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力活了,挹婁高興壞了,他摟住闊力就不撒手,嘴裡喃喃地說,“我說你不能舍我而去嗎?我不死,你怎麽能死呢?你得死在我的後邊……” 盡管花玉喬向圖山布什戶解釋一番,圖山布什戶也不是不信,但他還是對挹婁橫冷個眼睛。
如果說,花玉喬勸慰圖山布什戶的話有點兒道理的話,那麽,他對公孫淵說的那番賺取許多眼淚的話,純粹是順情說好話。眼看著這五十九人都活過來了,第一個吃的和最後一個吃的毫無二致,誰先吃一會兒,誰先後吃一會兒,能怎地?只要在三刻鍾之內吃了,不就行了?還什麽“後吃的,就有可能耽誤時間而救不過來”雲雲?先後,只不過是醫道的習慣,誰在跟前,誰湊手,就先救誰而已,沒有“看你,更勝他倆一籌”之說。
俗話說,“人老尖,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只不過,順著“上公子”以他為主的意識,說一句討巧的話而已。
這句話可不要緊,使公孫淵堅定了和奸雄曹丞相以及曹氏家族決一死鬥的決心,並且,為此獻出了他僅僅三十歲的生命!
圖山布什戶手腕子被張廣才的珍珠打了一個血包,看了,從他的醫箱裡拿出一把柳葉尖刀,在那個包上劃了一個不大的“十”字,把裡邊的淤血放了出來,用一塊絲麻墊上,告訴圖山布什戶,“按著揉,多咱揉麻了為止。”
圖山布什戶邊走邊揉,眼睛不時地瞄向挹婁,瞄向張廣才。
他去瞄公孫淵,被公孫淵看到了,公孫淵指著他罵道,“你娘隔壁的!信不信老子把你那隻眼睛挖下來!”
圖山布什戶趕緊躲閃開自己的眼睛。
張廣才回頭看看,然後對他姥爺花玉喬說,“姥爺,這山裡總有這種毒氣嗎?”
“哪呀,”花玉喬說,“這是有人放的毒。”
“姥爺,你說這不是天然的?”公孫淵驚懼地問,“是人為的?”
“當然是人為的,”花玉喬說,“這林中哪來的那麽大的風?那霧靄,眼瞅著就往咱這邊吹來。”
“誰呢?”挹婁問。
“這肯定是北沃沮人乾的。”花玉喬說,“我聽說他們的巫婆有這個本領。你想,他們北沃沮,彈丸之地,又沒有強兵悍馬,憑什麽在眾多強國的圍困下,求得一線生機呢?沒有點兒邪門歪道,不早讓人吃掉了?”
“那他們要再放毒,我們還沒有排毒救命丸了,可怎生是好?”公孫淵走上來問。
花玉喬笑了笑,說,“咱們已經服下了排毒救命丸,就在咱們的身體裡邊產生了抗毒性,他們再放毒,對我們已經不起作用了。他們也深知這一點,不會再放毒了。但是,他們是絕不肯善罷甘休的,不放毒,還會有別的詭計。讓軍士們提起精氣來,小心提防著。”
公孫淵衝後隊,把花玉喬的話喊了出去。後邊的兵士,包括圖山布什戶也提起了精神。
闊力這回不離挹婁左右了,就在他的旁側串著樹空飛著,包括看到一隻碩大的林鼠,它都放棄了追鋪,不為誘惑所動。挹婁、張廣才和公孫淵直勁兒誇它懂人性。
又走了半個多時辰,就聽到林子的前邊,有說話的聲音。公孫淵把一隻手舉了起來,人人都做好了防備。
公孫淵走在隊前,挹婁、張廣才和延盡吝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從林子深處,跑過來幾個小孩。
小孩也就四五歲的樣子,手裡都拿著一束野花,他們舉著花,
向公孫淵送來,只見公孫淵嘿然冷笑,手起劍落,把最前那個小孩的頭,連著肩頭,一齊砍了下來,頓時,小孩的一腔子血,噴了出來。 眾人大驚,都不由自主地“呀”了一聲。
小孩的屍身倒地,其他小孩大叫著,往森林深處跑去,公孫淵提劍追了過去,被花玉喬叫住了。
公孫淵收住了步子,罵道,“草尼娘的,跟老子玩兒這個把戲!”
公孫淵走了回來,見除了兵士,所有的人都圍著那身首異處的小孩兒。
張廣才回看他一眼,那眼神,滿是責備的。
公孫淵心中一驚:難道我殺錯了?不是妖孽,而真是個小孩?他偎著姥爺花玉喬的身旁,鑽進了人圈。
花玉喬扭頭看他一眼,從藥箱裡拿出個蠅甩子,向小孩的屍身拂去,轟走幾隻落在小孩屍身的蒼蠅。然後,他就擠出了人圈兒。
這時,就聽到挹婁大聲地叫道,“你們看!”
大家看去,只見那小孩的屍身逐漸化成了濃血。
“真是妖孽變化的呀!”延盡吝大喊道。
公孫淵向化成膿水小孩的屍身看一眼,又回頭找姥爺,他看到姥爺花玉喬仍在人圈外,仰著頭,一副深沉、哀婉的樣子,他就走上前去,扯了花玉喬的衣角一下,低低地說,“姥爺……”
花玉喬低頭看是他,又回頭看看,聲音壓得非常低地對公孫淵說,“再不可了……頂多,你不要他的花罷了。”
公孫淵重重地點點頭。
花玉喬對眾人說,“走吧,一個妖孽,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快快趕路?”
公孫淵跟著姥爺說,“走吧,姥爺都說走了。”
圍著的人隻好怏怏而去。
又走了一程,就聽到前方灌木叢中,有“噅噅兒”野豬的叫聲。姥爺把一隻手舉至肩頭。公孫淵他們立即抽出寶劍,做好了萬全準備。
果然,一陣灌木叢的搖動,從裡邊鑽出十數隻小野豬。野豬這麽大小正好,打好打,肉也香嫩。
公孫淵就指揮兵士們摘弓搭箭,做好準備。他象姥爺剛才那樣舉起了一隻手。
也怪,這些小野豬一點也不認生,見到人,非但不跑,反而衝著人跑來了。
闊力“噶”地叫了一聲,從樹枝上俯衝而下,迎面攫起一隻小野豬就飛了起來。
花玉喬厲聲製止,並讓挹婁阻止闊力吃野豬,“婁兒,讓闊力把野豬扔了!”
不用挹婁說,花玉喬這話剛一出口,闊力就在樹空的飛行中,把厲爪裡抓著的小野豬放開了,那小野豬跌倒在草地上,跌得“嗷嗷”叫了兩聲,一個翻身打滾兒,就爬了起來,仍舊往這邊跑。
公孫淵手往下一揮,兵士們利箭齊發,十數隻小野豬迎箭倒地。
公孫淵走上前去,說,“哈哈,要擺治小爺,倒給小爺送來美味!來呀,把這些野豬帶上,今天晚飯,咱們有葷性了!”
“停!”花玉喬上前製止,“不準碰這些野豬!”
“怎地?”公孫淵問。
“怎地?”花玉喬說,“你不覺得這些野豬反常嗎?”
公孫淵眨巴眨巴眼睛,點點頭,“嗯”了一聲。
花玉喬說,“他們沒準就是想讓咱們吃了這些野豬呢。”
走過來的兵士,停住了腳步,看著公孫淵。
公孫淵大喝,“都愣著幹啥?沒聽姥爺說嗎?退回去!”
兵士一個個退了回去。
連續三次加害於他們,這不能不使他們有所警惕。
公孫淵讓兵士們原地休息,他把挹婁、張廣才和圖山布什戶、延盡吝他們,以及姥爺聚在一起,商量對策——不能總是等著對手出招啊,咱們就被動挨著,這不越來越使對手放開膽子了嗎?咱們就擎著他們使手段?
大家都看姥爺花玉喬。
花玉喬說,“軍事上,別看著我,我不懂;這方面得問圖山布什戶將軍和延盡吝道台,他們倆是行家。”
這一路上,基本都是公孫淵在指揮,下命令,等於把兩位軍官架空了。兩位對此當然不好說什麽,但花玉喬這麽一說,把久積於胸的憤懣,挑了起來,雖然是敢怒不敢言,但憋在心中的火氣,從他倆酸溜溜的話中,流露了出來——
圖山布什戶說,“還是上公子定吧。”
延盡吝說,“上公子怎說,我們怎做就是了。”
要命的是公孫淵並沒聽出這話有什麽不對味兒來。他大怒道,“放你老娘那刺嘍臭!我定,還要你們幹什麽?”
花玉喬聽出兩位有抵觸情緒,就說,“你們要以大局為重,眼看著對手屢屢出招,咱們不應聲而還,不等於把脖子往人家刀刃下伸嗎?君子不逞一時之氣啊!”
兩位軍官一尋思,花玉喬說的有道理,圖山布什戶就說,“依我看,在行進方向,百米一個,百米一個,放出五個遊動哨——起碼把他們和我們交集的距離拉得長一些,使他們有所忌憚,不敢恣意而為。”
延盡吝說,“圖山布什戶將軍說的有道理,我看還應該在留兩個殿後的。以防敵人從後邊偷襲。”
公孫淵雙掌一拍,說,“好,就這麽辦!真是‘三個臭皮匠,合成個諸葛亮’!”
——聽到些不會說話的,也沒聽到這麽不會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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