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早飯,就整肅人馬,準備出發。 湊欄汗又問了一下挹婁,今次去沃沮,除了要大珠,還有沒有別的目的。
挹婁和張廣才就把和公孫淵說的讓他出兵的理由,當湊欄汗說了。
湊欄汗說,你要想嚇唬沃沮,讓他們服你們,你們就要掏他的老窩,就不能往山裡去,山裡是養馬、馴馬的。
挹婁說,“他們的老窩在哪兒?”
湊欄汗說,“在奇鵠立,奇鵠立是北沃沮的王城。”
“你知道怎麽走?”挹婁問。
“知道,”湊欄汗熟稔於胸地說,“從這裡,翻過南面這座山就到一條河——咱們叫‘忽汗畢拉’,他們叫‘穆旦烏拉’。沿著這條河走兩天兩宿就到了畢爾騰候溫。再往東南走半天,就到了奇鵠立。”
湊欄汗說的那條河,就是牡丹江,漢譯是“彎彎曲曲的江”。而他說的“畢爾騰候溫”,就是鏡泊湖,漢譯“水平如鏡的湖”。
肅慎和沃沮對牡丹江的叫法不一樣,但,對鏡泊湖的叫法卻是一樣的。
很多時候,都出現這種情況。不僅肅慎和沃沮,肅慎和夫余和高句麗,對山,河,湖的叫法也不一樣。夫余和沃沮、高句麗三個民族,雖然根出同枝,但他們對山川湖泊的叫法,也不盡相同。
湊欄汗補充說,“我說的是走。要是騎馬就不一樣了,那得快多了。”
湊欄汗父子用的是肅慎語交流,公孫淵聽不懂,楞乎乎的樣子。挹婁就把大體意思翻給了公孫淵,公孫淵想了想,轉頭對張廣才說,“那就請軍師定奪了。”
張廣才笑了,“人家都是軍師出主意,主上定奪,你可倒好,諸葛亮和劉備的位置讓你給整顛倒了。”
“你現在就是劉備兼諸葛亮,”公孫淵說,“你出主意,你定奪。”
公孫淵一點沒取笑的意思。
張廣才也認真起來,他轉而問湊欄汗說,“安邦?阿馬(伯父),你說沿河走的那條路,和咱家山北的那條路,離這裡哪個遠?”
“去奇鵠立?”
“對。當然是去奇鵠立了。”
“沿河這條路遠,但,好走。”
“那我們來的時候,”張廣才說,“碰上的沃沮人怎麽走咱家那條路?”
“他們是幹什麽的?”
張廣才就學。
湊欄汗說,“那他們當然走咱家那條路了。他們趕著馬,當然要把馬趕回山裡了,山裡是馴馬的地方。奸雄曹丞相專門要他們訓在山地衝殺的馬。他們要走沿河路,那走哪兒去了?還能回他們的王城?”
“噢,原來是這樣。”張廣才沉吟片刻,說,“要不這樣,咱們兵分兩路:大隊由上公子公孫淵率領,走沿河路,直搗奇鵠立;我和訥烏領三百兵士,走我家山後那條路。這一呢,兩下合圍,造成一個鉗形攻勢,使其首尾不能相顧;二,順路我們兜一兜那個大胡子的阿爾什不什戶(軍官名)。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不抓住惹事的根苗,話也不好說,那可真是出師無名了。”
可是,公孫淵說,“大隊仍舊由狗加啟力土帶領,他們到了奇鵠立,圍住它就是了;我還和你們一起走,咱哥仨在一起走,多熱鬧啊!跟著一群大兵,死氣沉沉的,悶屈得慌!”
“咱這可不是玩啊。”張廣才苦口婆心地說。
“喝!”公孫淵大叫,“咱就是玩,你還當真了?”
公子哥就是公子哥,調動三千多人的軍隊,
當成個玩兒。 張廣才還有什麽說的?想了想,張廣才對公孫淵說,“那好吧,你就下命令吧。”
公孫淵要走,挹婁叫住了他,“告訴啟力土將軍,在天上看到我的紅鷹衝他叫,他趕緊派兵救援我們。”
“好!”公孫淵爽答。
他又要走,湊欄汗又叫住他,說,“沿河路,我最熟,我帶路吧?”
公孫淵去看張廣才和挹婁。
張廣才對挹婁阿米湊欄汗說,“安邦?阿馬,你能騎馬嗎?”
湊欄汗說,“那條路我經常走,你們騎馬不一定趕上我。”
“那不行,”張廣才說,“我們去征戰,不是去打獵,不騎馬怎麽能行?”
公孫淵說,“讓伯父試著騎一個上午,就會了。”
湊欄汗還說不用。挹婁說,“我和阿洪兩人騎了半宿,就騎會了,那玩意不難。”
湊欄汗支支吾吾地不說什麽了。其實,他也很想學騎馬,只是怕人家人手一匹,胯下不余,沒有馬倒出來給他騎,他還真想隨大軍行走一趟。
其不知,楊莊主家有的是馬,別說一匹,就是十匹,也拿得出。
大家就按以上的部署,分頭準備去了。
延盡吝還領他的人,跟著公孫淵,就算是公孫淵的親兵衛隊。實際上,他的心裡只有這一項:保護上公子,讓他安全無恙。
楊莊主讓家人牽出一匹棗紅馬,備好了馬鞍,給湊欄汗牽來。
湊欄汗雖然沒騎過馬,但上馬牽韁,也不是很生分,只是坐上去,身子板板的,脖子都不會動彈。桂花在人群外圍,掩口吃吃笑了不停。湊欄汗衝他一努嘴,“哧”她了一聲。
巳時整,兩隊人馬向南、北兩側出發了。
闊力的腿已經好了,它自己蹬地展翅飛了起來,跟在挹婁他們這個隊伍的上空。
張廣才和挹婁還騎著他倆來的時候騎的馬,另一匹馬,拴在張廣才馬後鞍鞽上,別人不知其用意,挹婁知道:走來時的路,有千般理由,只有一條張廣才沒說出口——可能碰到來找他們的他姥爺。雖然,囑咐過楊莊主和他的家丁,但畢竟不放心,要能碰上,那是最好不過的。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他們要在一片山林裡宿營的時候,就看到西邊早就升起一堆火,襯著夕陽的余暉,張廣才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興奮地喊道:“姥爺!”就跑了過去。
挹婁往那邊一看,也大喊著“姥爺”,跟著張廣才跑了過去。
公孫淵怔怔地看去,心裡想,難道真是他倆動輒就說的姥爺嗎?看到張廣才和挹婁撲過去,擁入那個老者的懷裡,他確信,真是他們的姥爺了。他就快步走了上去,拜見姥爺花玉喬。
張廣才給姥爺介紹公孫淵的身份,老爺爺很驚奇,說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張廣才就學。老爺說,真是天緣巧合, 注定你們該結識。
三個孩子扯著花玉喬來到大隊的營地,公孫淵專門調撥一頂大帳篷給了花玉喬祖孫三人。
當晚,祖孫三人就睡在一頂帳篷裡。
花玉喬詳細打聽了張廣才和挹婁走出來所經歷過的事情,不免歎息,“你們就是命大,幾次不都是命懸一線?聽你娘說你倆走出這麽遠,我就埋怨你娘,兩個孩子沒出過遠門,不知怎樣在野外生存,這要有個好歹的,腸子不悔青了?還好,你倆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貴人有天相啊!”
又談到他們這一眾人的去向,張廣才就學。
花玉喬吃驚,“有那麽大的珍珠?!那可是曠世珍寶!要,一定要回來。不過,能不傷人,盡量不傷人,那個奪你們珍珠的,也不過是有貪欲之心作祟罷了,過,不至於死,盡量留他一條生路。”
張廣才和挹婁當然諾諾。
又談到公孫淵,挹婁學他說的“我不欺負別人,但,決不允許別人欺負我。別人打我一下,我一定還回來,踢我一腳,我也一定踢回來!”張廣才的姥爺花玉喬說他心胸狹窄,對這樣的人,可以為“朋”,不可為“友”。
挹婁說,“我也是他這種想法。”
張廣才指著挹婁說,“還是他先說的呢。”
花玉喬說,“咱們婁兒和他(公孫淵)可不是一回事。”
兩個孩子問,“怎不一樣?”
花玉喬那邊打起了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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