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你還專門跑一趟?”
兩天后柳華生從日本來到京城,親自挑選合適自己的紫砂壺,吳天緣看著他一臉虔誠的樣子,笑道:“這都是給你準備的武器彈藥,堂堂新晉茶道大師,沒有神兵利器能行?”
“很好,這幾把很適合我!”
柳華生滿意選了七八把大師壺,愛不釋手道:“這些年在日本用鐵壺用習慣了,好久沒有找到趁手的紫砂壺,這下子總算有寶貝!”
“我一直不理解日本鐵壺燒水的原因,真的能比過紫砂?”
“我收藏了很多大師鐵壺,還有新壺有上釉的,未上釉的,也有過國產的和台灣衡連的鐵壺,對比下來感覺,新鐵壺沒有上釉,燒的水口感與老鐵壺一樣。”
“原先是認為老鐵壺的水肯定比新壺要軟,口感要好,後來專門用龍文堂老壺和新的龜文堂鐵壺同時燒水,使用的水等等條件全部一致的情況下,自己慢慢品飲,水的口感分不出差別,結果都一樣”
柳華生笑道:“又把新龜文堂的壺換成價值2000多人民幣的“盛榮堂”現代新壺,又用了一個100年左右的價值20000多日元的龍文堂老壺,讓朋友猜那個燒的水更好喝,結果也和上次一樣,沒有區別。”
“有此可見鐵壺不分新老,跟紫砂壺不一樣,不會有包漿一說。”
吳天緣第一次聽柳華生說日本鐵壺,很是好奇,因為在日本最流行的就是鐵壺,特別是龍文堂,基本壟斷全日本市場。以後天緣堂要進軍日本,它是最大對手。
“上釉的和未上釉的新壺比較,相對上釉的口感差一點,但區別也不是很明顯。但用自來水時,相對差別明顯一點,上釉的鐵壺和不鏽鋼的壺口感差不多。”
“日本南部鐵壺,有一種內部不是上釉,而是塗了一層很薄的黑色塗料的,口感和未上釉的新壺基本一樣,這種鐵壺一開始用來煮茶時,茶湯會變黑,說明鐵質會滲透塗料進入水中。老壺上了水垢,也會輕度影響鐵質的滲透,所以口感也比較接近,有時很難分清口感孰好孰壞。”
“國產的優質鐵壺基本都上釉,不然就是厚厚的一層塗料,和日本南部上釉新鐵壺相比,出的水口感一樣,和塗料的相比,相對口感要差些,差距很小很小。我把一隻200元的國產鐵壺跟南部的釉質卸掉後,燒的水,和龍文堂老壺燒水同時對比品飲,沒有人喝的出來那個是日本老壺,那個是200元的國產新壺。”
“早期的日本老鐵釜都以生鐵鑄造,由於生鐵壺身容易導熱且受熱後會釋放出大量的二價鐵,二價鐵與茶中的單寧酸、茶多酚等作用被腸胃吸收後會補充人體生長所需的鐵元素,用老鐵壺煮水還可有降血壓作用對高血壓病人大有益處。”
“鐵壺在起初的日本茶道中稱之為鐵釜,鐵釜是沒有提梁和壺嘴的,煮沸的水要用小竹杓舀出來,就像我們今天從湯盆裡往外舀湯。”
“要了解日本鐵壺就離不開日本老鐵壺的“堂號”和堂口裡的釜師,特別是名釜師,所謂“堂”號就是相當於今天作坊或是公司,堂主相當於今天公司的董事長,名釜師也就相當於我們中國的紫砂壺的名家。”
“說及鐵壺的堂號,就不能不提及鼎鼎大名的龍文堂,龍文堂的創始人四方安之助是丹波龜山市的一個陸軍將校,他於1770年來到了京都做鑄物師,他的兒子龍文繼承他的名字創立了自己的工作坊,即初代龍文堂。”
“由於龍文堂是日本鐵壺史上第一家采用脫臘法精鑄鐵壺,這使得它在日本老鐵壺的歷史上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名望影響日本及歐洲長達百余年。龍文堂的老鐵壺不僅在日本民間及國家和縣立博物館有所收藏,在大英博物館和俄國東宮博物館也有。”
“所謂脫蠟鑄造法,應源於中國的青銅器鑄造技術,鑄造器物的模具由模與范組成,在鑄造工藝完成後必須要敲壞模具才可取出所造器物,這樣就形成了一模范一器物,所造器物也就是天下獨一無二。在龍文堂鼎盛時期,一年所造鐵壺也不超過150把,其稀有性可見一斑。”
吳天緣點點頭,早就聽說龍文堂稀少,沒想到一年才150把?這個真是物以稀為貴。
“後來有兩個對日本鐵壺製造技和文化起到極大影響的著名釜師跟從了安之介學徒,成為了安之介的得意門徒,這兩個就是日本鐵壺史上大名鼎鼎的波多野正平和初代秦米藏。兩人在師從安之介後造化各有不同,波多野正平學藝大成,尤以脫蠟製造而出名,滿徒離開龍文堂後,他自立門戶自許為龜文,創建了自己的堂號“龜文堂”。”
“藏六釜師沒有創建自己的鐵壺堂號,後來所見到他造的壺體上一般有“藏六居造”、“藏六二世”、“三世”、“四世”、“藏六造”等章款,這可能與他被天皇召為宮廷禦用釜師有關。”
“在龜文堂系的鐵壺中不能不提及波多野正平的高徒梅泉和光重,這兩位高徒的製壺成就曾及一時可與師傅媲美,特別是鈴木光重,因為所造之壺都為當時社會王宮貴族及社會名流藏用,所以數量極少至今發現流傳於世的不過幾把而已,以至於光重造壺為眾多鐵壺收藏者是為極其稀罕之寶物,當下收藏價甚至超過了他的師父波多野正平,一把光重的鐵壺隨便拍賣也是兩三百萬人民幣!”
柳華生專門帶了一把鐵壺展示道:“日本人工藝嚴謹精致,這把早期壺蓋材質中有一種由七種金屬熔鑄車製的壺蓋,通稱“七寶銅蓋”,這種銅蓋看上去有紫銅、黃銅等好幾種有色金屬的顏色,且有的還有凹凸肌理很是漂亮。鐵壺蓋子很講究,一把好壺一定是原壺配原蓋, 特別是名釜師的壺蓋,都是與壺身完美結合,渾然一體的。”
“老鐵壺中各個堂號各個釜師的壺與蓋都是各有其獨到的風格,特別是蓋子上的摘鈕,更是別具匠心,花、鳥、魚、蟲、龍、龜、蛇、獸;梅、蘭、竹、菊、松果等等皆為所用。”
“在日本茶道的壺中也有很多形製各異的銀壺、銅壺,甚至很誇張的純金製壺。現在茶人一般多是用老銀壺和銅壺煮熬老普洱茶,就像熬湯藥那樣煮出的老茶湯非常好喝。至於純金製壺每把壺用金量多達幾百克,若用來煮水熬茶似乎有些太過奢侈,不如權當一個好的物件供起來觀賞為妙。”
柳華生感歎道:“和紫砂壺一樣,目前普品鐵壺的價格還算相對穩定,一般在人民幣三仟元至兩萬元之間。一把安之介、藏六、波多野正平、梅泉的精品壺身價都要高達十幾萬元以上。”
“鈴木光重的壺由於傳世僅有數把,以致價格超百萬元;高木治良兵衛、明越唱晴、大國壽朗、中川淨益、雨宮宗、雨宮宗兵衛等釜師的精品壺也需人民幣五六十萬元以上方可得到。一些鑲金嵌銀的高檔老鐵壺身價已達七八十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