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藝菲與淮文涵深夜謀定剿匪事宜之時,炎晗在紫闕宮內正在用膳,見到窗外飛進來一隻淡藍色透明如水的鸚鵡,登時激動的一躍而起,將手一伸,便見那鳥飛到他掌心處,呱呱叫了兩聲後,張口吐出一卷白娟。 此鳥便是祝藝菲慣用的搜魂符所化,原本是用來尋找亡魂,自從受了紫陽的啟發,便也學著當信鴿使,無比的快捷安全。
“是藝菲來信了嗎?”趙古蘭也停箸問道。
“恩”炎晗打開白娟,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難看字跡登時皺了皺眉,卻依舊耐著性子看了下去,越看臉色越沉,讀罷後已經徹底成了青黑色。
“怎麽樣了?她一切還好吧,沒遇上危險吧”趙古蘭緊張的絞著手帕,面色也變了幾變。
“沒事,好著呢”曉得兩人之間姐妹情深,趙古蘭又懷著身孕,不敢讓她太過擔心,炎晗將白娟攥在手中,看了看滿桌子的佳肴頓時沒了胃口便道:“你先好生歇著,朕有事先回上書房了”
言罷,也未等趙古蘭起身恭送,便急匆匆的帶著鄧太離開了。
“綠曦,皇上有些不對,是不是藝菲出事了”趙古蘭一把抓住正在端湯的綠曦,若不是綠曦眼疾手快的避開,險些將那湯碗打翻。
“沒事的,娘娘你多想了,可能是在那邊遇上點麻煩需要支援吧,皇上估計是去想辦法了,娘娘,您就別多心了”
“好端端的,怎麽不派那些個大臣去,偏要........”
“噓,娘娘,這話可說不得,別讓有心之人聽見,皇上既然派仙妃娘娘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咱們好好養胎,若是等仙妃娘娘回來見你這憔悴模樣,定要罵奴婢的”
“你不是很厲害麽?都敢與她頂嘴”趙古蘭說著笑了起來。
“奴婢是很敬佩她的,天色不早了,娘娘,您還是先休息吧”
“也好,本宮是有些乏了”
紫闕宮時同往常暫且不提,炎晗拿著白娟連夜招了大臣們商議,直到天明早朝時分,也沒有個結果,正在這時,祝藝菲的第二封信也送到了炎晗的手上,正氣急敗壞的炎晗看罷那第二方白娟上的寥寥字跡,眉目才舒展開來,內心的焦急和煩躁逐漸緩和如初。
早朝上,炎晗提了這羌州流匪一事,一時間文臣武將竟是都不願領此差事,最後還是齊歡主動請纓前往,炎晗大喜之下,直接封了個正四品的威武將軍,並禦賜了兵符,命其帶領幾百精銳連夜趕去庶郡與祝藝菲匯合。
朝廷上派兵而來的事,祝藝菲並不知道,再說傳信之人若是能有搜魂符那麽快自然不愁,只可惜她在太守府內一連住了七日都沒能接到絲毫消息,齊歡對於野獸伏擊官道之事也並不知情,再加上有炎晗的叮囑,幾乎是心急如焚,徹夜不眠的趕往羌州之地。
這一日下午,略微整頓了一下,便與淮文涵告別,一路遁向羊腸山,直到夜半時分,方才疲憊不堪的從土中鑽出,剛好是五山寨與官道之間夾著的那座矮山上,正靠在斜坡的樹乾下坐著歇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水時,忽然聽到兩個不甚清晰的說話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只聽一個聲音道:“大哥,你上次吃的那個人頭呢?”
“幹嘛,有事?”
“頭你都吃了,身子就給我唄”
“你傻啊,那身子埋在土中,刨不出來”
“說來也怪,就跟長土裡似得,我刨了半餉隻刨出個小坑來”
“哎,要餓死了,這一代都沒有人能吃了”
“怎麽能沒有,
山寨的地窖裡” “那地窖你能進得去,我也進不去啊”
“哎,你看,那有個小孩”
祝藝菲仔細聽著,剛開始隻覺得兩人的說話聲很粗憨,與正常人的發音方法不同,就站起身朝著那聲音的方向走去,沒想到居然是兩隻幾乎瘦成了臘腸般的老虎。
原來是兩隻老虎在說人話,真是放蕩的年代誰都可以成精啊,本來不打算管太多,突然聽到一陣咿咿呀呀的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兩隻老虎居然圍住了一個細瘦的黑影,而那黑影搖擺著雙手,似乎極為恐懼和驚詫。
引了道天火符一看,那與自己不過十米之遙的黑影正是小啞,而且就是他孑身一人。
天火符的光亮雖然微弱,卻也足夠引起了兩老虎的注意,他們轉過頭看了眼祝藝菲便揚首嘯幾聲,轉身衝入暗林深處,逃掉了。
挑了挑眉毛,祝藝菲第一次有了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終於不是自己先跑了,小啞看見是她,急忙跑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便向著西邊不要命的奔跑。
正摸不著頭腦的祝藝菲一邊跟著跑一邊問道:“小啞,怎麽,出什麽事了”
小啞不說話,直到氣喘籲籲的跑出百十來米方才力竭摔倒,祝藝菲急忙將他拉起來,正要詳問,突然被其撲入懷抱的動作驚詫不已,緊接著便是嗚嗚嗚的哭聲。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祝藝菲心裡發酸,抱著他,山寨中若是還能說像個人的大概就是小啞了,一切殘忍不仁已經快將他稚嫩純真的心靈腐蝕殆盡,但那僅存的良知和人性依舊沒有消失,那雙渾濁的眸子暗藏的清澈和堅忍令人無法不心動。
“姐姐,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嗨,我怎麽可能.......你.....你會說話?”祝藝菲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震的險些魂飛魄散。
“恩,我都是裝的”小啞將自己亂蓬蓬的頭髮捋了捋,擦著眼淚道。
“這.......”啞口無言的感覺是什麽終於體會到了,心裡忍不住暗忖:奧斯卡影帝都沒有你會演。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被抓到山上的?”開始祝藝菲以為他也是流民,快要餓死才忍不住上山做了賊。
“我是我父親送上山的,小啞聲音低沉了下來”
“啊?為什麽?”
“我父親是羌州首富卿大老爺,我是他的大兒子卿北洺,我娘親還有兩個姊妹都被山賊煮成白肉吃了”小啞說著又留下眼淚來。
“你說你父親是羌州首富卿大老爺?是不是叫卿利?”
“恩, 姐姐認識我父親?”
祝藝菲頓時覺得背脊發涼,周身倏然像是在不斷過電般,突然想到那一晚在太守府內迷糊之中聽到的對話,登時覺得心頭像是炸開了鍋,血液瞬間變成了滾燙的沸水,幾乎要將她所有的皮肉都燙成熟肉。
“你父親將你送到山上做賊?”深吸了一口氣,祝藝菲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問道。
“不是做賊,是做食物”
“你是說你父親將你母親和你還有你的姐妹一起送給山賊當食物?”
“恩”
“我的天呐”祝藝菲覺得自己現在就算給自己一冰櫃的冷氣都不夠她倒吸的,看起來英俊偉岸精明行商,居然是如此人面獸心,虎毒還都不食子啊。
“三年前,山賊要入城要,燒殺掠奪,無惡不作,我父親見其十分殘暴,為了保全自身和名下財產,便主動將我們送了出去,而後還出了個主意”
“什麽主意?”
“說是要留著郡城的富戶好為山賊斂財看地,做眼線,先前幾次官兵的潰敗都是因為他,昨日我父親風塵仆仆的又來了山寨內,他早已不認得我,我也不敢與他相認,他將你如何挑撥離間與太守密謀剿匪的事都告訴了大當家的們,現在就連三當家的都對你恨之入骨”
“這不可能啊,他不可能知道的,淮文涵算計我”祝藝菲先是不敢相信,可小啞所言有根有據而且確實與那晚自己與淮文涵所談之不差分毫,這些確鑿的證據容不得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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