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 彪悍老太太
接過貼子,郭衍看了一眼,頓時眉頭擰了起來,道:“這位漁夫人是我恩師的親妹妹,她來造訪,有什麽事?”
管家道:“老爺,小的讓人出去打探了下,現在那北候府的隊伍已經出了門,但帶著彩禮等許多東西,足有幾車,依小的看,想必是來提親來了!”
“什麽,提親!”郭衍一聽,臉『色』一變道:“你接貼子時可曾探問是給誰提親?”
管家道:“好像是小姐,那漁老太太準備為那塗天青,向小姐提親!”
而站在旁邊的郭譽雀一聽,此時也是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但那張俏臉上已經帶著了兩朵紅暈,心中是又驚又喜,看著父親的臉『色』,也有些忐忑不安。
“胡鬧!”郭衍沉著那張黑臉,背著手跺了幾步,道:“一會人來時,你就回了他們,就說我不在家!”
可話音才落,此時門外又有一名侍衛跑了進來道:“老爺,北候府的隊伍已經到了街口,馬上就要來了!”
郭衍感覺頭疼不已,便立即道:“就按我吩咐,說我不在家,迎他們進來後,好生招待,至於提親一事,閉口不談就是!”說完,郭衍便要準備回避。
“郭大人,您作為當朝禮部尚書,作為天下人識書知禮的典范,用這樣的方式來搪塞客人,未免也太失體統了吧!”
就在郭衍還沒有走進門時,這時外面就傳來一個有些略帶淡漠的聲音,緊接著就見府門口的一位身穿勳爵公服,頭戴束冠,背紫銀邊披風的飄逸少年下了馬,正站在外面用一對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望著他。
郭衍見被發覺到,老臉一陣發熱通紅,便朝外面看了一眼,他自然認得來人是誰,正是雲天河。
也顧不得這小子為什麽那麽老遠就能聽到他說話,如今被當場抓了個現形,他想再回避,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於是便朝管家使了個眼『色』。
管家點點頭,就立即招呼府上的人,出門迎接。
雲天河到了街角後,老遠就聽到郭衍的那些話,結果聽到這黑臉家夥想逃,於是就快馬先行一步趕到門口,只要先把這黑臉逮住,那麽老太太到了之後,自然也會好說話,其實他早就料到這郭衍會回避的。
尚書府上的管家叫了人來在外面列隊之後,雲天河就站在門口,一直等老太太的車馬隊伍駛到門口時,便走到馬車邊將老太太攙扶了下來後,此時就見換了一身裝束的郭衍帶著郭譽章和郭譽雀出來迎接。
也許是常期受塗帥的影響,老太太出門行事,也頗有一股英武果決之風,見郭衍出來迎接,就朝雲天河眨了眨眼後,便瞪著郭衍,語氣有些質問之意地道:“郭黑子,你不是說不在家麽,難道老身來拜訪,就那樣討人嫌?”
聽到老太太這樣說話,郭衍額頭見汗,也有些尷尬,道:“學生失禮之處,請夫人不要見怪,外面寒冷,請夫人府上敘話!”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後,在雲天河的攙扶下,就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府。
來到尚書府的主廳之後,老太太落了坐,雲天河就站在身邊,不過眼神卻瞄向郭譽章,看他模樣頹廢,心事重重的樣子,也猜測到發生什麽事了,不過在這種場合,他也不好單獨叫郭譽章出去談話,於是就靜立在老太太身邊。
丫鬟們上了茶之後,老太太呷了口茶,放下杯子後,瞄了身邊郭衍身後,臉蛋紅仆仆的郭譽雀一眼,點頭道:“嗯,是個不錯的好姑娘,我孫兒天青的眼光挺不錯嘛!”
聽這麽一說,郭衍的臉更黑了,而郭譽雀卻是俏臉頓時紅透了耳根,緊緊捏玩著裙角,倒是郭譽章這時也有了幾分精神,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似乎在給她加油打氣。
老太太打量了郭譽雀一會兒,也沒理郭衍那張黑鍋底一樣的臉,便開門見山地道:“郭黑子,老身今日來貴府的來意,你也許已經知曉,老身也不囉嗦,老身準備給我孫兒天青提親,欲與貴府結下這門親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呃……夫人,學生膝下隻此一子一女,今這犬子還未娶妻,就先給小女說親……”
老太太卻突然打斷道:“這有什麽,想當年老身嫁給候帥時,我大哥不是一樣未娶妻,而後我大哥收你做學生時,你妹妹不也是一樣先嫁的,還是老身保的媒,既然你就有此先例,為何到了兒女就有這般說法了!”
說著,老太太瞪著郭衍道:“莫不是你想推辭這門親事,欲拿此說來敷衍老身,答應或不答應,你給老身一個痛快說法便是?”
郭衍此時額頭再次見汗,對於老太太這樣犀利的言辭,還真叫他一時難以應對,道:“當年蒙恩師教誨,學生一直感恩在心……”
老太太最聽不得這些哆嗦不痛快的話,再次打斷道:“你如今做了禮部尚書,難為還記得我大哥當年的提拔之恩,今日老身的主要目的就是來提親的,我會讓我大哥來保這個媒,你還是給老身一個痛快說法,至於那感恩類的話,你還是莫再提了,說跟做是兩碼事,你若答應便罷,若不答應,少不得老身再與你說道說道這感恩之事!”
雲天河此時心中憋著直想笑,老太太簡直太彪悍了,這簡直就是有種強要把郭譽雀娶回家的架式,若郭衍敢不答應的話,恐怕事情就沒那麽好收場了。
郭衍此時心底極度的鬱悶,都有恨不得想撞牆的心了!
他現在真正的體會到了秀才遇到兵的那種憋屈感受,這老太太今天來提親,若是他答應了,倒沒什麽事,但他若推辭拒絕,以這老太太潑辣『性』子,少不得要讓他背上個忘恩負義的罵名,而他做為禮部尚書,倘若背上這個惡名,那今後那些天下學子們怎樣看他,百官們怎樣看他,而他的那些學生們又怎樣看他?
但現在被趕鴨子上架,郭衍心思急轉,準備用‘拖’字決,便道:“夫人,小女之事,也不能草率決定,能否容學生考慮些時日,再給夫人一個確切的答覆?”
老太太很不滿意,皺起眉頭,道:“想我塗氏與漁氏,乃北方三宗姓,又是百年世家大族,難道我塗氏子弟就般配不上你家千金不成,這兒女婚嫁之事,你情我願,有甚可考慮,既然我家孫兒喜歡你家雀兒,那待老身問問你家雀兒再說!”
說著,老太太看著郭譽雀,和聲道:“孩子,你實話跟我說,你可喜歡我家天青,若你喜歡,老身定會撮合你們倆在一起,若你不喜歡,那麽老身也不強求!”
“我……”郭譽雀此時羞得滿臉通紅,她心中還是十分意動的,但看到父親那發黑的臉,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突然,郭譽章對老太太行禮道:“老夫人,妹妹女兒家,靦腆羞澀,恥於啟口,還是由晚輩來說吧,妹妹喜歡天青,確實與天青情投意合,還望夫人能承全他們二人的相思之苦!”
“小雀兒,是不是這樣?”老太太仍看著郭譽雀道。
郭譽雀此時羞得恨不得找個洞鑽了進去,點點頭後,便躲到了郭譽章的身後。
老太太這才滿意點點頭,轉過臉來瞪著郭衍,厲聲道:“郭衍,你可聽見,你家雀兒與我家天青情投意合,這親事還有甚可考慮,想必你也是知書達理之人,且又作為天下學子的表率,不會如此狠心做得出這棒打鴛鴦之事吧?”
“咳咳……”
就在這時,一陣咳嗽聲傳來,眾人轉過臉,就見一位身穿相樸素厚棉衣,面帶病容的『婦』人在兩位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
郭衍轉過臉,看著妻子的神『色』帶著一些愧疚,也走了過去,將他扶到自己的位置上準備坐下。
雲天河一見一幕,打量了那『婦』人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之後,心中就有了想法。
那『婦』人卻沒有坐,朝老太太福了福,郭譽章與郭譽雀一見,便立即攙扶著她道:“娘,你怎麽出來了,這病才有點起『色』,可不能感染了風寒!”
那位『婦』人咳嗽了幾聲後,終於止住,喘了口氣,聲音有些疲弱地道:“老夫人親自來給雀兒提親,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再避之閨閣!”
老太太的強勢,讓郭衍不知此事該如何說起,心頭很鬱悶,但對妻子,他也有些愧疚,便道:“夫人,你對此事怎麽看?”
『婦』人對郭衍道:“當年我家的事,多虧漁氏的扶持,才幸免於難,而你又做了漁大學士的學生,受恩師賞識提拔,才有今天的顯赫地位,我們不能知恩不報,且雀兒心思,我早就知道,她鍾情於塗家天青,二人也算情投意合,老爺且還是不要顧及朝廷政見合與不合之事,公私分明就是,不如就承全兩個孩子吧?”
“可是……”郭衍聽到夫人的提議,還是無法做下決定,但又怕妻子心情會因此變得不好,使得病情加重,一時也是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雲天河突然說道:“郭伯母所得之病,可是肺病?”
此言一出,廳中所有人都愣住了,而郭家父子三口卻是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