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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販子在唐朝》第5卷 第36章 畫論
第三十六章 畫論

盧鴻並閆氏兄弟一驚,適才說得入神,竟然沒有注意到褚遂良陪著數人已經步入廳內來。

當中一人,一身淡素裝扮,面遮輕紗,正是衡陽公主。身邊褚遂良笑嘻嘻的,怎麽看怎麽不象是個書壇前輩的樣子。

在衡陽公主身邊又有一個少女,看來年紀與盧鴻相仿,容貌清秀,身材略顯瘦弱,兩道彎眉微蹙,看著盧鴻,似有婉惜之意。

這少女身邊一位白衣少年,看來與這少女似頗為熟諗,只是看著盧鴻,雖然故作平靜,但眼中隱隱的恨意依然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正是盧鴻的老熟人,陸清羽。

盧鴻及閆氏兄弟都站了起來,閆氏兄弟見了衡陽公主自然是認得的,都上前施禮。盧鴻也跟著欲要行禮,卻被衡陽公主止住,柔聲說:“盧公子卻休要多禮了。公子本是清高閑淡之人,此處又非是朝堂之上。便隻述朋友之誼,不做世俗之禮吧。”

衡陽公主此言既出,堂上諸人多有感佩之『色』。這衡陽公主言語之間,大有衝和之意,顯然其言行,頗得諸人推崇。

衡陽公主微笑著說:“今日到訪,甚是冒昧。只因聞說褚大人府上新得異石奇寶,衡陽近日也作附庸風雅之行,對佳石頗為喜愛,因此打擾褚大人了。在此能見到深居不出的盧公子,洵是意外之喜。”說罷,又對盧鴻說:“倒要為盧公子介紹兩位朋友。這位乃是以榜書聞名的陸清羽陸公子。陸公子不只書道精絕,亦是博覽群書,見識不俗。你二人也是同道中人,正可多為親近。”

盧鴻微微一笑,對陸清羽拱手道:“又見陸兄,風采更勝,真是可喜可賀呀。”

陸清羽面無表情,拱手緩緩道:“哪裡,還是盧兄這一段來,風生水起。製石做畫,轟傳長安,才是名聲遠揚。”

“哦?”衡陽公主的聲音似乎頗為驚訝,說道:“二位莫非早就認識麽?倒是我多此一舉,白白介紹了。我就說,以二位的才華人品,正是一時瑜亮,更當英雄相惜啊。”

眾人都隨聲附和,陸清羽眼中恨『色』一閃而過。盧鴻卻大為警惕,這衡陽公主不動聲『色』,但卻感覺得到她在說這話時,正在留意自己的神情。盧鴻心中一動,面上也『露』出幾分敵視陸清羽的神『色』,口中卻隨便謙虛幾句。周圍之人,都能感覺得這二人之間似乎不太對勁,只是不知端底。

其實盧鴻與陸清羽二人之間的不和,知道之人並不多。雖然大家都知道陸清羽叔父陸蒙參加范陽經辯煞羽而歸,但對於其間盧鴻與陸清羽因書法用筆暗鬥一事了解的則甚少。一來此事與經辯無關,傳揚的又只是盧鴻書法之妙;二來其時陸清羽名聲不顯,也無人關心其人。但盧鴻卻隱隱覺得這這位衡陽公主似乎知道其中奧妙,因此在介紹自己二人時,多少有些挑撥與考究之意,令盧鴻不敢掉以輕心。

衡陽公主又對盧鴻介紹那少女道:“這位乃是本朝詩作名家上官儀大人千金,單名一個‘玥’字。上官姐姐可是一代才女,詩詞之作,極得長安士林稱許的。平日上官姐姐對盧公子大作極為稱道,今日可如願見了真人了。”

盧鴻口稱“上官姑娘”,上前見禮。上官玥回過禮,卻又皺了眉對盧鴻說:“往日曾公子拜讀大作,極為佩服。只是不知為何以盧公子世家子弟、文林名士的身份,卻沉『迷』雜藝之中。我聽清羽說,你整天不讀書作文,卻盡日製些石印、繪些圖畫。那篆刻之道,深合古人藝趣,乃你獨創之道,倒也無妨。只是那畫圖,本是匠人謀生之途。公子奈何自甘墮落,喜此賤業,真是令人惜歎。”

上官此言一出,場中諸人,無不尷尬。

尤其是陸清羽,本來他見了這上官姑娘後,一時意『亂』神『迷』,心中便有些念想。上官玥雖然稱不上美豔絕倫,但相貌已然是上等,何況其才華出眾,一份氣質更是少見。其父上官儀,詩句極著,人稱“上官體”,家世不俗。因此這上官玥也是追求者甚眾,只是她眼界極高,才一直未曾許有人家。陸清羽雖然家世略遜,但為人形象風范也是上上之選,更兼書法才藝都頗富聲望,因此上官玥對他倒很是稱許。這一段以來,陸清羽天天在上官玥身邊下功夫,自覺如此下去,頗有希望攬美而歸。

但當他見上官玥對盧鴻的詩作才情大加稱讚時,一時嫉火中燒,怒發如狂。因此只要在上官玥面前,一旦提起盧鴻,便要極力貶低於他。若說盧鴻詩作才華等,確是難以貶損,陸清羽便多方挑尋關於盧鴻的不良傳聞,胡『亂』指摘,總要使上官玥惡了盧鴻方好。只是不想這位上官姑娘,雖然才華出眾,人情世故卻是半點不懂,當眾就說出“聽清羽說”這樣的話來,顯是自己在上官玥前搬弄出來的是非,如何不令他尷尬。

但場中最尷尬的,既不是陸清羽,也不是盧鴻,而是一旁站立的主爵郎中閆立本。

閆立本生平最喜繪畫,其名聲也由此而傳,尤其在後世,更視之為有唐一代繪畫代表人物。然而雖然向來中華文化,以書畫並稱,但在唐時,繪畫與書法的社會地位,卻是天差地別。

書法向來為文人墨客推崇的技藝,自漢以降,歷代善書者不乏其人,也極得尊重。尤其入唐以來,因唐太宗李世民喜愛右軍書法,因此廣為搜尋,又使朝中善書重臣臨摹王書,推廣可謂不遺余力。因此唐時書風,更勝歷代,書法名家的地位,自然也是極為尊崇。

但繪畫則不然,一直被視為工匠之流的技藝,士大夫往往不以為然。其中的異數,便是身邊這位閆立本大人。他生『性』喜愛繪畫,但卻以擅畫為畢生最大恨事。尤其在他老年後,官居工部尚書,進居右相之職。堂堂宰相,卻為人以畫匠呼之,因此閆立本將此視為奇恥大辱。他曾命其後人道:“吾少好讀書,幸免面牆,緣情染翰,頗及儕流。唯以丹青見知,躬廝役之務,辱莫大焉!汝宜深誡,勿習此末技。”可見其怨念之深。

即使王維、蘇東坡、米芾等偶爾點染,已開文人畫宗之初,世間輕畫之風,依然未有根本改變。如李成、郭熙的後人,都在發達之後,重金收回先人畫作毀去,不願先人留下畫名,為人恥笑。直到元代趙孟頫以書法入畫,元四家等相繼而起,文人畫才真正為士大夫風雅之藝。明董其昌做“南宗北宗”畫論後,文人畫的地位更為高漲,倍受推愛。

但此時,世風卻均以畫藝為末流,就連閆立本本人都不以畫技為高范,何況他人。因此場中諸人雖然礙於情面,不會出言附和上官之說,但顯然也都持相同態度。閆立本自然是滿面通紅,雖然上官玥說的不是他,但聽在眾人耳中,卻都不免看向閆立本。

今年年初,朝庭下旨,起建凌煙閣,繪開國元勳圖像於其上。執筆為諸元勳繪畫寫真者,正是閆立本。雖然時人鹹稱其繪技之妙,閆立本善畫之名因之更是大著,但士林中人,言語之中,卻多有嘲笑之意。上官玥說罷,見了眾人表情,自己才覺得話說得有些錯了,一時雙頰飛紅,欲要向閆立本解釋,卻又不知如何分說。場中褚遂良抓著頭,一臉無奈;閆立德面有怒意,閆立本慚愧無言。衡陽公主輕歎一聲,正要說話,盧鴻卻朗然一笑,昂起頭來。

盧鴻對著上官玥微一拱手,說道:“上官姑娘以畫為賤業, 世間風氣如此,也很自然。只是上官姑娘可知道,畫藝一道,其所由來?”

上官玥面『露』疑『惑』,想了一下,搖頭道:“玥實不知。還望盧公子指點。”

盧鴻說:“畫與詩,均是上古之人,感於天地萌發,四季輪回,情懷所發。心有所感,口之於聲,歌之為詩;目有所遇,寫之於形,圖之為畫。因此詩與畫,均是先人情之所系,奈何貴彼而賤此?”

上官玥聞了,未便反駁,兩道好看的彎眉微微蹙起,顯然正在凝神思索。

盧鴻見眾人均在靜聽,又接著說:“何況詩與畫,其雅與俗、貴與賤,關乎『吟』詩作畫之人,且關詩畫何事?書法本是文人雅藝,但若以那經生,抄經為生,其書法亦墮為謀生之藝,但求工整刻密,毫無氣韻生動可言,雅複變為俗。書法如是,繪畫亦如是,未可一概而論。若街頭畫師,以寫真為生,視畫為稻粱之藝,自然為匠藝;若士子文人,以繪事為胸中氣韻所發,詩情畫藝,均托於筆底,自然是雅藝,怎可稱為末流。”

褚遂良聽了,先點頭說道:“盧鴻此言甚是。觀盧鴻所作扇面,清氣撲人,風韻超然,哪有半點匠氣俗流。”

眾人聽了此言,也均點頭稱是。盧鴻先時贈扇時,眾人見他親為繪畫,也有不以為然者。但觀其所寫山水花鳥,大合文人雅趣,也覺非是時俗寫真之流。今日盧鴻此論,自然令人更加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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