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你說你說。”司馬懿說完,也回身找一個座位,坐了下去,兩手撐在大腿上,身子前傾,非常小學生地聽挹婁的下文。 挹婁對張廣才,一指司馬懿,那意思是,我說沒事吧?你看看。
然後挹婁講,“我們都說,諸葛亮死了,你得到他一本兵書,你們翻書不都用指頭舔一下手指肚,再翻一下書嗎?”
“是,習慣。”司馬懿認成,並示范著,做著舔指翻書的動作。
“但是,你突然停下了,你想,這諸葛亮詭計多端,能不能在這書上做手腳呢?比如,在書的左下角上塗抹上劇毒,你這麽一舔指,就把塗在書頁上的劇毒粘在你的手指上了,再一翻書,就把手指上的劇毒舔在你的舌尖上,於是,你就把書翻過來,從後往前看——原來,諸葛亮知道你多疑,必得從後往前翻,就在書頁的後邊下了毒,使你正中他的奸計,一下子毒死了!這就是‘死諸葛亮,治死活司馬懿’!”
司馬懿聽挹婁說完,忍了忍,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司馬懿笑出了眼淚,他向挹婁招著手,挹婁走了過去,司馬懿摟著挹婁還是笑。
挹婁說,“你可別笑出毛病來。”
聽了這話,司馬懿更笑,他說,“我要整天和你在一起,就得大笑不止,就年輕了,常言道,‘笑一笑,少一少’嘛。”
“又一個人聽了我的話,就笑。”挹婁被司馬懿摟在懷裡,看著司馬懿一根是一根的胡子說道。
“噢?”司馬懿問,“還誰聽了你的話就笑?”
“姐夫,啊不是,是尉仇台。”挹婁在夫余說慣嘴了,但他意識到已不能叫尉仇台為姐夫了,就慌忙改口。
“噢?怎麽回事?”司馬懿問道,“尉仇台不是夫余國的國王嗎?你叫他姐夫,怎麽又改口說‘不是’了?”
挹婁支吾了,他總拿眼睛去溜張廣才和嘎嘎谷。
司馬懿向張廣才和嘎嘎谷又招了招手,讓他們倆也過去。
張廣才和嘎嘎谷相互看了看,就走了過去。
面對司馬懿這樣一個寬厚的大哥哥,任是誰,也抗拒不了,走向他。
司馬懿同樣摟過來張廣才和嘎嘎谷。
嘎嘎谷離司馬懿近,司馬懿就問他,“你好像不怎麽愛說話?”
嘎嘎谷說,“非也。我就是說不幾句漢語,我是夫余人。”
“那,”司馬懿指著挹婁和張廣才問道,“他們兩個不是夫余人了?”
挹婁想了想,看沒什麽好瞞的了,就指著張廣才說,“這是我阿洪,他是漢族人,我是肅慎人。我們仨是結拜兄弟——像劉關張似的。”
話嘮到這個程度,挹婁也不分裡外拐了,隨性而談;好在司馬懿也並不在意,更何況如劉關張三結義這類的美談,司馬懿也是認成的。
“哎,司馬大哥,你有沒有結義的兄弟?”挹婁這時問司馬懿。
張廣才扯了一下挹婁,嗔著挹婁問的唐突,如果司馬懿沒有,令他都不好意思的。
可是,司馬懿說,“有啊,我們不是三結義,而是四結義。”
“噢?”挹婁也學上了司馬懿的口語,但他以為司馬懿唬他呢,就問,“誰?有名嗎?”
“有啊,”司馬懿說,“都是我朝赫赫的人物。”
挹婁閃一下眼,意思有點是,你吹吧?
司馬懿說道,“真的,你聽我給你說:陳群、吳質、朱鑠,這三人,你是否聽過?”
挹婁搖搖頭,
他那裡知道這三人? “此三人皆為我義弟。”司馬懿說。
“你是老大?”挹婁問。
“是。四人中數我年長。”
“你今年多大歲數?”
張廣才忍不住扒拉挹婁一下,意思是,“你也太直了吧,還有你這麽問的?”
“不妨事不妨事,”司馬懿阻止張廣才埋怨挹婁,繼續說道,“我四十有一,屬狗的,曹丞相說我好看家。你今年有多大?”
“我?阿洪,我多大?”挹婁有時知道自己多大,有時就忘記了,還得問張廣才。
張廣才回道,“你十一,嘎嘎兄弟也十一,我十二。你要記住了!”
“嗯哪,這回記住了!”挹婁像發誓樣地說。
張廣才問,“軍司馬,我們管你叫大哥,是不是沒個長幼尊卑了?”
司馬懿笑了,“哎,這樣好得很。這樣我才舒服,你看,稱兄道弟的,這樣講話多自如?”
挹婁接上話說道,“我應當叫你安邦·阿馬。”
“什麽意思?”司馬懿問。
張廣才解釋說,“就是大伯或大叔的意思。”
司馬懿連擺手帶搖頭地說,“啊不不不不不,就叫‘司馬大哥’,這麽叫,我挺受用的。”
剛才問怎麽叫夫余王尉仇台為姐夫,讓結義的事給岔過去了,挹婁他們仨都以為司馬懿就丟下這個茬了,可是,司馬懿是誰?那是個人精子,他想問的事,不問個六門到底,他肯善罷甘休?所以,司馬懿繞了一圈兒,又回來了,又問起怎麽叫尉仇台姐夫,叫了一半又不叫了。
就這樣,在司馬懿循循善誘的語言,寬厚仁德的大哥情懷,把尉仇台的事問個底兒掉。
司馬懿用手指在挹婁的身上敲擊幾下,對嘎嘎谷說,“你們走,夫余王尉仇台非要在後邊跟著你們,那令姊和季步璐大人的結合,尉仇台肯定會知道的。”
司馬懿又把頭轉向挹婁,說道,“尉仇台知道後,就會發兵攻打南山屯。季步璐要是知道尉仇台調兵來攻還好說,要是不知道,季步璐和你們南山屯可就要遭殃了,你們趕緊回去告訴季步璐,讓他做好防范的準備。”
“那我們的藥就不買了?”挹婁說。
“藥當然可以買,但是,”司馬懿轉轉他的腫眼泡兒,“你們得說實話,說了實話,就我一句話,你們就能搞到你們需要的藥。”
挹婁三人相互看看,挹婁鼓起勇氣,“司馬大哥,實話就當你說了吧,我們也做凝脂油,你們收不收?”
“凝脂油?”司馬懿驚奇,“你們也能搞成凝脂油?!”
挹婁回道,“能啊,我們到你們這裡搞十二山烏穴貞,就是要做凝脂油。為什麽他們夫余搞得,我們就搞不得?野豬油全出自我們肅慎,他們換我們野豬油就給不點點的米和一點點鹽——那鹽樹,原本還是我們肅慎的——他們也太欺負人了吧?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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