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德爾帝國第三公主到!” 隨著手持長戟的護法衛士一聲高喊,薩姆城市政廳的所有官員立刻打開了接待廳莊嚴的紅色大門,一身黑色禮服的市長先生跟隨著九塔議會幻術之塔塔主-無面者波利特站在大門口迎接,本就不大的地方幾乎站著整個薩姆城所有的名流人物,還有目前空虛到了極點的九塔議會的一些充場面的法師們,站在最外圍的是來自愛與美神殿,渥金神殿等中立神殿的牧師,他們同樣身穿最華貴的長袍,面色莊嚴,總的來說,整個迎接級別在薩姆城已經高到了極點。
反觀他們翹首以待的來客,則只有渺渺數人,走在最前方的是神聖德爾帝國驃騎騎士團副團長神聖之力約德爾-弗萊曼,他左手持神聖德爾帝國紅龍旗幟,右手拉著第三公主莉亞-特瑞斯-弗萊曼,結合了神聖德爾帝國以及大陸三大帝國中的另一位-風暴帝國兩國王室血脈的最尊貴者,她的身後是手持精金斧槍,身穿頂級附魔盔甲的十余名預備驃騎騎士,每人身後都綁著一杆家族旗幟,人數雖少,但卻代表了整個帝國三分之二的高等貴族,論起威風和氣勢,絕對不輸於薩姆城精心準備的歡迎儀式,從質量上來說甚至還更勝一籌。
兩個打扮美麗的小女孩走在約德爾和莉亞公主之前,一邊唱著歌頌正義之神和北方盟約的讚歌,一邊從手提著的花籃裡抓起一把紫荊花花瓣,散向空中,這是神聖德爾帝國的國花,一時間,整個廣場上充滿了甜膩的香氣,而隨風飄落的花瓣飄揚在空氣中,伴隨著那些特意放飛的彩帶,也顯得氣勢驚人。
而站在遠處圍觀的薩姆城市民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作為一個法師自治領,他們什麽時候見過如此恢弘的大國氣勢,伴隨著那些威武的騎士們一步一步向前,這些被狂熱的氣氛鼓舞的市民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激動,但他們仍然聲嘶力竭的呼喊著小公主莉亞的名字。
這是神聖德爾帝國自北方戰役後第二次派遣皇室成員參加薩姆城的盛夏祭了,代表了帝國對於九塔議會的重視,不過也僅僅是重視罷了,要知道帝國內部可是存在著和九塔議會,星月之塔齊名的法師組織聖白石法師聯盟,那可是西大陸三大法師組織裡的最強者,據說其中還存著為數不少的傳說中的傳奇人物,其實力也絕非如今已經有分裂征兆的九塔議會可以抗衡。
而且如果在小公主莉亞訪問薩姆城期間出了任何的問題,恐怕即將分裂的九塔議會就要變成快速分裂的九塔議會了,至少在西大陸,除了那些自遠古就聯盟在一起的矮人和精靈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或者勢力可以正面和神聖德爾帝國叫板,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小莉亞的馬車剛剛進入薩姆城,就迎來了三位大魔導師外帶九名魔導師,無數低階法師的強橫保護團,除了那些騎士之外,這些平日裡高貴無比的法師們也時刻不停的保證小公主的安全。
雖然小莉亞認為主要有約德爾叔叔在身邊就足夠了,但對於這些自己貼上來的法師們,小公主也只有報以和善的笑容,盡管她打心眼裡不喜歡這些古板的白胡子爺爺們。
這邊熱烈的歡迎儀式先不提,跟在小莉亞的車隊之後進入薩姆城的伊萊文則是沾了小莉亞的光了,由於人手不足,薩姆城市政廳特意將城門的士兵和法師調集了一半前往接待廳維持秩序,因此城門口的檢查就疏松了很多,伊萊文隨手朝士兵扔過去了幾枚高塔金幣,就暢通無阻的進入了已經闊別五年的薩姆城。
不過當他站在記憶中的路口,卻不知道該往哪邊走了,遊子忐忑的心情和家破人亡的淒慘交替浮上心頭,一時間讓伊萊文竟有些癡了。
“嗷嗷~”
驢子的叫聲很快就將伊萊文拉回了現實,他再次回頭看了看那通往薩姆城郊外的路口,搖了搖頭,催動驢子就朝著另一個方向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
這一次來薩姆城,他答應了老霍爾做其他事情之前要先把已經在薩姆城待了半個月的帕爾斯送回去才行。
不過問題來了,帕爾斯在哪呢?
看著眼前已經被摧毀的波爾多商會駐地,伊萊文騎在驢子上實在有些無語,這地方很明顯在十天半個月之前已經被完全摧毀了,而且旁邊兩座小商會的破房子完全沒有任何破壞,所以九塔議會你給這立個大大的“意外失火”的標志牌是不是有些太囂張了?
“早就告訴過你們提前把人從薩姆城撤出來啦!居然還敢相信九塔那群賤種的人品,哼。”
伊萊文調轉驢頭,一邊不屑的撇了撇嘴,想要離開這今天幾乎空無一人的商業區,不過當他抬頭,兩名身穿法師長袍的年輕人已經攔在了他的面前,其中那個胸口佩戴著初級法師徽章,手裡領著一根松木法杖,明顯是頭領的家夥閉著眼睛,將法杖橫在驢頭之前,
“閣下看起來和這家商鋪的主人很是熟悉啊,你知道嗎?波爾多商會涉嫌殺害九塔議會十三名法師學徒,這在薩姆城是罪無可恕的惡行,獵魔塔獵魔部已經發布了針對波爾多商會的通緝令,所以閣下是乖乖跟我們走,還是要準備負隅頑抗?”
伊萊文磨了磨牙,然後伸出手指點了點那閉著眼睛的初級法師的胸口,低聲問道,
“所以說,你們把這裡的所有人都抓進黑獄了?包括那個商會少爺?”
那法師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無所謂的皺了皺眉頭,
“是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閣下說這麽多有什麽用?還是...”
“砰!”
從驢子身上一躍而起的伊萊文一腳就將這個面對敵人連法師結界都不開的蠢貨踹倒在了地上,然後狠狠的朝那張滿是傲氣的臉上補了一腳,可憐的孩子登時就暈倒了過去,周圍幾個膽子大的圍上來的家夥看到這一幕則個個如同被踹倒了JJ一樣尖叫著四散跑開,仿佛站在原地惡狠狠的朝他們冷笑的伊萊文就是最恐怖猛獸。
伊萊文聳了聳肩,翻身爬上嗷嗷直叫的驢子,然後舉起雙手,對那個已經抽出了魔杖,雙腿哆嗦的如同開了振動模式,但依然強迫自己嚴陣以待的法師學徒嬉皮笑臉的喊道,
“老子認輸了!看!老子還毆打了一個蠢貨法師,來吧,抓我進黑獄吧!”
他胯下的驢子也嗷嗷叫著形象惡劣的用後蹄不停的踢那倒在地上的倒霉蛋法師的臉,幾下之後,那張臉就慘不忍睹的如同從下水道撈出來的垃圾一樣了。
“停。。停下來!讓你的驢子停下來!”
手持魔杖哆哆嗦嗦的法師學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師兄連攻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翻在地,差點就轉身逃跑了,畢竟他們不是暗影塔或者獵魔塔的學徒,犯不著為了獵魔塔私自下放的懸賞賠上自家性命,但要他扔下還在被一頭驢子凌虐的師兄也是不行,因為在九塔議會的法師準則裡,扔下同伴肚子逃走的行為可是要受鞭刑的,總之剩下的這個家夥就陷入了一種想走但又不敢走的矛盾心情裡,也忍不住開始抱怨那心比天高的師兄,非要拉著自己過來捉拿這個家夥送去領賞,結果說大話的家夥一回合就被K.O.了,自己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噠,噠,噠...”
驢子的四蹄和青石板路面的接觸每一次都能發出清脆的響聲,伴隨著悅耳的駝鈴聲簡直像一首美麗的歌,不過驚慌失措的法師學徒可不會挑這個性命攸關的時候去享受這種音樂,眼看著凶神惡煞的伊萊文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這心理素質嚴重不過關的家夥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翻身下驢,站在他面前的伊萊文也愣了一下,不過他聳了聳肩,然後蹲下身,笑容滿面的對癱軟在地上的學徒說,
“嘿,和你商量個事,抓我去黑獄,好不好?”
“不,求你,不,別殺我!”
語無倫次的學徒閉著眼睛胡亂揮舞著雙手,就好像站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伊萊文,而是來自九層地獄的魔鬼一樣。
這種某種意義上的堅決不合作很快就讓伊萊文失去了耐心,他左右看了看,幸好這地方因為十幾天前的“失火”事故已經人去樓空,沒有人看到他和這兩個法師糾纏的樣子,索性一把提起了那學徒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然後又抽出靴子裡的短劍,在緊緊閉著眼睛祈禱的學徒臉頰上使勁拍了拍,惡狠狠的對他說,
“要麽你帶我去黑獄,要我乾掉你和那個蠢貨,總之你自己選吧!你這廢物!”
十幾分鍾之後,薩姆城大街上來回遊蕩的閑人們便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個左邊臉上腫起來的法師學徒手裡攥著長長的鐵鏈走在前面,鐵鏈的那一頭則捆著一個身穿長風衣,頭戴奇怪帽子的年輕人,看起來還是個小貴族的樣子,不過那年輕人即便是被捆著,卻還端端正正的騎在自己驢子上,偏偏那頭黑身白嘴的驢子一邊慢裡斯條的向前走,時不時卻張開嘴,露著大白牙,撂著蹶子嚇唬周圍圍觀的小孩子,等到小孩子哭起來的時候,那驢子便仰起頭嗷嗷大叫,像極了那些遊手好閑的小混混一樣。
這一對奇異的組合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但由於小莉亞公主的到來,整個城市裡確實沒有太多的人,所以在走過了繁華的商業區之後,兩人一驢便頓時感覺安靜了下來,伊萊文和驢子一路嗅著路邊的花香走的飛快,一點也沒有身為囚犯的覺悟,反倒是那個從剛才就一直沉默的小學徒則越走越慢,直落在了伊萊文的身後,
“梅恩先生,我真的是個廢物嗎?”
幽幽的聲音從伊萊文背後傳來,這個問題讓一直懶洋洋的伊萊文回過了神,他使勁踢了一腳還在撒歡的驢子,停在了原地,等待那小學徒走到自己面前,當小家夥抬頭的時候,兩隻眼睛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不,孩子,如果你還在為我剛才粗魯的言語生氣的話,那麽我真誠的向你道歉。”
看著眼前這個可能有個十一二歲,個頭幾乎差了自己四分之一的小個子法師學徒,伊萊文頓時有些頭疼,他長歎了一口氣,實際上他也知道自己剛才威脅的話語確實很過分,特別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
“不,梅恩先生,你不必道歉,我甚至連舉起魔杖的勇氣都沒有,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沒事的,我已經習慣了,走吧,我送你去黑獄。”
小學徒聽到伊萊文的道歉,他使勁的搖了搖頭,緊握著拳頭低著腦袋,聲音越發低沉。
看到他這副摸樣,伊萊文頓時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既視感裡,他似乎看到了五年前站在野狼荒野裡手足無措的自己,只能流著眼淚看著薩斯的身體一點一點冷卻,除了憤怒之外,只剩無力。
“呼...”
伊萊文長出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石椅上,然後將被鐵鏈拷著的雙手放在翹起的大腿上,身邊的驢子則瞪著豆大的眼睛看著伊萊文的動作,然後自己乾脆四蹄蜷縮在一起,也趴在了石椅的旁邊,一人一驢幾乎是同時眯著眼睛瞅了瞅小學徒,後者在這四隻眼睛的注視下立刻又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孩子。”
“甘道夫,甘道夫-托密勒,托密勒家族的第五子。”
“額...好吧。。乾豆腐,哦,不,甘道夫,來坐在這裡,你看,我們的時間還很多,說出你的故事,順便幫我點上這支煙。”
“哦,哦,好的”
“…唰…”
“混蛋!讓你點煙,沒讓你點我的頭髮,該死!”
“對…對不起…”
於是在薩姆城不算太炎熱的夏天中午,在城市另一邊萬人空巷的時候,兩個一高一矮,陣營完全對立的,但年紀卻差不多的小家夥坐在石椅上開始談起了人生,旁邊趴著一頭怪模怪樣的驢子一邊嗷嗷叫著恐嚇來回過往的小孩,一邊豎起長耳朵聽甘道夫講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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