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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黎明》第127章 股票
“心田老弟,真是好久不見!哥哥雖是遠在江南,老弟的風頭也是不時傳到哥哥耳邊!”

  依舊是在天津城西一處不起眼的宅子門口,夜色剛剛籠罩天地,胡光墉撩開擋風的棉布簾子從馬車上走下。這一次他來北京是專門處理一些借款債務的問題,在兩三個月前他便已經致信給王伯良說明行程,希望到時兩人在天津見上一面。

  王伯良去大沽陪同李鴻章驗收歸國的超勇揚威兩艦,胡光墉也不抱怨,故意在北京多耽擱了幾天才前往天津,算計好了時間等王伯良回天津。當然像胡光墉這等手眼通天之輩,加上王伯良的分量越來越重,他自然對王伯良的消息極為重視,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包括在大沽的事情他都了若指掌。

  王伯良陪同李鴻章在大沽一共待了四天,歷史上李鴻章借著驗收戰艦的機會曾去過一次旅順考察軍港情況,不過這一次李鴻章隻考察了大沽和新城的海防情況便回天津了——旅順和威海衛的海軍基地計劃已經處於停滯階段,渤海灣的三點海防計劃已經被擱置,轉為全力建設大沽海軍基地。

  事實上大沽作為北洋水師的根本海軍基地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比旅順或是威海衛的自然條件差了不止一籌,但是背靠天津機器局和已經形成完整防禦體系的大沽炮台群,大沽海軍基地的建設還是非常順利的。

  尤其是作為大型戰艦的維護之所,大沽船塢特別是能夠容納定鎮兩艦那樣的大型船塢已經開工,並且工程進度非常順利,李鴻章在大沽主要視察的便是這座萬噸級大石塢。盡管大沽的水文情況比旅順要好得多,但是地質狀況卻差了不止一籌,為了保證這座大石塢的質量,李鴻章這個德國粉絲特意聘請的德國工程師來主持設計和施工。

  其實德國產品的質量名聲也是最近十多年開始慢慢聲名鵲起的,主要表現還是在軍工領域,說起來比較好笑的是這多少和後世中國製造所經歷的過程差不多——德意志帝國的山寨貨以前也是鋪天蓋地的。

  大沽這座萬噸級大石塢乾系重大,是專門為定鎮兩艦歸國後維護保養所用,一旦出了什麽紕漏依舊會重蹈北洋主力艦前往長崎維護這樣的烏龍事件——在大沽建船塢最為麻煩的便是滲水問題,不說船塢要求一點不滲水,但也是有一定標準的。

  天津的沿海絕大多數都是灘塗,也就是退潮之後並非是砂質海灘,而是廣袤的泥巴灘,人踩上去直沒大腿。想要在這樣的地質條件下建大型船塢,首要面對的問題便是滲水,不過即便如此,解決滲水問題的辦法可比旅順建大型攔潮壩要容易多了。

  現在這座大型石塢建設起來雖然面臨很多工程上的難題,但現在經過近一年的建設已然初具規模。除去船塢主體建築之外,還有諸多附屬的水電設施也逐步開工建造,相比歷史上建設周期長達七年的旅順船塢,顯然以現在的工程進度而言,最多再過兩年這座清國目前最為龐大功能最健全的大型船塢就會完工,完全趕得上定鎮兩艦歸國。

  當然在視察大沽船塢的時候,王伯良雖未再提自造戰艦的事情,但也提出大沽船塢的功能只能用於修造艦船。前世的時候天津作為北洋的老巢,盡管大沽沒有旅順和威海衛這麽耀眼,但作為北洋水師後勤基地的大沽船塢被當地政府保護起來,王伯良也曾參觀過。

  不過令王伯良感覺別扭的是後世大沽船塢紀念館中海展出了仿德製一磅後膛炮、水雷、步槍,還有一挺馬克沁機槍。其實只要稍微了解洋務運動歷史的人都知道,各地機器局如雨後春筍一般在各地遍地開花,所有的機器局水平也參差不齊。

  比較強力的機器局自然當屬江南機器製造局和天津機器局,它們甚至能夠仿造最先進的大口徑艦炮和速射炮,而一些實力差的機器局也就是個組裝工廠。從別處購得槍械火炮零件然後組裝,即便這樣的組裝貨色也是毛病不斷。

  顯然歷史上的大沽船塢同時也是一個軍火生產廠,在王伯良看來大沽船塢的職能就限定在修船造船,與其搞那些四不像還不如專心乾好自己的本職。如果說天津沒有大型軍工工廠偏偏又有不少駐軍的話,那樣在大沽船塢的機械設備基礎上增添新的職能也說得過去,但有天津機器局這樣在國內歷史和技術上都頗有分量的老牌機器局坐鎮的情況下,大沽船塢的軍工生產職能就是不務正業,多此一舉。

  以目前清國的國力和技術人員培養狀況而言,這種重複性投資建設顯然是一種非常大的浪費。最佳的辦法便是天津機器局集中心思生產軍火,而原本配屬給天津機器局的小型造船廠則被劃分到大沽船塢名下,其設備和人才一股腦的全都搬到大沽這裡來。

  李鴻章也不是傻子,這種集中力量辦事的手段自然要比以前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遍地開花要好得多。畢竟相對於能夠用銀子買得到的機器設備而言,成熟的技術人才和熟練工人才是最為寶貴的。大沽船塢剛剛開始創建,原屬天津機器局造船所的設備和技術工人加入大沽船塢,也可以很快便上手產生效益……

  對胡光墉的讚美之詞,王伯良只是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麽,反倒是扶了胡光墉一把幫助他安穩的下了馬車,朝旁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後,便將胡雪岩迎進這所不太起眼的宅院。其實王伯良布置在這裡的侍衛可是足足有二三十人,從胡光墉的馬車進入這條巷子之後,這些侍衛便已經開始身穿便衣,或是充當乞丐,或是變成路人,睜大眼睛仔細看著有什麽特別的人經過這裡。

  胡光墉的身份特別,他這次去北京是解決債務問題,但他見見主子左宗棠是題中應有之意,任誰都可以用腳丫子猜出來。自從上次王伯良知道盛宣懷特別關注自己與胡光墉之間的關系後,行事也便更加小心了三分——盡管有天津直通上海的電報線,但他從來不用電報來聯系胡光墉,而且在南方的生意聯絡上也都有一本簡易的密碼本。

  盛宣懷掌握著電報機構,不管對方有沒有使用電報來洞悉自己將來布局或是商業活動的心思,王伯良都不會輕易冒險。盛宣懷是有來頭的人,其父輩與李鴻章的關系非常密切,而且王伯良也知道若是沒有自己這個“異數”存在的話,原本歷史上的盛宣懷成就驚人,與這樣在歷史上都留名的人物為敵,王伯良再小心一些也是不為過的。

  這所宅院看起來除了地點稍微偏了點之外還是個不錯的宅子,只是這裡不過是王伯良用來專門接待胡光墉的地點而已。其實自從上次他私會胡光墉莫名其妙的被人知曉後,他就故意安排了這麽一處地點,然後在會面之時加派人手以作監控。雖說他也沒指望能夠抓住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但不試試他總是不甘心的,弄個舌頭過來也是自己好施展一下“武力屬性”來震懾對手的好方式。

  “胡先生過獎了!”在進入正廳之後,王伯良這才笑呵呵的開口:“胡先生此次進京可曾見過左公?”

  胡光墉聽後臉上的笑容少了不少,眉宇間更多了三分憂慮。他去見左宗棠是人人都可以想得到的,但偏偏現在可沒人去質疑左宗棠能夠活多久的問題,偏偏王伯良這個年輕人卻是敢想。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知曉左宗棠與李鴻章是政敵,海防和塞防之爭更是兩者交鋒的直接明證。政治上能夠稱得上對手自然都是勢均力敵之輩,兩人可以說都是不相上下,政壇上交鋒是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但從來卻沒有人想過其中一個會突然倒下來來作為結局。

  有道是“人生七十古來稀。”算算再過十一個月就是左宗棠整整七十大壽了。以前胡雪岩未曾注意過這個問題,主要還是因為像左宗棠這樣的人實在是太過強勢了,六十還要遠征新疆與俄國人鬥牛,這樣的人你能夠從他身上看出老態麽?

  胡光墉以前是從來沒有這方面感覺的,不過上次見到王伯良的時候,他還是頭一次聽人敢這麽來預測左宗棠未來的結局——也許用不了幾年,左宗棠便會因為身體原因自己倒下。而這次進京面見左宗棠的時候,胡光墉破天荒的仔細觀察了左宗棠的氣色,也許是心理作用,他感到以往威嚴無比的左宗棠真的已經是個老人了……

  “左相一切安好……”胡光墉有些興致缺缺的答道。其實他也知道這種敷衍的回答瞞不過眼前這個精明的年輕人,不過大家都是明眼人,也就心照不宣。

  可以說這次進京面見左宗棠,觀察左宗棠的氣色身體狀況,所得出的結論讓胡光墉內心感到非常的不安。作為一個紅頂商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一切是怎麽來的,他從一個掃地倒尿壺的學徒出身到今天鼎鼎大名的紅頂商人,一路艱辛自不必言。

  而今胡光墉功成名就,原本有左宗棠這樣大清第一等靠山罩著,這輩子榮華富貴一生也就算了,卻沒成想自己忽略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左宗棠若是死了誰還能罩得住他?怕是與他此時同處一城的李鴻章就要生撕活剝了自己——財富既是原罪,他太過富有了,有多少人在惦記著他的家產,只不過礙於左宗棠的來頭實在太猛而不敢下手。

  現在的局面對於胡光墉而言僅次於二十年前自己當時的靠山浙江巡撫王有齡自縊身亡之後,已經頗有身家的他便開始急著尋找下一個靠山——適逢亂世,有誰會坐視旁邊一個懷抱金磚的娃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蕩?也幸虧他很快的進入繼任浙江巡撫左宗棠眼界,很快獲得了老左的看重這才渡過了危急時刻,使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王伯良微微一笑:“左相身體安康乃是我大清之福……”

  胡光墉在心中暗自歎了口氣,對於未來他實在是沒有什麽好想的,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者說來左宗棠身體狀況每日愈下卻也不見得就此一命嗚呼,能往前走多少日子就多少。到時候未必不會有所轉機,在自己的人生中也許還會出現一個類似王有齡或是左宗棠那樣的貴人……

  一想到這裡,胡光墉頗有意味的看了看王伯良。王伯良最大的缺憾之處便是在於年齡,若是他自己再年輕二十歲還真的願意等待一番,可惜自己雖說身體不錯,但也是和李鴻章同樣的歲數。看李鴻章那個心思,也是把王伯良留給下一代淮軍領袖人物所用的,自己卻是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

  “老弟在信中曾說願意出讓開平煤礦的股票,不知是不是真的?!”胡光墉不願意在左宗棠身體狀況上跟王伯良多聊,不過這次真正能夠吸引他來見王伯良的,主要還是另外一件事——王伯良提出向他出售開平煤礦的股票。

  王伯良現在持有一千七百股的開平煤礦股票,除了今年年初時候想開平煤礦注資八萬兩銀子,並且為煤礦償還四萬兩到期債務之外,後續又提供了兩萬兩銀子償還到期債務。按照當初王伯良與周馥達成的協議,注資款和償還債務款都會轉化成開平煤礦的股票。

  只是因為周馥與王伯良之間的師生關系,並且也是恰好開平煤礦經營遇到了巨大的資金缺口,開平煤礦的經營其實並不為李鴻章和周馥所看好,而且還有個鐵路這樣的大麻煩摻雜其中。事實上上海的股票市場上,開平煤礦的股票價格是在九十兩上下徘徊,經過周馥與唐廷樞的協商,王伯良所獲得的股票價格是按照八十兩一股來算的,這也是唐廷樞急於完成“最後一擊”的緣故。

  不過在隨後的借款償還債務以抵押股票的交易中,王伯良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尤其是最後兩萬兩借款時,開平股票已經上漲到一百一十兩一股的水平,他是按照百兩一股結算的。前前後後,王伯良在開平煤礦上一共出資十四萬兩白銀,最終獲得了一千七百股的股票。

  九月份的時候,開平煤礦的生產已經開始完全步入正軌,高品質的開平煤已經開始源源不斷的供應天津市場,很快便擠佔了相當大的一部分市場份額。若非運輸問題尚未完全解決,而各路勢力正在觀望那條小鐵路的運行會帶來怎樣的********,開平煤早就可以一統天津煤炭市場了。

  即便開平煤礦現在還蘊含著一定的政治風險,但事實上任誰也都可以看到在強大的資本勢力和難以想象的利潤面前,鐵路的問題根本不是什麽問題。經過上海報界的報道,開平煤礦的股票在上海資本市場上已經是紅得發紫了,股票價格節節提高已經到了接近兩百兩一股的水平,即便如此也是有價無市——開平煤礦的前景是如此被看好,手中持有股票的人已經開始惜售。

  這可不是百年之後魚目混珠,資本大鱷橫行的中國股票市場,人們持有股票最重要的目的是獲得股利分紅,而不是股票倒買倒賣獲取差價。也許現在兩百兩一股比“原始股”翻了一番,但是開平煤礦的股票盤子就非常小。

  據王伯良所知即便是唐廷樞本人以及他的追隨者,手中掌握的開平煤礦股票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千五百股。可以說他們手中掌握的股票就至少佔了市面上的八成以上股票數量,在這個局面下無論誰也別想佔到其中的便宜,這是屬於王伯良與唐廷樞兩人盤子裡面的菜。

  最重要的是王伯良的手中的股票可不像唐廷樞一夥人持有的股票份額構成這麽複雜。唐廷樞手中的股票完全是一支“聯合國軍。”既有自己以及家族親戚的份額,又有自己商業合作夥伴的份子,其中更有一部分“官股”。“官股”的具體數量王伯良並不知曉,看周馥的樣子也可以猜到這個比例絕對不小——在股票轉讓價格的商談中,周馥完全是“壓倒性的優勢。”差不多直接拍板做主了。

  “老哥,這開平煤礦股票的事情可要一分為二來說!”王伯良笑著答道。

  胡光墉皺了皺眉頭:“難不成老弟還真有打算出售股票的想法?要知道在上海幾乎這是一股難求的地步,雖說股票沒有到兩百兩一股的價格,但是市面上根本沒有人出售自己的股票,都捂著緊緊的,只要找準買家,別說兩百兩一股,就算是再高一點也是不愁賣不出去的……”

  話說王伯良給他寫信透露了自己有意出售開平煤礦股票的想法之後,胡光墉第一反應就是不信。他雖然主業經營生絲交易,但是架不住老胡家大業大,從生絲茶葉這樣的清國土產,到錢莊、藥店、乃至當鋪,老胡的產業用後世的說法便是多種經營,在江南富豪中其手面寬廣亦是首屈一指。

  上海股票交易胡光墉早就有所耳聞,但一直以來股票市場波瀾不驚,從來沒有什麽股票能夠像開平煤礦股票這樣,單股就可以達到翻番的地步,而且股利分紅亦是極為可觀。在半年前開平股票有所異動的時候,他的阜康錢莊便有大筆銀兩交易轉出轉入,這樣異常的大額交易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很容易便查到了開平煤礦上。

  自古以來礦山利hòu,有人說鹽商如何,但礦山卻從來鮮有落入私人手中的時候,單看歷朝歷代把持礦山相關買賣,便可揣測礦山出產比之鹽業利潤毫不遜色——別的胡雪岩可能不清楚內情,專門為福建船政局供應煤炭的台灣基隆煤礦他卻清楚的很。

  基隆煤礦完全是官營煤礦,外人根本無從得知煤礦的盈虧真實情況,而這對胡光墉而言卻不是什麽秘密。在基隆煤礦用機器采煤每噸差不多在一元三角左右,但運到香港每噸就可以賣出五六元,中間可得三四元的差價。當時的福建巡撫丁日昌為此hòu利所誘,當年直接將基隆煤礦附近的十二座私礦全部強製封停,只是這基隆煤礦的利潤具體分配就沒有他胡光墉什麽事情了。

  如果說福建船政局是個吞金獸的話,那其轄下的台灣基隆煤礦則是吞金獸肚子裡的一大異數——它是船政局中唯一能夠盈利的部門。不過即便是胡雪岩對於台灣基隆煤礦的盈利情況也只是了解了個大概,這還是他協助左宗棠籌建福建船政局時結下的香火情分——基隆煤礦的神秘之處便是在於它是福建船政局的“小金庫。”其煤炭固然供應船政局和招商局,但最大的盈利點則是將煤炭運往香港銷售,這中間的貓膩就很少有人清楚了。

  正因為胡光墉知道一些基隆煤礦的內情,對於據說煤炭儲量和質量遠在基隆煤礦之上的開平煤礦,胡光墉以為與其賺取這個股票上漲的差價,還不如長期持有股票來獲得股利分紅更為劃算。他可不認為王伯良是個傻子,這個年輕人是如此的精明,怎會突然出售自己所掌握的煤礦股票?再者說來王伯良的身家別人不清楚,他胡光墉卻能多少估算出個一二來,他可不認為王伯良會缺銀子而出售股票……

  “老哥,若說這股票,在咱們大清國的地面上不是小弟誇口,還真找不出一個比小弟更了解股票的人來,這玩意早就是小弟幾年前就已經玩剩下的了,別說開平煤礦股票是咱們大清國的,就是洋人工廠的股票小弟手裡也握了不少……”

  王伯良笑呵呵的說著,其實他對股票這東西向來都是敬而遠之的,話說前世那些鼎鼎大名的跨國公司的名頭在眼下這個時代還連個影子都沒有。當然諸如摩根、杜邦自然是有了,可惜要是在世界大戰要爆發或是黑色星期一之類的背景下,他不介意撈上一筆,而現在這麽風平浪靜的時代,他玩股票必然會死的連渣都不剩,這話倒是他忽悠了胡光墉一把。

  雖是用言語訛詐了胡光墉,但要說起股票和公司,這個時候王伯良不敢說是最了解其中道道的第一人,卻也能算得上是個行家——大清股票市場才形成幾年?股票市場上的一些名詞連帶翻譯都驢唇不對馬嘴,而這個時代的股民也沒有什麽“莊家”、“散戶”之分。

  按照王伯良的話來說,這個時代進入股票市場的人都是“良民。”發行股票的公司良心比之後世弄虛作假成風的上市公司要強上不知多少倍。這個時代的股民毫無疑問是最為“摩登”的,而且遵循的也是最為樸素的“價值投資”理念,他們追求的是股利分紅;最早的輪船招商局這樣已經開始運營的“上市公司”即便在經營困難的時候也不會忘記分紅,而不是後世諸多欺詐手段專門宰股民的黑公司。

  “不過實話實說,在伯良看來開平煤礦的股票漲勢是不錯,但是老哥又沒有注意到上海市面上有些不大安分了?”

  王伯良意味深長的說道:“伯良打算出手開平煤礦的股份,一來是想要做煉鋼廠和船廠,二來要在安徽老家新設繅絲廠,再加上天津這邊還有織布廠與火柴廠,這都需要不少的銀子……當然伯良最怕的還是被上海市面上新出現的這些雜魚給連累了,他們可不是唐廷樞,一拍腦門便要開礦,若是老哥你要開礦那自然是要另當別論的……”

  開平煤礦的成功經過大清報業先鋒上海報紙的廣泛細致報道之後,南方的巨富們都開始聞風而動。令他們倒胃口的是無論唐廷樞集團還是王伯良個人都看不上這群腦子發高燒的土鱉,自然不肯將手中的股票讓給他們。

  既然開平煤礦的路子已經被封死,想做發財夢的土豪們就算不樂意也不得不低頭。雖說沒人跟銀子過不去,但唐廷樞和王伯良的來頭太狠,老李不會坐視自己的蛋糕便宜了他們。土豪們便想出另尋他法再造一個開平煤礦,一時間上海市面上掀起了一陣招股開礦的風潮,老礦新礦一起上好不熱鬧。

  現在招股只是風聲傳了出來還沒有具體行動,明顯是有人在後面造勢借機抬高新股價格。可王伯良卻很清楚這些跟風招股開礦的不能一棍子全打死,卻多半是西貝貨色,若是沒有銀莊倒閉風潮還好說,怕是這群土鱉們也沒有想到洋人會趁機入局收衣服,連帶他們的財富打包搶劫。

  “最近要說招股開礦的消息是不少,也有人找到老哥這裡,或是借款,或是乾脆要老哥入股……”胡光墉說到這裡悚然而驚:“老弟莫非是……”

  “這麽多人入局看起來是熱熱鬧鬧,但伯良卻是有些害怕了……”王伯良歎了口氣說道:“從光緒三年(1877年)到現在,唐景星一門心思的撲在開平煤礦上,折騰到現在才算是安穩下來開始賺錢。上海那般雜魚只看到開礦有利可圖,但卻沒有唐景星這般乾實事的人,殊不知諸如長樂、鶴峰、承德、徐州等處的礦山是這麽好開得麽?他們後面不說有李相、左相這等人物做靠山,最起碼也需要有個巡撫、布政使之類的人護佑他們吧?再者說來礦山開了起來,他們又怎麽把礦石運出去?煤礦還好說,這銅礦鐵礦要是用機器來開采,這麽多礦石賣給誰?!”

  王伯良固然知曉這些開礦風潮中的主兒肯定是沒有什麽好結局的,但他不能總依靠“歷史的結果”來當神棍。正因為他知道其中的起始原委乃至最後的結果,這才讓他有心情去從中牟利之余,還要仔細觀察一下這個紛雜的舞台上各位角色的表演,這種經歷對於他日後處理事務的時候會很有幫助。

  站在胡光墉和王伯良的高度來看這些琢磨著招股開礦的各路豪傑們,他們確實是屬於雜魚之流,他們的靠山固然有一定的官方背景,但都比不上李鴻章和左宗棠。殊不知有些時候做事,就連李鴻章和左宗棠亦是戰戰就就不敢保證自己就能夠成功,更何況實力不如他們的人了。

  官方背景固然重要,不過在王伯良看來他們就算是乾實事的人最終也免不了失敗的結局。就像他對胡光墉說的那樣,機器開礦成本遠比傳統開礦要低得多,這牟利自然也就更豐hòu,可惜這是“紙面上的風景”。

  運輸怎麽解決?就算是煤礦也還是有很多麻煩的,開平煤礦的小鐵路到現在還是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引爆的炸彈,最要命的是並不是每個煤礦都背靠天津這樣的大城市,而且還有北洋水師這個消費巨大的客戶在等著。

  如果說煤礦還好說,關鍵是鐵礦和銅礦,市場上根本沒辦法消費這麽多礦石,除非建立配套的現代冶金工廠,否則就只能看著乾瞪眼。

  “老弟這麽說,那豈不是在坑哥哥我?”胡雪岩笑著說道,他承認王伯良說的有理,但既然人家這麽明說了,自然就不擔心自己不買他手中的股票。

  “伯良自然不會給老哥下絆子!”王伯良笑著說道:“上海那般雜魚自然是沒法與開平煤礦相比的,從長遠來看長期持有這支股票,每年的分紅絕對不會虧待了老哥,當然這股票的價格有漲有跌,到時候只要老哥坐得住就行。再者說來,現在那般雜魚不是還沒有正式招股麽?開平煤礦的股票在老弟看來至少能夠漲到兩百六七十兩!伯良最近銀錢周轉起來有些麻煩,二來也是等不起它漲到這麽高的價格,所以找來老哥談談此事……”

  “老弟手中有多少開平煤礦的股票?”胡光墉略微沉思片刻問道。

  “一千七百股!”王伯良笑了笑:“若非伯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多等上幾個月自然會多賺些,不過伯良好不容易說服李相試辦鋼鐵廠,雖然規模不大,卻也是頗耗銀錢,是以等不到這煤礦的股票漲到合適出手的價格了……”

  胡光墉倒吸了一口氣,他還真沒想到王伯良手中居然持有這麽多股票,折算下來就算剛買進的時候也是在十七萬兩白銀,現在他要買過來憑空快要翻一番,這來銀子的速度可比生絲買賣爽快多了。當然身家千萬巨富的胡光墉倒不至於被十幾萬兩銀子給嚇到了,他真正被嚇到的是王伯良折騰開平煤礦股票前後絕對不會超過十個月,這等手段和眼光真是讓他歎為觀止了。【本文字由 啟航更新組 @冰山berg123 提供】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創世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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