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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國風雲錄》第二百零三章 兄弟反目
第203章 兄弟反目

寶鼎沒想到秦王政這麽痛快地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大為高興。 按照他的想法,在中原摧毀關東諸國的合縱後,他的實力將進一步增長,而天下大勢將向有利於秦國的方向發展,秦王政就此墜入陷阱,不得不把他放到河北戰場,如此他的謀劃就成功了。

兩人隨即談到南陽局勢,關東局勢,話題不知不覺就轉到了統一大業上。

寶鼎老調重彈,再次闡述一年前他在驪山行宮所表述的大一統觀點,並再次把當初自己所提出的一系列建議拿了出來。當初他提了很多建議,但一年來,鹹陽就做成了一件事,修改學室制度,擴大招募學士的范圍,給統一後的帝國儲備官員,其它建議無一實施。

國策的變革當然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時間和時機,寶鼎重提舊事,目的不是勸諫秦王政必須采納和實施他的建議,而是以此為契機,把自己對未來鹹陽政局的擔心非常隱晦地表述了出來。

當中土統一後,大秦面臨的最重要問題是穩定關東六國的國民,是贏得關東六國國民的人心。關東六國的現行制度和大秦不一樣,統一後秦製要普及中土,但任何一種制度的推行都要循序漸進,都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而這個時間或許是一代人,也或許是兩到三代人。

以大秦為例,大秦從孝公變法開始,改世卿世祿製為軍功爵祿製,以嚴刑峻法治國。最初大秦人不能接受,矛盾激烈,商鞅甚至因此而死,但因為大秦歷代君王堅持法治,幾十年之後,到了昭襄王時期,軍功貴族和寒門士卿大量崛起,大秦人才算勉強接受,但矛盾還是非常激烈,直到如今朝堂上還是紛爭不斷。再看關東六國,先後變法強國,除了趙國略有成就外,其它諸國都失敗了,楚國甚至是徹底失敗。由此可見,一個全新制度的推行對王國而言直接決定了興衰存亡,所以不僅僅要小心謹慎,還要循序漸進,千萬不能抱著一蹴而就的想法,那對王國肯定是一場災難。

中央集權制度是法家治國之術的最終理想,但目前中土王國包括秦國都沒有實施這個制度,因為這個制度損害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尤其是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也就是所謂的“民”的利益,所以它無法贏得天下人的人心,尤其無法贏得被征服關東六國的“民”心。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寶鼎反覆強調“民心”對未來帝國長治久安的重要『性』。其實寶鼎這個觀點早在一年前就對秦王政說過,當時寶鼎提出以黃老學術為的“無為”而治來做為帝國初期“與民休養”的主要國策。

一年前秦王政並沒有反駁寶鼎,畢竟寶鼎剛剛回到鹹陽,年紀小,權勢也非常有限,對秦王政沒有什麽威脅,所以秦王政一笑置之,就當是一個急於表現自己的天才少年的誇誇其談。

這次秦王政忍不住了,當即反駁。

統一之前,有艱苦的統一大戰,打仗需要錢糧,錢糧從何而來?當然要以強硬的中央權力來鞏固對地方郡縣行政和財政的控制,包括對新佔領土的行政和財政的絕對控制。

打仗需要軍隊絕對遵從中央的命令,但隨著大秦疆域的不斷拓展,軍隊越來越多,距離中央越來越遠,將軍們的權力也越來越大,如何確保中央牢牢控制軍隊?當然要集中軍權於中央。

軍政財三大權利都要集中於中央,才能確保大秦在統一前和統一後,中央始終牢牢控制軍隊、地方郡縣和全國的賦稅,也唯有如此,才能確保大秦軍隊吞並六國並迅速穩定六國疆土,確保大秦在統一後能夠集中中土的全部力量在六國的廢墟上進行恢復建設,以最快的速度在中土建立一個強大的帝國,以此來抗衡和打擊北虜,並進一步向南北兩個方向拓展帝國的疆域。

“你這叫竭澤而漁。”寶鼎毫不客氣,當即駁斥秦王政,“軍政財三大權利全部集中於中央,王國的實力的確強了,中央可以令行禁止,為所欲為,但這種強大無法持久,因為中央不管是進行恢復建設還是南征北伐,最終的承擔者都是天下的民。中土統一之際,民不聊生,這時候帝國的首要之務是休養生息,是讓天下的民吃飽穿暖過上安穩的日子,如此才能贏得民心,更重要的是贏得財富的持續增長。民富了,中土的財富才會增長,帝國的賦稅才會增加,這樣帝國才會迅速穩定,繼而才能恢復元氣。帝國富裕了,元氣恢復了,中央才有能力為所欲為,想幹什麽都行。反之,在天下的民沒有擺脫生存威脅之前,帝國不顧一切地敲骨吸髓,只能讓他們更苦,更窮,心裡的憤怒更大,一旦哪一天憤怒爆發了,那就是決堤的洪水,勢不可擋,新生的帝國必將岌岌可危。”

兄弟兩人目標一致,都是為了大秦的長治久安,但秦王政的觀點是君權至上,中央集權,最大程度強盛國力,力爭在他有生之年建下千古功業,而公子寶鼎則以“民”為重,強調國不與民爭利,民富則國富,個人的千古功業與帝國的世代傳承相比,不值一提。

最終,兄弟兩人吵了起來,彼此都想駁倒對方的觀點,嗓門越來越大,怒氣也越來越大。

秦王政顧念手足之情,無意置公子寶鼎於死地,尤其愛惜他的才能,所以試圖說服他,而公子寶鼎也不想與秦王政手足相殘,他更想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給秦王政一個告誡,讓秦王政意識到國策變革的步伐不能太快,更不能超越現實的政治環境,否則必定以失敗而告終。

夫人和隗清聽到爭吵聲匆忙趕來,本有意打算勸阻,但從書房內傳出來的爭吵內容讓兩人駭然心驚,戰戰兢兢地站在書房外相顧失『色』。武烈侯發瘋了,他到底還想不想活了?

“中土的財富就像一塊大餅,君王應該考慮如何把大餅做得更大,而不是考慮現有的這塊大餅如何分配,更不能以王國的名義肆無忌憚地擄掠子民的財富。”

這句話讓秦王政勃然大怒。

“所有人都想吃大餅,不論寡人把大餅做得有多大,最終都滿足不了子民的貪婪。”秦王政怒聲說道,“所以寡人首先要從這塊大餅中拿出最大的一塊供給王國,以保證王國的需要,然後王國才能保證天下子民的生存。”

兩人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不能讓他們繼續吵下去,否則肯定要出事。”隗清驚恐不安,“夫人,趕快進書房勸阻一下。”

夫人猶豫良久,還是毅然推開了書房的門。

秦王政看到夫人,馬上閉上了嘴巴,滿臉的怒氣頓時散去了大半。寶鼎則面紅耳赤,余怒未消,一副還要繼續爭下去的架勢。

夫人給兩人續上茶水,悄然退去,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還要爭嗎?”秦王政喝了一口茶,冷聲問道。

“算了。”寶鼎忽然氣餒,苦笑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兩人沉默無語,良久,秦王政問道,“你的師傅除了馮劫和韓非,還有誰?”

寶鼎知道自己表現過頭了,爭吵的時侯口不擇言,把前世的知識都用上了,結果引起了秦王政的懷疑。天才也有時代的限制,像寶鼎這樣的天才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以秦王政的才智當然察覺到諸多可疑之處。

“還有公孫豹。”寶鼎說道。

秦王政笑笑,“他會教授你這些?”

寶鼎沒辦法,隻好胡『亂』編造了一個在大漠巧遇無名大賢的俗套故事蒙混過關。

“有一點你說的對。”秦王政說道,“凡事要循序漸進,欲速則不達。關東六國變革失敗,逐漸衰落,而我大秦堅持變革,方有今日之國力,可見以法治國是一條正確的強國之路,但我們的變革持續了百余年,可見變革之艱難。將來統一後,六國之地皆行秦製,六國子民當然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和認同,然後才能遵循秦製,逐漸變成大秦之子民。”說到這裡,他兩眼盯著寶鼎,以異常堅定的口氣說道,“但以法治國的國策不會變,集權強國的國策不會變。”

寶鼎也知足了,今夜這番爭吵好歹有了些效果,總算讓秦王政意識到變革的艱難曲折。

“這世上就沒有一蹴而就的事。”寶鼎說道,“統一後的帝國當然要法治,當然要以強國為最終目標,但統一後的帝國如何治理才能走向強大,對大王和鹹陽的公卿大臣來說都是一個全新的挑戰,不過有一點我請大王務必放在心上。”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秦王政說道,“你想提醒寡人的,是不是就是這句話?”

寶鼎點頭,“在中土,得民心者得天下,得士人之心者得天下。”這個士人可不是僅僅指低等貴族,它還包含“士”以上的世襲貴族,包括大夫、卿和封君諸侯。寶鼎剛才與秦王政爭吵的時侯已經解釋過了,現在再度重複,其意思很明顯,在“民心”之中,“士人之心”,“貴族之心”尤其重要,能否得到貴族的支持,直接關系到王國的生死存亡。

秦王政暗自歎息。說到底還是一句話,寶鼎不會屈服於自己的打擊,他會利用鹹陽宮的變革來聯合貴族共同反抗自己,兄弟之間的鬥爭越來越激烈了。

寡人必須把你打下去,而且只有這次機會,假如錯過了這次機會,讓你實力急劇膨脹,讓你變成像孟嘗君、平原君和信陵君那樣的封君,將來的麻煩就大了,統一中土更是遙遙無期。

“三年內,大秦滅趙。趙國一滅,其余五國不堪一擊,大秦摧枯拉朽,可以在短短數年內統一中土,但滅了六國,佔據了六國疆域,並不代表征服了六國民心。”寶鼎說道,“大王,要人心,一定要贏得人心,否則帝國命運堪憂啊。”

三年滅趙?不要說秦王政不相信,中土人都不信,假如寶鼎不是穿越而來,他自己都不相信,正因為如此,寶鼎才有把握騙倒秦王政。這番爭論中,他把自己的“老底”泄『露』了,這等於明明白白告訴秦王政,我就是你的敵人,秦王政當然不會再留情。只有秦王政不留情,決意要打倒他,那麽秦王政就會非常堅決地跳進陷阱,甚至會堅定不移地支持他在中原搞風搞雨。

“寡人會竭盡全力予以配合。”秦王政當即做出承諾。

破合縱,吞並韓魏,滅趙,這都是大事,僅靠手無寸鐵的寶鼎當然不行,秦王政理所當然要全力配合。秦王政配合得越好,給予的支持越大,那麽當寶鼎失敗的時侯,殺起來就越是合情合理。

“秘軍繼續由你統率,隨意調度。”秦王政繼續說道,“你所提出的要求,寡人盡量滿足。”

寶鼎急忙拜謝,“我現在就有個小要求。”

“說。”

“請大王赦免長安君的妻兒。”

秦王政臉『色』驟沉,一雙濃眉緊緊皺在了一起,“他是大秦叛逆,十惡不赦的叛逆。”

當年屯留兵變,長安君兵敗,逃亡趙國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但他帳下的將士無一幸存,甚至連屯留幾十萬百姓都遭了殃,被強行遷徙到隴西的邊城臨洮,由此可見秦王政的憤怒。

寶鼎遲疑了片刻,低聲說道:“大王既然能原諒自己的母親,為什麽就不能赦免長安君的妻兒?”

秦王政的臉『色』更難看了。

“如果沒有大王的仁慈,我和母親也不會返回鹹陽,我更不會有為大王衝鋒陷陣的機會。”寶鼎躬身說道,“請大王三思。”

秦王政望著寶鼎,緊鎖的眉頭漸漸松開。

“這些年,宗室屢屢被風暴所席卷,日漸凋零,難道大王就不為老嬴家想一想?”寶鼎再勸,“老嬴家是大秦的根,根越牢固,大樹才越結實。田氏代齊,不就是因為呂氏宗室的根斷了嘛。”

秦王政沉『吟』良久,忽然問道:“你怎麽會想到他?”

“因為我父親。”寶鼎說道,“我父親至今還是大秦的叛逆,但他真的是叛逆嗎?長安君當真要背叛大秦嗎?他哪來的實力背叛大王?就憑他手上那幾萬軍隊?”寶鼎歎了口氣,“我忠誠於大王,忠誠於大秦,為了忠誠我可以毫不猶豫地獻出自己的生命,但我不想死得毫無價值,我想報答大王的恩情,我想為我父親贖罪,所以在死去之前,我將不遺余力,為大秦統一中土貢獻全部的力量。”

秦王政的心突然顫栗,但瞬即又變得冰冷。他的心早就冷了,在鹹陽宮裡,黑暗和陰霾籠罩著心靈,即使是一顆滾燙的心,也已經被徹底冷卻了。

秦王政冷笑,“你想證明什麽?證明你的忠誠?你把嬰帶在身邊,就能證明你的忠誠?”

“嬰?”寶鼎驚訝地望著秦王政,“成蛟的兒子叫嬰?你怎麽知道?”

“寡人為什麽不能知道?”秦王政突然惱怒起來,“你小子裝腔作勢,想羞辱寡人?”

寶鼎面『露』淺笑,“大王,你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看樣子嬰雖然是隸臣,但日子並不艱苦。”

秦王政搖搖頭,“他是個好孩子,很孝順,也很懂事。”停了片刻,他又說道,“好孩子,真的是個好孩子。”

“他在哪?”寶鼎明知故問。

“在驪山。”秦王政說道,“在驪山修陵。這孩子能吃苦,三歲撿柴,五歲燒炭,八歲就開始背石頭了。”秦王政抬頭望向寶鼎,“你也是從小受苦,在北疆養馬放羊, 最後靠代北的九死一生才重返鹹陽。”

寶鼎聽出了秦王政話裡的意思,一股怒火噴湧而出,“大王不願赦免?”

“大秦有律法,庶民要遵從律法,士卿也要遵從律法,君王更要遵從律法。”秦王政非常堅決地說道,“沒有軍功,就不能赦免,更沒有資格重歸屬藉。”

寶鼎強忍怒火,臉頰上肉不停地顫抖著,出離憤怒了。

“你既然關心他,為什麽不願赦免他?”寶鼎叫道,“他不過是個孩子。”

秦王政神『色』冷峻,一言不發。

寶鼎猛地站起來,掉頭就走。

夫人和隗清就站在書房外,看到寶鼎怒氣衝天地摔門而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花容失『色』。武烈侯真的瘋了,竟敢在行宮對大王如此無禮。

夫人急忙走進書房。

隗清則急步追上寶鼎,“武烈侯,你這是去哪?”

“驪山。”寶鼎咬牙切齒地說道,“他不給我人,我就去搶。”

隗清頭一暈,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這裡不是烏氏草原,是驪山行宮,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寶鼎冷森森地說道,“我老嬴家是王族,王族有王族的尊嚴,就是死,我也要站著死。”

隗清根本拉不住他,反而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拖著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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