”

 “恩,好,好,遇事不急不躁,有古人受寵不驕、受辱不驚之風范,青雲啊,老夫真是看好你呢。”束元嘉臉洋溢著慈愛的光芒,如果不是兩人實在接觸時間太短,丁晉幾乎被感動。

 隨後,束元嘉又為丁晉講解了一些事情,讓他也多了份對尚省內的了解,比如,自己所在的都事第六房本為“尚右丞”管理,先帝念宗時期,因為總“吏部、戶部、禮部”三部的左丞事務太過繁重,因此將“第六房”劃歸左丞負責,這樣十二位都事官中,七位屬於左丞下轄,五位屬於總“兵部、刑部、工部”三部的“尚右丞”管理。

 又,丁晉屬下,除了一名副手“主事”外,還有兩名“令史”,八名“令史”,另有一名掌門戶啟閉之禁令諸事地“亭長”,一名負責看管倉庫及陳設之事的“掌固”,這些人,都為zhōng yāng官署中最低級事務官吏,另外,還有十二名各sè“刀筆吏”,五名“承發吏”,及三名雜役小吏,即為丁晉屬下全部人員。這些人員涵蓋專門經辦各類文的人員、處理具體事務和技術xìng工作人員、及從事其他雜務廝役的所有范圍。

 這也讓丁晉知曉了,剛才自己按名冊點名,其實到場的只有其中一部分人員,而其他人員,因為各有職責或原因,此刻並未在院落中辦公,他們地位極其低下卑微,連“列名”的資格都沒有。

 束元嘉和丁晉聊了將近一個時辰,他似乎和丁晉很投緣,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臨走,還切切念叨,如果丁晉開展工作有什麽不明白或者難以自處的事情,可以隨時向他請教。丁晉對束元嘉也很感激,再次真誠地向他道謝,在他初步的印象和評價中,這是一位很難得的平易近人地司,沒有絲毫的高官顯貴的架,很熱情,很不錯地人。

 送走束元嘉後,丁晉返回正,也就是他以後任職的“辦公室”。正叫“清節”,一進門,便可看到有大幅牌匾。有三字:“公生明”,匾額的中心意思,自然是突出清正和廉明。如以前地方任職時縣署外面的“戒石”一樣,都是jǐng醒、告誡官員持身清正地“座右銘”。

 這座辦公室,雖名“”,其實是一個套房結構,外面是,裡面是屋。一進門的這個房間是寬大地辦公地點,有兩張大桌。一個為“都事官”丁晉所有,一個為“病人”李主事所有,他是丁晉地副手,除了協助“都事官”辦公外,還有監督、限制的職責在。

 裡面的屋,一方面供儲放機密文件、重要物事;另一方面是供辦公人員臨時休息之用。至於令史、令史和其他更低級的刀筆吏,自有他們自己的辦公地點,不過是一個屋可能湊十來八個人,寬敞舒適程度自不可能和領導相比。即便是丁晉現在的“辦公室”,比起更面的領導:員外郎、左丞之流。也是天壤之別,這就是地位和身份地自然體現。

 丁晉坐在屬於自己地“辦公桌”前,按照束元嘉指點地方式和順序。看著厚厚的文件。這些文件,一些是已經處理完畢地公文,丁晉看來,主要是存個“學習”、“取經”的念頭,多多學習前人的經驗和規格,才是自己進步的前提;另有一些是尚待處理的文件。束元嘉也說了,這些文件不是太重要,丁晉可以有充裕的時間,在掌握了基本地公文處理模式後,再解決他們。

 巨大的“辦公桌”,放著印包、簽筒、筆架、硯台、傳喚木等物事,供他方便取用;一道寫有“肅靜”字樣的虎頭牌面,威嚴地安放在桌前,在翻閱著卷宗地丁晉身後。隨時站立著一個或兩個吏。聽侯調遣。

 丁晉合文件,輕輕拍了拍傳喚木。門外候命的小吏忙走了進來,躬身道:“大人?”

 “喚范理令史過來。”

 “是!大人。”小吏出了門,到西廂喚過范理。

 范理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這位新司又為何事傳喚自己?難道是早剛責罰過俺,現在又要挑俺的刺?可,可千萬不要罰俺微薄的俸祿啊!

 范理有些忐忑地走進大,丁晉放下手中的文件,笑道:“范兄,無須緊張,本官沒有無故罰人的怪癮。請你來,只是有事相求,不知可否幫忙?”

 “大人隻管說罷,就怕小人言微力薄,幫不什麽忙。”范理狡猾地打好伏筆。

 丁晉大笑,做了個手勢,示意旁邊地吏為范理找個座位,吏楞了一下,才急急去搬木凳,范理也楞了下,然後老實不客氣地拿過凳,大模大樣地坐了下來。

 像往rì,官人面前,哪有他們這類身份低微之人的座位,今天俺也要過過癮咯,范理暗暗得意。

 “范兄,本官看了你的履歷,你在本省任職十有四年了?恩,在本房就待了足足八年,這樣一說,其實范兄還是我丁某人的前輩,所以你的能力和經驗,本官都是非常信任的,也因此,才選定范兄為求助之人,希望閣下切勿推辭啊!”

 司的話到說到這份了,范理也不好再打馬虎眼,反正要是難辦之事,最多拖延或者敷衍對付,這也是從前應付其他長官百試百靈的妙法。他有個原則就是:份內之事俺肯定給朝廷辦好,份外之事,那就要看大爺俺高興不高興了。

 於是,范理含含糊糊地應承道:“那大人請說,小人盡力而為。”

 “本房現在缺一個值令史。”丁晉說了半句話,故意沉吟,不再言語。

 值令史?這個詞立馬抓住了坐在木凳依然吊兒郎當的范理心臟,他急忙收起搖晃個不停地雙腿,正襟危坐,臉罕見地露出急切中參雜著緊張地神sè,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丁晉的嘴巴,等待著那張“金口”吐出自己急切等待中地話語。

 丁晉咳了一聲,繼續道:“恩,不過值令史嘛,現在既然有楊憑暫兼此職,他的能力,本官想范令史及諸位同僚也是清楚的,足可放心之,所以。本著不浪費本曹人力緣故,丁某還是想讓揚令史暫攝此職,范兄覺得如何?”

 范理覺得自己剛剛放下的心臟再次被提起來。然後還被狠狠地捏緊,幾乎要捏爆,那個該死的楊憑,從來和自己不對眼,現在又要阻礙自己升職的道路,真是該死,自己從前就不該將他引薦入尚省。騙楊憑應該繼續做他的江湖郎中,該死地。

 范理心中五味雜陳,喃喃道:“小人,小人沒有意見,大人的想法,想法挺好。”

 他神思不屬,幽幽地說著,只聽那丁大人又道:“不過本官又認為范兄大才,無論能力還是資歷,絕不在揚令史之下。而任你屈才於號件之職,也確實不妥,所以本官任命你為本曹稿簽令史。范兄可願助本官及各位同僚一臂之力?”

 稿簽令史?范理將要憋爆的心臟幾乎從嘴巴裡蹦了出來,什麽,竟然讓自己做稿簽令史?怎麽可能,那是比“值”還要高半級地令史,這麽說,這麽說自己竟然比那個該死的楊憑都要地位顯赫了?

 “大。大人?你說得。。。可當真?”范理激動地直直站了起來,雙手不自主地抓撓著,神情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聽力有沒有出錯,而在場的幾位吏也是吃驚不小,“大范老爺”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要一步登天?

 丁晉笑道:“本官坐訓話,豈有戲言?范兄,本官隻問你,可否幫本官這個小忙。接受稿簽令史之重責?”

 “大人。大人啊!”一向不拘小節的范理乾脆不再壓抑自己激動萬分的心情,竟然又哭又喊起來。更甚至,這家夥直接撲到了丁晉面前,抓住長官的衣袖,哭笑道:“小人願意,小人萬分原意,誰不願意誰是狗屎王

 這倒也怪不得范理太過喜極忘形,正像幾名吏心中嘀咕地那樣,范理算是“一步登天”了。對於他們這些身份卑微的胥吏來說,平生的志願,恐怕無非“當官”兩個字,圈外之人可能有些無法理解這種執著的心情,但是身在其中,階級的嚴明、地位身份的懸殊,讓這些雖俸祿優厚,但自尊和心理飽受擠壓折磨的人,無時無刻不想著自己也能魚躍龍門,化身為高貴“官人”,得到平等的地位和待遇,及順便凌辱一下昔rì的同僚同事,享受“位者”的趾高氣揚。

 而對於大部分胥吏來說,這一生幾乎都不再有希望, 當然,凡事必有例外,如果能在胥吏中脫穎而出,比如能力被“位者”看中,或者擔任一些重要地容易出成績且容易被官人欣賞的職務,則很有可能,在兢兢業業、任勞任怨數年甚至數十年後,受提拔舉薦為“官身”。即便是再微小的官職,那也是“官”,自不同卑下“吏”身份。

 值令史、稿簽令史,正是這樣地顯要位置。其中,“值令史”,說白了就是替“官人”把關,在長官坐之前,就要將各項文件、文全搞熟了,則官人坐治事時,如有遺漏或不通之處,“值令史”一看便知,於是告知長官,將公務圓滿完成。

 而“稿簽令史”更不得了,在尚省各曹各房中,無論長官是郎中、員外郎,還是都事、主事,都離不開“稿簽令史”,而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幫領導潤筆。但是這個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了的,其本事不僅是需要知曉各種文件的律例、各種文的格式、國家法令、制度,甚至有些乖巧些的,連大領導們地喜好厭惡都要掌握,以確保為司起草的文件能順利通過頂頭的審核。

 所以,在尚省的胥吏這個群體中,就有“稿簽第一,值第二”的名言,這句話,不知成為了多少卑微小吏的奮鬥目標,又成為多少年老胥吏可望不可即的夢幻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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