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婁不明白艮莉的意思,說道,“我們回王宮啊……啊,你們這屋太小了,咱們這些人住不下。” ——挹婁倒沒有別的意思,主要是想和艮莉盡可能多地呆在一起。人要對心思了,不想須臾分開。
人一生要是遇到這樣一個伴侶,該有多好啊!
“我們不能住在外邊。”張廣才說,“在宮裡,我們還有一件事要辦,我們在等一個人,他家裡有事了,不知什麽事,我們卻宮外可哪兒逍遙,這哪裡是好?”
“你們等誰?”也不知姐仨誰問了這麽一句。
挹婁回答說,“上公子公孫淵。”
艮虢佐知道這人,說,“是不是遼東郡的二公子?”
張廣才說,“是,就是他。”
“你怎麽和他認識的?”艮虢佐問。
“在車馬道上碰到的,一來二去的,就認識了,怎地啦?”挹婁說。
“到是不怎地,”艮虢佐說,“他回家,是給他父親吊孝去了。”
“啊??!!”挹婁和張廣才兩人同時吃了一驚,說,“遼東郡太守去世了?!”
“那你們不知道啊?”艮虢佐說,“去世好幾天了,襄平城為了誰接太守的事,都鬧開鍋了。”
“兄弟爭宮?”張廣才問。
“兄弟爭啥宮呀?遼東郡的‘宮’與兄弟倆都沒關系了,”艮虢佐說,“太守之印,被他叔叔公孫恭奪去了。”
“啊?”張廣才說,“那與禮製不符啊?”
“這混亂世道,還談什麽禮製不禮製的?”艮虢佐說,“永寧鄉侯公孫恭*一乾人,說公孫康的子嗣年幼,不堪太守重任,就被眾將推舉為太守。”
挹婁看看張廣才,有些調笑地說,“完了,上公子的算計,白搭白了。”
“怎麽如此世道、人心?”張廣才說。
其實,公孫淵當不當太守,與張廣才沒有絲毫關系,他也不想因此做成什麽事,可是,一聽到這一消息,心裡就別別的,滿不是心思。
艮虢佐說,“公孫淵還有什麽算計嗎?”
“當太守啊,”挹婁說,“跟我們倆可是信心滿滿的。”
張廣才不無惋惜地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他在他姥爺這裡的時候,他的父親去世了。”
“他就是在他父親身邊,他也奈何不了他的叔叔公孫恭,那是蓄謀已久的事情了,公孫康是不是正常死亡都不好說。”艮虢佐說。
“能嗎?”張廣才揣著小心地問。
“‘能嗎’?衝著他這麽急著奪權的情形來看,不好說。”艮虢佐說,“從這一點來看,還是當咱的平民百姓的好。憑咱的聰明才智,辛苦操勞,掙著了,就好吃一點,好穿一點,不卷入兵馬官宦之間的你爭我鬥,過太平的日子。”
張廣才有許多話能和艮虢佐辯論,但,不是那種身份,也不是那種時機。
“上公子的姥爺不能幫他一把嗎?”張廣才說。
艮虢佐搖搖頭,說,“他能興兵啊?”
看他們幾個都不吱聲,艮虢佐又說,“夫余國,目前還沒有這個實力。不說漢軍以一當三,就是兵士的絕對數量上,也不敵漢軍。要知道,遼東郡多少年來就是統轄這一帶的不王之王啊。從他們公孫家的第一代太守公孫度開始,就是雄踞一方,誰敢乾政於遼東郡?恐怕漢朝也只能充耳不聞。”
說到這裡,二姑娘艮莉對挹婁,也是對張廣才和嘎嘎谷說,“那你們就不用等了?”
嘎嘎谷指指挹婁和張廣才說,
“他倆等,我不等。我和公孫淵,也沒有什麽約定,我等他幹什麽?” “啊?”艮莉又去問挹婁和張廣才他們倆。
“得等。我們怎麽向他姐綺妍貴妃說我倆要走?”張廣才說,“我說我們今天趕集,聽人說遼東郡宮變,上公子回不來了,我們就不等了,回家了?這哪像個男人做的事情?我們要等到上公子他姥爺回來,聽他親口當我們說,我們再走,這做事才叫有根有蔓。”
艮虢佐特別同意張廣才的話,認為做事應該這麽做。
艮虢佐說,“你們這幾天就在穢城裡轉轉,熟識熟識市面。未來要去漢都城長途販運,那可不是鬧著玩兒,要有一定的眼界,才能通過一關又一關。”
艮莉湊近挹婁說,“我們姐們陪你們逛城?”
艮莉手裡的北瓜,離挹婁很近,挹婁上去就是一口。
艮莉緊著躲閃,哽哽起來了。
挹婁笑了,“逗你玩兒呢。”
艮莉一伸手把手裡的北瓜給了挹婁。
挹婁說,“我不要,我這還有呢。”
艮莉說,“前幾天我都吃過一回了,你頭一次吃,多吃點兒。”
挹婁說,“我們早晨吃的餃子,我吃得多,吃不下那麽多瓜。哎,明天我再來,給你拿些餃子,那餃子才好吃呢。”
“給不給我們拿點兒呀?”艮冉和艮朗在一旁刁刁地說。
挹婁這才意識到他在屋裡,而且,屋裡還有人——人要到這個份兒上,一生能有幾回?正所謂“旁若無人”的境界!
挹婁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撐下來了,他指著張廣才和嘎嘎谷,對艮冉艮朗說,“你們倆要吃,讓他倆給你們拿,個人拿個人家的。”
“噢——”艮冉和艮朗哄了起來,說,“還個人拿個人家的!噢——”
“別鬧了,”三個姑娘的額呢冉莉朗,這時把手裡挹婁的褲子抖了抖,遞給了挹婁,說,“穿上吧,這回,後半輩兒,都不帶掙開的了。”
挹婁拿過褲子,把手裡的那半個北瓜給了冉莉朗。
艮朗對挹婁說,“你不怕我額呢給你吃了?”
挹婁抬頭衝冉莉朗嘻嘻一笑,“額呢不能吃我的,阿米給她留一個呢,我看到了。”
挹婁的這句話把滿屋的人都逗得哄堂大笑。
冉莉朗拂了挹婁的腦瓜頂一下,非常疼愛地說,“你這個憨小子!”
看額呢愛撫挹婁,三個姑娘都眼饞了,都圍上了額呢,冉莉朗一把摟過了三個姑娘,一人額頭親一下,說,“你阿米都答應你們和這三個小夥子的婚事了,今天要讓你們入洞房,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有人管你們叫額呢了,還這麽賤(撒嬌)?”
三個姑娘一齊“嗯”了一聲,這一聲更賤。
“一會兒你們和哥哥出去,”冉莉朗再一次囑咐說,“都稱呼他們三個‘哥哥’,你們還太小,要有別的稱呼,看別人恥笑,噢?”
“知道了!”三個姑娘脆脆地答應著。
挹婁早就穿上褲子,從冉莉朗的手裡把他的瓜拿了過去,一邊還哄著的腔調說,“額馬合把瓜給我吧……”
除了艮莉外,那兩姑娘又哄了起來,“噢——,他叫額馬合了!”
“額馬合”是肅慎語,翻成漢語是“嶽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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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征召公孫度做武威將軍,封永寧鄉侯,公孫度說:“我在遼東稱王,要永寧幹什麽啊!”將印綬藏於武器庫中。公孫度去世,他的長子公孫康因襲遼東太守,就從庫房裡把曹操給的那枚永寧鄉侯的印綬給了他弟弟公孫恭。從此,公孫恭就成了“永寧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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